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研肖被他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以为‘兄弟’俩个字过于表面,便改口道,“你当然也是我家人。”
“家人?”严屹脸色更加难看,他弯腰逼近程研肖,俩人的气息在空气中碰撞着,带出些许热度,“除了兄弟和家人以外,你就没有其它的身份可以给我了吗?”
程研肖被他几乎喷到脸上的气息激得后背浮起一层的薄汗。
自从遇到霍琅后才变弯的雷达突然接收到了严屹立隐喻的信息,他几乎从椅子上半跳起来,一双眼震惊看着他,声音都劈了叉,“你喜欢我?!”
严屹立伸手一把捞过程研肖。他有力的手紧紧收着他窄细的腰贴向自己,将俩人的上半身严丝合缝的紧贴在一起。
他的声音里委屈又愤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你既然可以接受男人,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你、你先松开我。”程研肖用力挣扎了下,但严屹立却被他的挣扎激起了凶性,拥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一双苍劲有力的手胡乱的抚摸过程研肖后背把他不停压向自己,有几下甚至直接按到了程研肖的的伤口上,疼的他身体一个激灵,额头当即泛起一层冷汗。
严屹立却完全没有发现怀里人的异样,他沉淀在自己的感情里,声音都带着满足的颤抖,“我们这么有默契,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做到。”
“松、松手。”程研肖额头的冷汗不停滚落,脑子里已经给他一个锁喉加过肩摔,但虚弱的身体完全没有这个条件可以实施,他只能深深吸着气,控制着声音咬牙道,“离、我、远、点。”
“远点?我们之间还不够远吗?你现在整颗心都在霍琅身上,我们还不够远吗?!”严屹立用尽力气紧紧拥了一下后便改为擒制住他的肩膀去看他的双眼。
这一眼,他却猛然发现程研肖脸色惨白如纸,纤弱的身体还微微打着颤。
“你怎么了?”严屹立吓得急急松开手。
程研肖软软摔进沙发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的胸腔急促起伏着,唇色青紫交加。
“研、研肖。”严屹立无措的把人躺平放在沙发上,眼底全是慌乱,“对不起,是我哪里弄伤你了吗?你哪里不舒服?”他说着就去撩程研肖的衣服。
程研肖有心想挡,但那点虚软的力量转眼被严屹立强硬的镇压,柔软亲肤的衣服被粗糙的手一把拎了上去,裸露出布满缝合伤的身体。
这如冰冷的无脊椎动物般盘蜷在身体的黑色缝线冲击向严屹立的眼球。
强烈的视觉冲击将严屹立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慌乱的比划着,声音都带着抖,“……这、这是詹简言伤的?!”
程研肖把衣服拉下,拼命控制着杂乱无章呼吸,咬着牙道,“请、你、出去、。”
“研肖。”严屹看着脸色惨白、神色冰冷的程研肖,整个人如幼时摔碎了母亲心爱的花瓶般手足无措,他慌乱道,“我、我不知道他,我……”
“出!去!”程研肖怒目看他。“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逼我说出让我们都后悔的话,你今天的胡话我全当没听见。”
程研肖咬着牙背过身去,指尖紧紧捂在心口。
严屹立脸色几变,但见他微颤的背影实在单薄得有些吓人,最后唯有妥协道,“我去叫刚才的人进来。”
蒋小军出了房门后并没有走远,一直躲在逃身通道里抽着烟,双眼紧紧锁着程研肖的房间。眼见门把手一动,急急把烟头掐了,装作才从楼下回来般迎了上去。
“这么巧啊,你出来……”他看到严屹立略带急切的脸,突然停下嘴里的话,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视线猛得移到房间内,推开他就急急冲进房间。
程研肖半倒在沙发上,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似戴了层青白灰败的面具。
蒋小军从口袋里拿出药急急塞进程研肖嘴里。利落的将人从沙发上扶起,另一手拿着电话快速拨出,“达叔,快回来!”
严屹立站在门口看着蒋小军将扶进房间,紧接着就见俩位年约五十左右的男人急急进入房间。
严屹立忍不住升起想抽烟的焦燥。
··
程研肖迷迷登登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达叔林叔都呆在房间内随时待命,蒋小军正拿着手机对准着程研肖的脸,程研肖听到霍琅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研肖。”
程研肖虚软无力的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浅笑。
蒋小军自发将手机放到程研肖手里,带着林叔达叔走到外面的客厅间。
“霍琅。”程研肖声音虚弱道,“小军什么时候给你发的视频啊?”
“北京时间十九点三十五分。”霍琅像是宽敞的书房内,他背对着通透的落地窗。室外的似乎是阴天,并不晴朗的天气将霍琅微垂着脸打出一层阴影,使他看起来显得冷硬如雕像。
“你,在生气吗?”程研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小声道,“我其实没什么事。”
“研肖。”霍琅声音温柔,“我让小军订了机票,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直接坐飞机来英国好吗?我知道你的身体状态不适合长距离的飞行,但我……迫不及待想送你一件东西。”
程研肖眉眼弯弯笑着,眉宇间染着病态的疲惫,“你想送我什么呀?不能等你回来吗?”
“可是……我等不及了。”
第六十五章 花园内的塑料袋
程研肖喝了达叔一直温着的小米粥,又和霍琅约定了明天的行程后,终于忍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可能是白天时被严屹立折腾到了伤口,晚间他一直睡得不安稳。
睡梦中,无数横空出世的黑色触手驱赶着他,触手上粘腻湿滑的液体顺着它们在空中翻滚的动静不时落下,他狼狈的四处躲闪,直到被逼到一条散布雾气的小径。
小径中的一切都被浓厚的雾气所覆盖。除了脚下的路,程研肖根本看不清雾里面有着什么?更让他不安的是雾气泛着诡异的淡粉。
如浓稠的血滴入水中化开的淡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被水化开后的血液,明明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浪漫的粉色。但程研肖却有种直觉,这雾染出的粉色就是血被稀释后的色泽。
他想回头,但身后的路被翻滚交织在一起的黑色触手堵成了一座扑天盖地般的高墙,程研肖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越往里,雾气越浓。
走到最后,他每个呼吸间都似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耳边也开始出现心脏的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强健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动力十足。
就当程研肖感动一阵粘腻的不适时,一阵光芒闪过,程研肖睁开眼,他出现在一个奇怪的房间中。
他的眼前是颗硕大无比的心脏,无数弯曲的血管盘蜷着心脏上方,如同某种冰冷的无脊椎动物。
这类似于电影《月光宝盒》的场景让程研肖有一秒闪过自己在做梦的念头。
他绕着这颗心脏转了一圈,心脏每一记强而有力的跳动都带动着上方粗实的血管微颤,程研肖默默的凝视着,而后忍不住小小的咽了口唾沫。
“好久没吃猪心了,我喜欢吃麻辣口的。”
心脏平稳跳动的频率有一秒的停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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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琅坐在后座,一双眼透过深色的车窗看向正在院子里除草的男人。
他很年轻,手中的除草机每次停顿,必然会向厨房窗口方向望去,对厨房内正烤着曲奇饼干的女人扬起大大的笑脸。
“他就是乔冶。”eve回头看一眼霍琅,车身没有停顿的驶过,“程少明晚九点的飞机,预计早上九点半到达。我会在早上八点把人带到医院。”
霍琅姆指撑着脑袋,一双眼微微磕着。
他似乎已经睡着,对eve的话并没有回应。
eve把车子拐到一处公园旁停下,正准备下车抽根烟,霍琅低沉的声音从后座传了过来,“几个月了?”
eve咬着烟,把一份折腾出无数折痕的孕检报告递向后面,“呐。”
霍琅缓缓睁开眼,冰凉的指尖接过那份孕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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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研肖好不容易恢复的直立行走能力,却被严屹立的粗手粗脚打回原形——他再次坐上了轮椅。
“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程研肖深深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硬汉形象。“适当的运动对我的恢复也是有好处的,对吗?达叔。”他期盼的看向达叔。
达叔的目光笔直望向前方。“程少,您昨天的情况,我们本来打算送您去抢救的。是霍少喊柳先生带着心外与心内的专家为您检查后,拍板明天带您飞英国后由霍少亲自主刀才搁置下来。您要是实在想走路,我为您联系一下霍少?”他说着拿出手机。
程研肖急急握住他拿出来的手机的袖口,能屈能伸道,“我坐轮椅,也挺好的。”
“您觉得合适就行,”蒋小军插了一句,“前面就是墓地了。”
“我自己过去吧。”程研肖对着身后三个人露出一个牙疼的微笑,从达叔手里接过俩束百合,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