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行这才放了心,说:“那你路上小心。”
秦小鱼连连点头,一边觑着萧陟的神色,对方冷硬的脸上总算露出满意的表情。
第18章 晚风
等秦小鱼走了,萧陟顿时身心舒畅,店里又只剩他跟贺子行两个人了。
他还要把油泼辣子做了,让贺子行先上楼上会儿网。贺子行却摇了摇头,要留下来帮忙。
萧陟称出一公斤干辣椒,然后坐板凳上开始剪辣椒。
贺子行在他对面蹲下,“久哥,还有剪子吗?我帮你一起弄吧。”
萧陟头都没抬,“别,你可千万别碰这辣椒,这玩意儿沾手上特别难洗,洗不干净手再摸了身上——”萧陟想起来这里第一天体验到的酸爽滋味,心有余悸地“噫”了一声,“总之你别碰。”
贺子行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萧陟剪完辣椒,拿石臼把辣椒砸成更细的辣椒碎。
他看出贺子行有话想和他说,此时气氛过于沉闷,便碎碎念着:“这个油泼辣子一定要现磨、现泼才行,而且不能砸得太碎,要不香味儿就全跑了。其实拿热油泼完应该沉淀二十四小时,颜色才最好看,不过早晨的厨房是归你姐的,我只好被挤到晚上弄了。”
他看了贺子行一眼,对方只是微微翘了下嘴角。
萧陟停下手里的活,“子行,有心事?”
贺子行垂着眼睛,低声道:“久哥,你不觉得我今天……那样,很奇怪吗?”
萧陟胸口发闷,装出无所谓的语气:“是有一点儿,不过着也没什么呀,谁还没个忌讳了?”
贺子行抬起眼,直直地看向萧陟,晶莹的眼珠里闪动着脆弱的光,“不是,我不是忌讳,我是恐惧。我本来没那么胆小的,但是自从车祸以后,我就像变了个人,再也没法跟别人正常接触。那些梦虽然醒来以后记不住,但好像都沉在心里,影响着我的一举一动,把我变得不像我。”
萧陟迎着贺子行信赖又迷茫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贺子行这是在向他求助啊。他忘了所有,偏偏又留下影子,这个世界之于他该有多么的陌生。
萧陟放下剪子站起身,盯着贺子行仰起的脸,柔声道:“来,站起来。”
贺子行听话地站起身,萧陟上前一步,将他轻轻搂进怀里。他手刚碰了辣椒,不敢挨上贺子行,便张着双手,只用胳膊温柔地环着他,令这个拥抱更多了几分珍视的意味。
“不用怕,你永远都是你。如果那些梦会影响到你,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无视它。没关系的,什么梦啊、前世啊,都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贺子行又被他抱住,有些不自然,可是萧陟坚硬温暖的身体令他心安,让他舍不得逃开。贺子行小心地把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问:“久哥,为什么你就不受那些梦的影响呢?”
萧陟微微低着头,偷吻着他的发丝,“你怎么知道我没受影响?”
贺子行惊讶地抬头看他。
萧陟微微一笑,“我也会受到影响。我以前去菜市场买菜被人缺斤短两了都不敢争辩。后来梦见自己是大将军,上过战场的那种,醒来以后就想,老子连人都敢杀了,还不敢跟个坑人的老太太吵架吗?”
贺子行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从他怀里轻轻挣出来,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久哥,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高兴。”
萧陟目光柔软地看着他,“子行,你肯信赖我,我特别高兴。如果以后你有了困难,我也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我会永远在你身后边。”
贺子行微微睁大了眼睛,“久哥?”
萧陟坚持地望着他,“答应我。”
贺子行看他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萧陟做完油泼辣子,为洗澡的事发了愁。他自己用凉水就行,但舍不得贺子行跟他受罪。
贺子行提议去自己家洗,反正房子还没退,空着也是浪费。
萧陟想了想,“你家还是有点儿远了,再往前走一个路口有家健身房,我之前借别人的年卡去过一次,那儿的浴室条件不错,带隔间的,咱们可以去那儿洗。他家年卡也挺便宜,就五百多块钱。”
贺子行不太赞同,“五百也是钱啊,不能让久哥因为我多花这冤枉钱。”
萧陟“啧”了一声,“刚还说要信赖我,这会儿就不听话。”
贺子行一噎,“这是两码事。”
萧陟笑了,“行了,你别操心了,你久哥我有的是钱。”
贺子行无奈地看着他:“久哥赚得都是辛苦钱,更不该乱花。”
萧陟让他跟着上楼,两人坐床上打开电脑,萧陟给他看自己那个外汇账号。十几个单子一水儿盈利的绿色,赚的最少的一个单子也赚了两百多美元了。
贺子行很是意外,“久哥这是……炒外汇吗?”
萧陟得意地看着他,随手出了张逼近出场点的单子,拿鼠标指着给他看,“看着没,刚到手三百美元,咱俩健身卡的钱都出来了。”
贺子行被他这副花孔雀的模样逗笑,“那好吧。不过,我的卡还是我自己买吧。”
萧陟又去揉他头发,“再说一遍?”
贺子行笑着躲闪他的魔爪,“我不能老让你破费。”
萧陟试探着把手轻轻按在他的后颈上,贺子行只是怕痒般地挣了挣,笑着回头看他:“痒!”
萧陟一下子笑得露出了牙,手上也加了力度,牢牢捏着贺子行的后颈,另一只手作势要去搔他腰侧:“你要是再跟我犟,我就不客气了。”他情绪激动,呼吸都是滚烫的,尽数喷到贺子行脖子附近裸/露的皮肤上。
贺子行看起来是真怕痒,哈哈大笑着使劲儿挣扎,萧陟跟他闹了一会儿就将人松开,贺子行直接倒在床上,胸口起伏,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边抱怨似的地说了句:“久哥你太霸道了。”
萧陟单膝跪到床上,双手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饱含炽热:“你都叫我久哥了,就得听我的。”
贺子行转过脸看向他,明亮漂亮的眼睛里盛满笑意,却在和他视线相对时,渐渐被另一种茫然不解的情绪代替。
萧陟在上方看着他,一颗心跳得狂乱,简直要按捺不住地吻上去,却还是在最后一刻稳住心神,在这气氛变得更暧昧黏稠前……出声道:“我这个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直到遇见你,才觉得,有个人可以……信任,可以亲近,真是不错。”
贺子行眨了下眼,“是因为那些梦吗?”
“不全是……更因为你这个人,让我觉得投缘。”
贺子行深深地回望着他幽暗的眼睛,缓缓绽开一个笑容:“久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经常觉得,好像和你认识很久了。”
萧陟也笑起来,“我信!”他站直了身子,朝贺子行伸出一只手,就像男人之间常有的那种动作。
贺子行不再多想,把手放进他手里,萧陟一个用力把人拉了起来,“走,洗澡去。”
萧陟开着他的旧面包车带着贺子行过去,健身房还有半小时就要关门,两人飞快地办了卡,然后小跑着去了浴室。
这个时间更衣室里已经没了人,贺子行找了个柜子把手机钱包放进去,然后开始脱衣服,t恤的衣摆被撩了起来,露出劲瘦柔韧的腰。
萧陟的眼睛身不由己地追着他的手,在那莹白的肌肤上盯了一瞬,突然逃也似的背过身去,三两下脱了上衣和短裤,丢下句“我先进去了”,就大步往浴室走去。
贺子行看眼他精壮颀长的背影,踌躇了一瞬,也脱得还剩条内裤,快步进了浴室。
浴室间只有一个隔间关了门,里面有水声。贺子行去了这间的隔壁,喊了声:“久哥?”
那边水声立马停了,传来萧陟低哑的声音:“嗯。”
两人沉默地洗了一会儿,贺子行又敲了敲两人之间的隔断板,那边的水声又立马停了,“怎么了?”
贺子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久哥,你能帮我挤一下洗发水吗?”
隔壁安静了一会儿,贺子行以为自己的要求太过怪异,忙又解释:“洗发水好像是快用完了,我那个,大拇指使不上……”
“我来了。”
萧陟腰间裹上毛巾,敲了下贺子行隔间的门,门开了道十公分左右的缝,贺子行从里面把洗发水瓶递了出来,露出一条溜光水滑的的胳膊和一只沾了水汽的大眼睛。
萧陟垂眸接过洗发水,万分感谢贺子行面对他时的拘谨。这才只是一条胳膊而已……
贺子行把手伸出来,手掌朝上,萧陟给他在手心里挤洗发水,黏稠的液体扭动着,在贺子行白嫩的手心上堆成一小摊。
“够吗?”
那只手缩了回去,门也被关严,门后传来贺子行的声音:“够了。”
萧陟忍不住勾起嘴角,贺子行害羞了。
萧陟直接把洗发水瓶拿到自己隔间里,他本来已经洗过头发了,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挤了一些抹到自己头发上,冲洗的时候,心里想着,能和兰猗的头发一个味道了。
他飞快地冲完,然后裹着毛巾去更衣室穿衣服,等他穿好又等了一会儿,贺子行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