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研肖牙疼的抽了抽气，扭着脸心虚道，“我、我就随口问问，你要不回答也没事。”
霍琅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划过程研肖裸露在外的皮肤。年轻的肌肤拉力足、细腻又白皙，触在指尖的手感滑腻的好似上乘的绸锻。
程珺的皮囊一贯以来都是这么吸引人的。
他年轻、艳丽、纤细、柔软，娇嫩的似一朵含苞待放任人采拮的花儿。
但霍琅向来不喜欢过于脆弱娇气的东西。
他从对这眼前人有触动起，想留住的一直是深埋在这身体里的‘程研肖’——这个有着鲜明底线和原则的人。
这个男人警惕、敏捷，有着常人无法坚持的耐力与品格。却也有一些可爱的小缺点，对肉类的不可自控，对温情的眷恋，对飙车的狂热，对生命的敬重。
“捐献心脏的人叫乔冶，他的妻子安娜同意将他的心脏捐献出来。”霍琅勾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看向自己，轻描淡写的将这颗得到心脏的过程隐去，“这颗心脏来源合理。”
“那下一颗呢？还是这么合理的来源吗?”
程研肖就势捧着他的脸，“我不知道英国的情况如何，但在中国，据不完全统计只有1%的患者最终等到心源。乐观一年的情况下，你能保证还是合理的吗？”
霍琅表情不变。“我保证，还是合理的。”
程研肖和他对望，而后缓缓摇了摇头，“你骗我。”
霍琅很镇定，他抱起程研肖重新让他压在自己身上，如哄孩子似的轻抚着他的颈，低语，“我没骗你。”
这个骗子！
程研肖在他脖颈处用力咬上一口，声音有些嗡嗡的：“霍琅，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必须和我讲真话。这颗心脏如果没有今天的车祸，你会怎么得到它？”
霍琅平静的看着他，无数个没有一丝漏洞的‘故事’在他脑中形成。
程研肖这么问就足够说明在日常接触到的人或事里发现端倪，但他所知应该不详，不然他不会这么安静的询问自己。
霍琅可以否认，只要他不动摇，程研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霍琅。”程研肖深深看着他的眼，将一个吻印在他的眼睛上。
——不要欺骗我。
霍琅脑中契合完整的谎言豁然塌陷。
他轻叹了口气，将一个吻印了程研肖嘴角，“我会给他的妻子一笔足以挥霍一生的钱作弥补。”
“钱？足以挥霍一生的钱？”程研肖脱口而出。
所以，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乔冶可能也活不过几天？
因为霍琅会将他绑到手术台上，在违背他的志愿下将他的心脏强行取出，以命换命的来到他的身体里。
程研肖心头升腾起俩股愤烈的情绪。一股带着剑拨弩张的怒意，一股带着他愿意与自己说实话的慰贴。一籁火串起，另一籁就急急上去安抚，一来一往间直将程研肖搅得脸色几变。
他气愤的咬着牙，恨铁不成钢般严厉道：“如果我是乔冶，你是我的妻子，给你足以挥霍余生的钱，你就可以放任我被这样的形式剥夺掉生命吗？”
霍琅敏锐品出程研肖怒意后的虚张。
他微垂下脖颈，立体的五官被阴影半挡，带着被世界排除在外的孤寂，压抑道，“可我舍不得你，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苦肉计！美人计！这是敌方带着苦肉计的美人计啊！
程研肖的大脑看透一切，但他的身体却忍不住想抱抱他。
从下了飞机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想好好拥抱这个男人无论他在外面多么的出众，在他的眼睛里这个男人一直是自己的未婚夫，未婚夫另一个角度来说不正是自己的媳妇吗？
媳妇都已经主动认错，我还要上赶着攻击吗？
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程研肖心里苦苦挣扎，嘴里气势却不见败退。“你这是知法犯法！”
“我错了。”霍琅老实开口，态度诚恳。“我特别后悔我的所作所为，这不仅对我的家人带来了伤害，也对整个社会带来了不好的风气……”
程研肖原来还对他的忏悔表示认可，但渐渐……霍琅这认错的话本莫名有些熟悉？
程研肖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猛然想起是那天他刷微博时某个事件的主人就是这么道歉的。当时霍琅凑过来扫了一眼，没想到完完全全给记往了。
他气得咬牙：“你就没想过他们的家庭会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毁了吗？而你呢？这件事如果曝光，对你的事业有多大的影响你明白吗？”
霍琅抬起头，深遂的眼似带着漩涡，“比起事业，我更想留下你。”
“你现在讲情话也没用！这件事你必须好好反醒！”程研肖从霍琅身上爬下来，缩到床边背对着他，“你别以为认个错这事就过了。你在我这时的信誉值已经负值了，你这个骗子。”
粉润的红色渐渐爬上程研肖的双耳。
现在的他如同一只愤怒到双耳充血但又因为鉰主的甜言蜜语忍不住害羞的小兔叽。
它炸着尾巴上的毛，一面要求鉰主必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面又羞涩于鉰主对自己的欢喜。
作为商人的霍琅，深刻明白主动出击的优势，他从后面拥抱住程研肖瘦削的背，委屈道:“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大错没有铸成，你不应该比以往更认真的看着我吗？不让我有机会做危害社会的事？”
程研肖想怒骂霍琅一堆歪理，但转念却想到霍琅在明知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是怎样的后怕与绝望？
他经过多少挣扎才会想到要抢活人的心脏？
在决定抢心脏后，他动摇过吗？他痛苦吗？
“你……”
霍琅衔住他通红的耳朵，主动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第七十章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虽然霍琅一再表示自己已经严肃认识到了错误，但程研肖仍内心难安。他悄悄登入了自己身为‘程研肖’时的工资帐户，把里面的钱全部捐给了出去。
“需要我再加点吗？”霍琅站到他身后，提议道，“我可以为你成立一个基金会，以你的名义。”
程研肖回头瞪他一眼，严厉道：“这件事还没完。”
“您说的对。”霍琅认真的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沙糖桔，剥了一牙放到他唇边，诚恳的建议道，“所以我真的需要一位领路人可以指引我走向正常的人生。”
‘领路人’程研肖没忍住沙糖桔的汁多甜美，没出息的张嘴把那牙桔瓣咽进了肚子里，对着身后误入歧途的‘迷途羔羊’商量：“我们该去看看乔冶的妻子。”
“应该的。”霍琅扶起程研肖，拿过eve早上送来的几袋衣服为他比试大小。“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出席，先来试试。”
霍琅似乎无比热衷于为程研肖添置衣物，看他一件一件更换过去的时候嘴角都是上翘着的。
“我们回国时在院子里挖出了一具碎尸，小军告诉你了吗？”程研肖微微扬起脖子，配合着他把一条烟灰色的围巾绕上脖子。
“说了。但我了解的并不全面。”霍琅整理了一下围巾，稍微站远看了看。这款黑色的外套带着些许英伦味，配着程研肖略显苍白的脸，竟然有种阴柔美艳似吸血鬼的味道。霍琅上前用指腹在他唇上来回按了按，直到将红唇染出艳色，才满意的将吻印在他的额头。“这套很好看。”
“噢。”程研肖对穿着没有太高的追求，但对霍琅自己院子里出现尸体竟然如此平静表示十分无奈，他未婚夫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程研肖顺着霍琅的动作把外套脱下，问道：“你觉得会是谁恨你到这个地步？有嫌疑对象吗？”
“结果没出来前，不好说。”霍琅又从袋子里取出一套奶白色的运动套装。
“这颜色太浅了吧？容易脏。”程研肖推拒了下。
“没关系，你穿这个颜色好看。”霍琅比了比，“好像大了点？”
“没事，我应该还会再长个儿。”程研肖把那套运动装折起来放一边，接着讨论那碎尸的事，“你觉得那具尸体会是谁？”
霍琅觉得程研肖这会就是职业病犯了，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配合道：“应该是和我有过接触的人。”
“挺聪明啊。”程研肖看着他还准备从那堆袋子里往外掏衣服，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别试了，我现在也不方便呀。”他举举还打着石膏的左手。“先扔着呗，等我拆线拆石膏了再说。”
……拆线。
程研肖的创伤面非常大，为保证伤口愈合通常不会打麻药，但他的情况如果不打麻药……
霍琅微微皱了下眉头。
程研肖眼疾手快的拿指腹去按那道褶，“拒绝你一下就皱眉，你现在恃宠而骄啊。”
“恩。”霍琅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肯定道，“你宠的。”
程研肖忍不住笑，掐着霍琅英俊的脸左右瞅着：“我就喜欢宠你这种好看的。”
霍琅拥住他轻吻他的唇角，“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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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军坐在三十三层的会客室内，温热的咖啡在掌心传递着热量，氤氲升腾起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制造出温暖舒适的假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