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苏槐站在院子里喊道。
千面低头看了看苏槐,闪身跃下,落到苏槐身侧:“有事?”
“等我回到天剑门,你是不是任务就结束了?”苏槐问。
千面似是怔了一下,随即用玩笑似的口吻问:“怎么,舍不得我了?”
“是有点吧。”苏槐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很放松。”
“可我感觉你从吴王那回来后,就很防备我,或者说我们,包括宁王。”
千面这样直白的问出来,倒教苏槐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直接告诉对方,没错我在怀疑你吗?
苏槐想了想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千面回过身:“你问。”
苏槐:“当初为什么要卖那枚天字令给万贯楼?”
刚刚巧那天你卖天字令,越沉便知道了。刚刚巧我那天到万贯楼,遇见了宁王。这样的巧合,真是让人无法释怀。
千面:“这个确实是有人拜托我的。”
“越沉?”苏槐问。
千面没有否认。
苏槐:“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反而要大张旗鼓的吧天字令在万贯楼拍卖?”
“大概是为了借千机楼的名字来震慑一些人吧。苏怀一日从天之骄子跌落,成为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身上可觊觎的地方太多了,剑术秘籍,内功心法,还有他本身作为一个顶尖门派的掌门,就算门派没落了,仍旧有很多地方可以拿来做文章。”
“可他们怎么确定我就是苏怀的?还有,苏怀失去武功的消息又是谁传出来的?”
千面没有回答,而是说:“这是天剑门内的事务,我想你还是回到天剑门再寻找答案吧。”
苏槐记得,他上次问对方魔教的事情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回答的。
“也对。”苏槐没再追问:“夜深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等等。”千面却将怀中的天字令牌拿出来,塞到苏槐手里:“若以后有危险,你可以在千机阁任何一个分部求助,我会第一时间赶来。”
“谢谢。”苏槐收起天字令,没有推辞。
第二天一早,千面带着苏槐启程返回天剑门,这一路倒是十分顺利,没再遇见什么埋伏。
天剑门修建在天剑山绝顶之上,上山只有一道陡峭的石梯,名为登天梯。这天梯,中间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登天梯上刻有十二道剑阵,与风月十二式相对应,需要用天剑门的心法才能开启。
在天剑门鼎盛时期,天梯常被作为选拔弟子的一个环节,因为年少的孩童一口气爬上数千级台阶,是一件既需要体力,更需要毅力的事。
好在苏槐有原主留下的内功底子,爬楼梯倒也没觉得太过费力。过了登天梯后,路就变成下坡,一直下到半山腰处,有一条瀑布从山涧飞泻而下。一座锁链勾连的吊桥,通向对面的山中,旁边立着一块石头,铁画银钩地刻着三个大字:“无回桥”。
无回桥下就是万丈深渊,苏槐心想,幸亏自己没有恐高的毛病,不然这天剑门的山门,这辈子也别想走到了。
过了无回桥,地势渐渐开阔起来,再向前走一段,竟看见十几个武林侠士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前方就是天剑门的山门,木质的门柱,黑色的大字看上去颇有几分古意。山门已经很久了,木头上仅是风雨侵蚀的痕迹,但上面“天剑门”三个大字,却依旧十分清晰。那字上,像是带了剑意,仅是看着,就觉得凌厉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血气激荡。
“那是第一任天剑门掌门留下的字。”看到苏槐盯着山门上的字,千面为他解惑道。
“这些人在这里做什么?”苏槐好奇地问。
“他们都是来挑战天剑门掌门的。”千面回答。
“外面不是都说天剑门掌门失去武功了吗?那还挑战什么?”苏槐不解。
千面:“有些是其他门派授意,前来试探的。另一些则是为了出名。”
苏槐:“出名?”
“苏怀是五年前昆仑大比的第一,打败他,自然有些特别的意义。”千面无不嘲讽地说:“不过苏怀闭关的五年不见有人上门,一听说他可能失去武功了,这些就凑上来了,可真是有‘志气’呢。”
“他们怎么不进去?”苏槐又看向山门里面。
“因为一旦不经允许,踏入天剑门山门,就是我天剑门的敌人。”一个女声在苏槐身侧响起。
苏槐转过头,看见一个束衣冠发,看起来颇为英气的女子。苏槐想起从燕天瑞那里听来的,关于天剑门这一代弟子的信息,女弟子只有一个,于是问道:“你是祁玲珑?”
“是我,走吧,住处已经为你收拾妥当。”祁玲珑没有叫苏槐大师兄,这让苏槐觉得比较自在。
“人已经带到,我的任务结束了,告辞。”千面停下脚步。
“有劳了。”祁玲珑对他点点头。
“你……要走了。”苏槐转头看向千面。
“嗯。”
“那下次见面,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苏槐问。
“你说。”
苏槐:“我想看你摘掉面具的样子。”
千面:“好。”
祁玲珑有些复杂地看了千面一眼,却没说什么。转而招呼苏槐:“走吧。”
祁玲珑带着苏槐大大方方从正门进了山门,一些人好奇地盯着苏槐,试图确定他的身份,都被祁玲珑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进了山门,绕过一小片树林,就到了平时弟子练剑的平台,平台后面有竹林,竹林中错落着的,就是平时吃住的地方。天剑门的规模很小,听说在最鼎盛的时候,门下弟子也不过二十余人。不过天剑门收徒向来贵精不贵多,弟子虽少,但几乎各个成年后都是一流高手。
苏槐走进祁玲珑为他准备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床铺桌椅之外,还有一个书柜,上面摆了一些武学典籍,最上面的几本,却是他在风月城买的一些关于大周风物历史的书籍。在墙角有一个剑架,上面摆着那把被他留在客栈的镂月剑。
“你暂时先住这里吧,晚饭我会让于伯伯给你送来。”祁玲珑说:“与伯伯是这里的管家,吃住上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找越沉,他尚不知道你来,我给他传了信,晚饭之前,应该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你要走了?
越沉:嗯。
(不,只是换个马甲)
苏槐:下次见面我想见你摘面具的样子。
越沉:好。
(放心,我那个马甲本来就不带面具。)
祁玲珑:我就静静看你精分。
纸小咕:精分一时爽,掉马火葬场。
☆、第 20 章
苏槐洗去一身风尘,正坐在床边看书,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起身边对上越沉一双带笑的眸子。
“掌门真是任性,招呼都不打就扔下我一个人走了,佩剑也不带,好教我担心。”越沉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苏槐的晚饭。
“你不是早料到我会离开了吗?”苏槐想想这件事就有气,他本还满心感激觉得越沉是个好人,猜到他不是苏怀,便打算放他离开。谁想到人家早早在京城设好圈套,等他往里钻。还有吴王抓自己去审问,说不定也有他的手笔。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却没想到是个黑芝麻馅的家伙。
“我只是预先做了两手准备,哪想到掌门真这么狠心,弃我而去啊。”越沉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到桌上:“听说掌门这些日子,在京城出了不少事,眼见着人都瘦了,我特意嘱咐与伯伯熬了骨头汤,给你补补身子。”
“越沉。”苏槐把书放在一边,走到桌边:“装傻有意思吗,我叫苏槐,槐树的槐。”
“掌门莫要说笑。”越沉端着汤碗的手,没有丝毫晃动:“你只是练功出岔子,失了忆。但你既然能接触镂月剑,却不被它所伤,怎么会不是我家掌门呢?”
越沉说到镂月剑,苏槐倒是想起来了,这把剑里还关了个神神叨叨的剑灵:“那把剑……”
“那把剑可是天剑门的象征,掌门还是不要再随便乱丢了。”越沉截住苏槐的话:“对了,山门外堆了不少想要与掌门切磋的侠士,前些日子掌门一直未归,我们也不敢擅自处置。如今掌门回来,是不是也要露一两手,震慑一下他们,免得什么宵小之徒,也敢借我们天剑门的名字逞威风了。”
“我不会……”
“掌门吃晚饭就早些休息吧,碗筷晚些于伯伯会来收。”越沉没给苏槐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槐望着越沉离开的身影,呆了呆,这家伙是打算装傻到底了?什么意思,他穿了苏怀的壳子就必须顶替对方的身份活着?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他又不是自己想来这个鬼地方的。哼白切黑,腹黑怪,明知道我不会武功还让我去应付那些上来挑战的武林人士,你我等着的。
吃完晚饭,苏槐走到墙边,将架子上的剑取了下来。
“那个什么剑灵,你还在吗?”苏槐用指尖在剑身轻轻扣了扣。
“你终于回来了!”剑身微震,发出清越的剑鸣声:“回来就好,你现在是不是想通来了,打算跟我学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