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雀王摸着脖子上的血痕,笑得坦然:“我输了,为什么手下留情?”
林轻舟那一剑本可以了结他的性命。
林轻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已有半个时辰,该回去扶寒祁回房,遂言简意赅道:“我与你无冤无仇。”
语罢,他便转身打算召剑离去。
明雀王见他一副“不想与你多说话”的模样,偏想找他点不痛快。
他喊住林轻舟,“上次那小蠢货是你徒弟吗?”见林轻舟顿住脚步,他继续道,“说来我还欠你的徒弟一个人情。”
林轻舟转过身来,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明雀王脸上有几分得色:“上次你那个剑法高超的朋友,追在我身后,若不是你徒弟以身拦截住,我岂能脱身。”
在他眼中,是林轻舟的徒弟太蠢拖后腿,他本想借此冷嘲热讽一番。
却不知,这句话落在林轻舟耳中,又是另一番味道——
寒祁当时没有撒谎,他并非有意伤人,真的是蠢徒弟以身试剑。
隐约猜到计燃这么做的理由,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寒祁。
林轻舟心中升起淡淡的歉疚,或许因为受原书内容的影响,自己素来就对寒祁抱有偏见,认为他是一个冷漠刻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才那么轻易就误判。
原书的剧情线早已崩塌得面目全非,原书的所有悲剧都没有发生,那么他所一直坚持对寒祁的看法,或许早就该改观。
抽刀断水,二十年的寿命,寒祁的这份恩情,他该怎么还?
按下心头乱绪,林轻舟没有再理会明雀王,纵身一跃,御剑飞向泗水城。
清辉皎洁,林轻舟御剑在空,周身蓦地出现一阵浓烈的黑雾,将他团团裹住。
他心中警铃大作,掐诀想捏个引火咒,咒印未成,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翌日,林轻舟脑中有点昏沉,微微睁开惺忪睡眼,朴素的青色帐顶落入眼中,极为熟悉。
他心生疑惑,挣扎着起身,朝房间内扫视过去,月白色的垂幔,黄花梨木桌,绘着素雪绿梅的屏风,心中巨震。
这不就是他在乘物游心的房间,他怎么突然回了清虚剑宗。
带着疑惑,他起身穿好鞋,抚着微胀的头,轻轻推开房门。
阳光明媚,和风轻轻,房门前的苍翠文竹沐着天光,枝影摇曳。
他走下石阶,脚下是熟悉的青石小径,沿着小径一路走,绿意盎然的若木树立落进眼中,风过处,叶声沙沙作响。
林轻舟走上前去,只见若木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棋盘中厮杀至半的残局。
棋盘边是熟悉的茶壶,腾腾热气从壶嘴冒出来。
眼前的一切,与他以前在清虚剑宗的生活不谋而合。
林轻舟心中疑云更甚,难道是寒祁强行把他带回了乘物游心?
他正自顾愣神间,咣的一声,若木树下不远处的房门被打开。
循声望去,闻棠一身青衣,扶着门站立,目光柔和如同春雨下江南。
清俊隽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如他以往每一日那般问候:
“早,轻舟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轻舟无疑是动心了,但是感情的深度并不如寒祁对他,希望小天使们理解他。
最后一个大波折,处理完就就是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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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莫名被人掳走总归令人心生不快, 即使或许对方并无恶意。再思及寒祁的一身伤, 林轻舟更是心生不愉。
他眉头微蹙,语气生硬道:“为什么带我回这里?”
闻棠从房间内走出,走至林轻舟跟前:“轻舟师兄不喜欢乘物游心吗?”
他伸手想拉着林轻舟在石桌前坐下,手被侧身避开,声音立时染上几分委屈,“师兄这是生气了吗?”
林轻舟素来吃软不吃硬,听他可怜巴巴的语气, 体谅他走火入魔、行事偏激, 语气一软:
“我没生气, 我受伤的朋友还在医馆,我需要回去照顾他。”
听提及那人, 闻棠眸色闪过一丝冷意——
轻舟师兄大概还不知道,与他共患难的那人就是寒祁。
见闻棠若有所思, 林轻舟转身朝外走去,蓦地眼前一花, 闻棠闪身挡在他的身前。
“那个朋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闻棠眉眼神色依然温润,眸底却无一丝暖意。
提及此, 林轻舟心里便来气:“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干傻事。
他忍住没说后面的话, 绕过闻棠往院门的方向走去。
方走几步,蓦地腰间一紧,他被闻棠从后面紧紧抱住,耳边传来带着几分哀求的声音:“轻舟师兄, 不要走。”
腰间力道极大,林轻舟竟然一时无法挣脱,只得低声道:“闻棠,松手。”
闻棠置若罔闻,下巴轻轻地搁在林轻舟的肩窝上,声音亲昵:“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输给寒祁,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好不好?”
这是闻棠第一次直截了当、毫不掩饰地向林轻舟表明心迹。
林轻舟沉默数息,轻叹一声:“闻棠,对不起。”
所有的拒绝,都在这几个字里。
话音落下,他拳头紧攥掌心凝聚灵力,肘后猛地运力。
耳边传来闻棠的一声闷哼,腰间一松,他顺势挣脱束缚,闪身到一旁。
闻棠用手捂着腰侧,脸皱成一团,似是痛极:“轻舟师兄总是对我这么无情。”
林轻舟皱眉看着他浮夸的动作,没有答话,其实他那一下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闻棠见他无动于衷,仍是捂着腰侧,历数他过往的“罪行”:“为你伤重时,你不愿多陪我一刻,多看我一眼都不肯,上次更是为一个陌生人,对我下重手。”
林轻舟垂下眼眸,面露愧色:“是我的错,我薄待于你。”
闻棠走至他的跟前,足尖与他相抵。
林轻舟皱眉后退一步,闻棠便上前一步,直到他的脚后跟抵上石阶。
“轻舟师兄,我以前配不上你,也无法与寒祁相提并论,但是现在一切都不比往日了。”闻棠说得极为动情,眼眸深情脉脉。
话到此处,林轻舟容色微动:“我从未觉得你配不上谁。”
闻棠目光深深,极是认真:“以前师兄的目光总是在寒祁身上,现在师兄也好好看看我好吗,我现在一点也不比他差。”
林轻舟别开脸,面色无奈:“不要与他比。”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真的该走了。”
说了这么多,闻棠见他还是一副木石无情模样,像是哪里崩坏了,他忽然轻笑一声,突兀而清晰。
林轻舟微微诧异,转脸望去。
闻棠嘴角勾着笑,淡淡的嘲讽,目光中只剩冷意,与方才深情款款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轻舟背脊涌上一簇寒意,不禁眉头轻轻皱起。
闻棠语带自嘲:“我就知道,我说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无论我怎么苦苦挽留,你肯定不会为我留下,但我,还是想试试。”
林轻舟一语不发,容色无波,嘴角微抿。
闻棠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嘴角的嘲讽更深:“以前以为轻舟师兄对寒祁情根深种,我很嫉妒他,后来发现寒祁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大概猜到闻棠要说什么,林轻舟眉头紧皱:“别说了。”
闻棠置若罔闻,逼近林轻舟几分,话语犀利如锋利剑刃:“我与寒祁,不知是谁更可怜一点,他被你玩弄感情,而我,你连被玩弄感情的机会都不给我。”
林轻舟侧身一步,避开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之前的一切,我有我的苦衷。”
闻棠不以为然:“你的苦衷就是——”
他忽然凑到林轻舟耳边,语调幽幽:“你根本就没有心。”
心头无端一抽痛,林轻舟眉头轻蹙,嘴唇微动,最终只化为一句话:“闻棠,我先行一步。”
他转身迈步朝外走去。
闻棠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他心生庆幸,步上石阶,开门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打开院门后,心头一阵巨震。
只见院外景象与凌霄峰的浑然不同,院外虽有几棵若木树零星而立,却不见轻盈飘渺的仙雾。
远望过去,不见抱朴峰、青云峰,更不见高耸入云的秋水阁,极目远眺更没有苍翠连绵的高山竹林。
取而代之的,院门外方寸之地外就是悬崖断壁,四周是漂浮涌动的层云,一览众山小,整座院落像浮在空中的一座孤岛。
环顾四周,除了一条通向对面山峰的藤桥,再无通途。
林轻舟在藤桥前止住脚步,心中大感不妙:“这里是何处?”
闻棠从庭院中走出,步伐从容淡定,轻声道:“御天宗。”
林轻舟神色骤变,联想到近日的关于魔宗的传言,惊诧道:“御天宗的新任宗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