她的双唇起伏不定,眼神也有点紧张和担心:“那个,先生,您先别慌,系统显示的是简守乘客的确乘坐了昨天下午六点的那班飞机,飞机于当地时间二十一时三十九分准时抵达,但是我们并不确定您的爱人是否遭遇了恐怖袭击……”
乔安山的脸色一寸寸地灰败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将这些都听明白了,他只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去,他不敢相信!
工作人员看着男人的反应突然就无法再说下去了,她只是担心的问道;“先生,您还好吗?先生!”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出机场!
“不可能的,不会的,不会的……”乔安山的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些话,却又控制不住地拿出手机搜索着土耳其最新的消息。
“当地时间6月28日晚9点50分左右,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市的阿塔图尔克机场到达大厅内发生自.杀式炸.弹恐怖袭击,期间还伴随着枪击……”
“据土耳其警方称,这一次的袭击来自于臭名昭著的伊.斯.兰.国i.s.,一共有三名恐怖分子在爆炸中丧生,可能还另外有一个在潜逃。”
“他们乘出租车来到阿塔图尔克机场,在试图穿过航站楼入口处的x光安检时被机场保安拦了下来,然后,恐怖分子就开始拿着机枪扫射了!还不断地朝着人群扔手.雷.弹,在与警察的交火中,恐怖分子在航站楼到达大厅引爆了炸.弹。”
“我们刚刚从到达大厅来到出发大厅,站在扶梯上,忽然就听到几声杂乱的枪响。一个穿黑衣的人拿着枪盲目地射击,只要出现在他眼前的人都不放过,他的脸上没有面罩,当时我距离他只有50米!”
“我们躲到一个柜台后面,之后,两个巨大的爆炸接连发生。”
“其中一个恐怖分子站起来朝我们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警惕地四处查看。后来他走下楼梯,我们听到几声枪响和另外的一次爆炸,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
乔安山突然不堪重负地在道路中央蹲下了身子,他的喘息过于急促,他喉咙里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呼噜声,他的肩膀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冷汗和着眼泪,滴到了手机屏幕上,他又慌忙地去擦。
“所有人都开始跑,到处都是血和残缺的身体。我还看到门上有很多弹孔。”
“地上全是血,所有东西都被炸到了空中……要是我们早两分钟到达,死去的很可能就是我们了。”
“土耳其恐怖袭击最新报道,目前已造成了至少41人死亡,230多人受伤,遇难者包括中国人……”
“啊……啊……啊!”
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这么狼狈地蹲在地上嘶吼,无助痛苦的模样令人侧目唏嘘。
乔安山胸腔中的滞闷,宛如刀斧一下一下地自我劈砍着,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情,他却没有陪在他的阿守身边。
他甚至无法知道他的阿守是否受伤,是否一个人躺着医院里无人陪伴,还是说已经遇难!
明明四年前就已经发过誓,说要一辈子和阿守在一起,不然他死了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四年前没有的答案,现在却变得显而易见了,他会活不下去的……
乔安猛地站起来止住了发疯,他草草地抹了一把脸,脸上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死寂。
一双水色洗涤过的眼睛,黑如浓墨,犹如万丈深渊。
他的阿守还在等着他,他会找到他带他回家。
第21章 不被爱的第三者 21(结局)
他们都说简守死了,那么乔安山也死了。
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会时刻感到难以呼吸,为什么会总是觉得心如刀割,为什么会……变得一无所有。
只剩下躯壳苟延残喘的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但是乔安山可以很好的伪装自己。
他可以不与人交谈,那么就不会再说出伤人的话来;他可以不与人来往,那么便不用对他们的关心强颜欢笑;他还可以不分昼夜地拼命工作,借此来麻痹自己。
每逢夜深人静,在失眠的时刻,乔安会短暂地找回自己的思维。
他在想,人的生命如果可以如此轻易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必定是已经了无牵挂了。
那么要如何才能做到了无牵挂呢?无爱无恨,不嗔不怨。
他的阿守,果然绝情。
乔安山所处的公司是一家新上市的公司,虽说不至于压迫员工加班压榨剩余劳动力,但分各自配下来的工作量也绝对的繁重。
乔安山却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不用安排任务的,他会主动加班熬夜,甚至一天不吃一口饭。
这种情况从2016年的夏天后变得尤为严重,乔安山这种非人的工作强度,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再加上日常苍白的脸色,这么高的个子看上去竟很虚弱。
渐渐地开始有人在他的背后说闲话了,说他还这么年轻,想要上位的野心就这么明显了。
乔安山知道这些言论,却始终不给予理睬,他想要的没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给得起。
这天如往常一样早早地去上班,眼前就是公司大门,乔安山却捂着肚子止步了,一直孤寂无味的双眸竟溢出了痛苦之色。
突发性的剧烈腹痛让他动弹不得,额间瞬间就浸出了冷汗。
因为长时间的不规律作息和不正常饮食,让他患上了胃病,他会经常感到腹痛,平时就靠吃药片缓解。
但是从来没有哪次胃痛,像这次一样猛烈,仿佛在用刀割在用火灼烧。
乔安山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开始发热,下一秒就直接晕倒在了去公司的楼下,他甚至连公司的门都没能踏进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只有乔安山自己知道,他觉得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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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29日在知道简守出事之后,乔安山就不停地往政府和警察局跑。
因为他无法出示和简守关系的合法证明,他就没有资格获取简守的任何有效信息,甚至无法办理人口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又赶到c市去找简守的亲生父母,可他们早已各自分家有了各自的孩子,不愿意再管简守的事情,而把简守拉扯成人的奶奶也早在八年前逝世。
乔安山不相信为人父母的心肠会有这么冷漠,他就几次三番地跑去找他们。
简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这破小孩没什么出息,竟然还恶心地和男人搞在了一起,这样死了才好,我丢不起这个脸!”
往常简父怎样驱赶他都没有关系,可简守的死活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乔安山一把提起简父的衣领,眼露狠色:“我念在你是阿守的父亲,才对你一直忍让,可你既然不认他,我就敢往死里揍你!”
简父脸上的褶子肉颤了颤,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一把推开了乔安山:“你以后再来,我就直接报警!” 然后一把关上了家门。
乔安山站在外面,看着紧锁的大门突然全身发冷,小时候的阿守,没有一个人愿意爱他。
简母是他和他最后的希望,高档小区里的保安拦住乔安山不准他进去,于是只好再次翻墙。
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就这么一直等着,直到太阳下山才看到简母一家缓缓归来。
简母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变了脸色,脸上温和的笑容变得僵硬,握着稚儿的手紧了紧,眼神有些紧张地瞥了她老公一下。
男人冷了冷地看了乔安山一眼,抱起孩子进了门,简母无措地喊了他一声,男人就只说了一句话:“赶紧解决完。”
简母心中一滞,涌起惶恐的情绪,男人有强烈的大男子主义,他讨厌她再和之前的家庭有接触,他甚至不让她认简守。
男人的经济条件很好,她却没有工作,她现在安稳富足的生活都靠着男人。
她还有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小儿子,日后他必定会孝顺她……
简母的眼神微闪了一下,她不希望有任何事情任何人来打乱她现在的生活。
乔安山默默地看着她,他能从简母的眉目里找到简守的影子,他们都看起来都非常温润和善,可乔安山却知道真正善良的,只有阿守。
因为被拒绝过太多次,他只能等着她先开口。
简母皱着眉,克制着自己的不耐烦,惺惺作态地温柔让她说不出狠话来。
“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并没有办法去帮助你什么,小守已经不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了。”
乔安山向她走进了几分,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压迫感,简母不自觉地向后退去:“你想干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这个年轻的男人,直直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乔安山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纸上的东西都可以更改,可是血脉相连的骨肉一辈子都变不了,就算你不想承认,阿守也是你的儿子,他现在生死不知,你晚上能安然入睡么?”
下跪是一件极为屈辱的事情,但是乔安山愿意为简守做任何事情:“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答应。”
简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