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做什么,原来是自己暖不过来被窝。”
姜子瀚还没有放开林乱的脚踝,手下触感太好,他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没舍得放开,反而不着痕迹的将林乱的脚都抓在手里。
林乱怕痒,当下就忍不住扭着身子咯咯笑了起来,他身体实在是有些敏感了,咯吱窝,脚,大腿都是敏感区,平时婢女侍候他穿衣的时候,他连碰都不教人碰。
周烟跟碎衣都喜欢挠他痒痒,不用做什么,只是稍微碰碰,林乱就溃不成军的笑倒在榻上。
林乱小时候不听话,周烟也用这招治他,周烟爱看他小大人的样子,小孩子脾气,周烟不当回事儿,反而感觉有趣,明明自己是生气的,只要一挠他痒痒他就笑了起来,但是笑过了,该哭还是哭的。
常常是上一秒刚刚还在榻上笑,下一秒就委屈的哭出来,看起来可怜的很。
后来叫碎衣见了一次,周烟就再也不这样闹他了。
但是现在长大了,这个毛病还是在,林乱还是怕别人挠他痒痒。
他笑的歪着身子去抓姜子瀚的手,一不小心抓到了他的下巴。
姜子瀚下意识就夹住了他的手,林乱笑的没力气,没有挣开。
他几乎半个身体都压在姜子瀚身上,只好讨饶。
“我错了。”
“你说,你错哪了。”
林乱立刻认真的检讨,他认错态度一向很好,论识时务,他在行。
“我不该偷偷把脚放你身上暖和。”
他说的乖,姜子瀚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弯了弯嘴角,只感觉从小到大没这么放松过,不用把一句话的每个字都咀嚼一遍,不必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东西,也不必千方百计的谋划来别人手里的东西。
最大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企图偷偷将脚放到他身上暖和。
姜子瀚突然拉着林乱的脚,直接将他拉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他被子里睡了很长时间,暖和的很,只是林乱身上凉,姜子瀚贴着他,感觉倒是蛮舒服。
只是皱了皱眉,怎么会那么凉,他本来还感觉这帐子里太暖了些,还打算明日就叫灵芝将炭盆撤下去一半,这下子,看来还要多加几个。
姜子瀚抱的方式就像周烟小时候抱他一样,把胳膊放到林乱头底下,用腿圈住林乱,林乱倒感觉有些别扭,他人大了,就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扭了两下。
他白天活动多了,晚上又老是折腾,这会暖和了,不一会就困倦了,打了几个哈欠,就沉沉睡去了。
姜子瀚倒是没多少睡意,反而感觉清醒的很,林乱的头就枕在他胳膊上,安安静静,呼吸都打在他的下巴上,有些痒,淡淡的奶香味若有若无的飘散开来,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他身上还有牛奶的香味,许是点心吃多了吧。
姜子瀚忽然低头,轻轻的、轻轻的在林乱头顶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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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乱本来就喜欢赖床,昨晚又睡的迟,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姜子瀚早就不见了,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忍不住在被子上打了几个滚。
好好的被子都弄的皱巴巴的。
他醒是醒了,但是不想起,就窝在还带着余温的被子里。
又躺了一会,灵芝才进来,林乱听见有人,扭头去看。
灵芝摇了摇头,笑道。
“我还想你要什么时候才醒,既然醒了,就省了我喊你的功夫,快些起来穿衣,用完膳后,就要开始冬猎了,昨个儿你拔了头名,今天也是要先下场,得个好兆头,要是迟了,别人就要先去了。”
灵芝唬林乱,这可不是能随便换人的。
林乱听了就蹬了被子,难得有好玩儿的。
“快快快,我要去下场。”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用完膳,又被灵芝按住消了消食,林乱这才得以上马。
他背上背着箭囊,手里拿着弓箭,灵芝还给他戴了护腕,怕他磨了手,还用上好的绸布给他缠了两圈手心。
他在周围跑了两圈,活动开了。
“灵芝,怎么还没有开始?你还说我晚了,就知道哄我。”
“再等一会就好了,你先去和那些人一起玩玩。”
她指的是远处原野上聚起来一起骑马热身的一群少年,昨天他们还在一起抢彩头,这时候他们聚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么,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喝彩和叫好。
其实还远远不到下场的时间,繁琐的祭天仪式还没有结束,至少要再等一个时辰,灵芝之所以早那么多时间,全是害怕林乱使小性子,磨磨蹭蹭,那里知道他今天那么主动。
林乱也听话,当下就扭转马头,朝他们走过去。
他其实也好奇,他们到底在玩什么。
第32章 林家幼子
见林乱过去,一群少年都停了下来,他们对视了一下,为首的一个少年调转马头迎了上去。
林乱也不怯场,他从小到大,都活的很张扬,甚至称得上是嚣张,从来就只有他拒绝别人的时候,他从来不担心自己被拒绝,他好奇的往他们身后看。
“你们在玩什么?”
那少年笑了一下,有些心照不宣,语气倒是很和善。
“自然是好玩的。”
他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得意和若有若无的引诱,手里的红色马鞭隐隐有些暗沉。
他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献宝一样的问道。
“小点儿声,想玩儿吗?想玩就带你一个。”
林乱松开抓住缰绳的手,双手抱着马脖子,点点头,老老实实的说。
“想。”
其他人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当一种美到了极致,你就生不出嫉妒之心了,只想亲近。
他们也笑起来,哄笑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无忧无虑。
这里的人,基本代表了整个上京最有权势的世家。
他们的父辈无一不是手握权柄,位高权重。
虽然平时他们绝不接纳没有什么地位的新人进入他们的小团体,但林乱昨天的亮眼表现足以让他们破例。
有人让开了一点,林乱可以看见他们围在间的地方,那里是一处浅浅的水洼,昨晚下了雨,地上有些泥泞,低处还会形成这种水洼。
令林乱吃惊的是水洼里是一个人,伏在地上,也是一身骑装,没有骑马,但是腰里别着马鞭,背上背着弓箭,头发凌乱,正伏在地上,看不见脸,但是身上,一道一道的血痕,正渗着血。
那显然是用鞭子造成的伤口。
林乱直起了身子,手也不扒着马脖子了。
地上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林乱看了过来,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就算是脸上被泥土弄脏了,也能看出来这个少年身材纤细,本来应该是带着婴儿肥的脸也消瘦了,显出了极漂亮的美人尖。
他弯起嘴角,对着林乱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大,大的有些不正常了,他无声的咧开了嘴,眉眼弯弯,很夸张的笑着,有些诡异,除了孩子,很少有人会这样笑着,放在一个这么大的少年身上就更加格格不入。
林乱有些不敢看那个笑容,拉着马的缰绳,后退了两步,一个人上前,给了那个少年一鞭子,他身体抖了一下,笑容更灿烂了,他慢慢的低下了头,一副顺从的模样,但是林乱看见他脸上还是笑着的。
林乱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们在打他,为什么?”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解释。
“这是个疯子,是个野种。”
“他娘亲就是苗疆的妖女,听说还会养妖物,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人都另说。”
一个方脸的少年有些愤慨,又抽了一鞭子下去。
“那苗疆妖女当初害的我娘亲小产,他自己又是个这么个玩意儿,谁知道他是不是我爹的种。”
他是吏部尚书的嫡子,那苗女是他爹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女人,虽然只是做了妾室,但是被放在府里宠爱了很长一段时间。
进府七个月就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这苗女被发现用巫蛊咒术陷害主母,被打杀了,留下那孩子自己一个。
吏部尚书相貌平平,那孩子好看的不像他们家的人,又早产了三个月,还活了下来,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的种。
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只好养着,但是平日里见了心烦,也没有怎么管,他就一直那么活着,瘦瘦弱弱的,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些瘆人了,一双眼睛大的叫人不舒服。
他的嫡兄平日里更是厌恶他,经常叫出来,一群人找乐子,有几次甚至叫人扒了衣裳侮辱,几个好男风的虽然没有真正做过,但是故意在他身上泄过,甚至还撒过尿。
但他从来没有喊过,也没有叫过。
他们都叫他傻子。
一个少年上前道。
“你玩儿吗?”
林乱勒住马,摇了摇头。
“这不是玩儿,你们在欺负人。”
林乱稳住见了血气之后躁动不安的马。
“他怎么招惹你们了?”
一群人愣了愣,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
“那你们招惹他做什么,这又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们去赛马,那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