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 完结+番外 (竹荪虾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孩子,即便他是皇帝。先帝在世时,和他说话,都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刘岱眯起眼睛,半晌,忽然大笑出声。
“皇上既然看重谢靖,那臣岂有不愿意的道理,就让他在皇上身边待着,如何?”
于是谢靖职位不变,工作内容却变成了朱凌锶的专属讲官,除了陪着朱凌锶看书学习,什么都做不了。
张洮问刘岱,“太师,为何让谢靖亲近皇上,您就不怕日积月累,皇上从此对您疏远了。”
刘岱一笑,不屑之意从颊边露出来,
“谢九升那个性子,岂是小娃娃受得了的,把他放在皇帝身边,还不知如何讨人嫌,日后莫说是看重,只怕躲都来不及。”
朱凌锶在文华殿看到谢靖,刚要对他笑,谢靖就深鞠一揖,再起来时,眼下有一片暗影。
他虽然不说,心中仍是受了磋磨,朱凌锶只怨自己力量太小,还帮不上他的忙。
“谢卿,朕少不了你。”只能言语宽慰一二。
谢靖双目轻闪,一瞬有些迷蒙,须臾之间又转为快意,他笑起来,爽朗的声音传遍整个宫室,
“靖,在所不辞。”
到了春末,何弦好了些,再来时脸上便有了些血色,谢靖与他在一处,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有时还加上周斟,这家伙嘴巴厉害,说起玩笑话儿来,竟是异常有意思。
朱凌锶一边默读着《新唐书》,一边羡慕地望着不远处嬉笑玩乐的三个成年人。
长大真好啊……他几乎就要忘了,自己也成年很久了。
一日午饭过后,朱凌锶因为吃多了,谢靖怕他积食,便叫卢省陪着他去御花园走走,回来的路上特意绕着宫城走一圈,碰到了刚进宫的何弦。
到文华殿时,不见谢靖的踪影,正要嚷嚷,有内侍说谢靖在暖阁看书,两人便过去看,只见谢靖靠在榻上,已经安然入眠,书卷却掉在了地上。
朱凌锶与何弦相视一笑。
何弦轻手轻脚走过去,给他把书捡起来放在一边,又把内侍拿来的薄毯盖在谢靖身上,这才领着朱凌锶,去了东头的书房。
何弦看着朱凌锶眼下乌青,“陛下可是昨夜没睡好,”朱凌锶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何弦瞧他逞强的模样,心中顿生怜爱,“何不去补个眠?”朱凌锶摇摇头,若是午睡了,他晚上更容易失眠。
何弦也就随他去,朱凌锶叫人上了两杯阳羡紫笋,何弦身子弱,只能浅尝两口。二人各执一卷,看起书来,朱凌锶偶有不懂,便去问何弦。
许是看得眼睛累了,何弦起来走动,又到案前,提了笔,在纸上随意勾画起来。朱凌锶揉揉眼睛,把书放下,往那纸上瞥了一眼——
何弦慌忙抓起那张纸揉皱了团成一团,握在手心,看向朱凌锶时,颊上点点飞红,
“信手乱抹,不足为陛下观之。”
朱凌锶不明所以,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刚才那张纸上,何弦画了什么。
他内心砰砰作响,面上却还要装成一无所知的孩子。
笔墨丹青,写意取神。
何弦寥寥几笔,不过勾勒了一个人的侧影。
只是那鼻子实在传神,任谁看了,都知道画的是谢靖。
第13章 心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求收藏求评论呀~
隆嘉二年十月,兵部尚书徐颂恩致仕。
一时间,新任尚书的人选,在朝臣中引起议论纷纷。
兵部侍郎方严,五十岁上下,为人谨慎,颇有官声。曾经出任宣府总兵,在任期间,后明与北项关系一般,却在宣府几乎没有什么争端,方严这个总兵,做得是波澜不惊。
工部侍郎罗维敏,四十二岁,之前从未出任过一方守将,此前是户部郎中。人生中唯一一次涉及军事,是他三十八岁时,西南边陲出现叛乱,罗维敏为平叛大军筹备粮草,又亲自押送到战地。
待到回转时,被突袭的叛军困于一座城池中不得出。城中只有守军两千,平民三万,县丞先时已经战死了,罗维敏成了那里最大的官。
他带领这两千守军,日夜在城墙上巡逻,又命全城男丁,削竹为矛,轮番装作军士,在城墙上大喊。
围城叛军足有四万人,因不知城中虚实,初初试了几次,罗维敏带领八百士兵,冲杀出来,叛军措手不及。罗维敏见好就收,速速退回城去。
叛军不敢冒动,在城下驻守,十多天后,城中粮草即消耗殆尽,大军终于到来,解了此围。
还有其余几个人,或资历浅薄,或能力不足,都比不上这二位。
最重要的是,方严是刘岱的姻亲,罗维敏是徐程的学生。
两方人马,因兵部尚书人选一事,吵闹不休,任谁都不肯相让。徐颂恩以自己年老为由,不愿掺和他们的事,被人问起时,就说,“一切但凭圣裁。”
谢靖把这二人的事,都说与朱凌锶听了,朱凌锶转转眼珠,“说得好听,只当是要我选。”
他这是还记着,何烨他们不肯给钱造大炮的仇。这帮文臣,说的是“听凭上意”,实际上全都是自己的意思,并没有人真心把小皇帝的意见当回事。
朱凌锶算是看透他们了。
谢靖说,“皇上即便此时不选,日后也是要选的。无论选与不选,都不可没了主意。”
谢靖的意思是,即便你现在还做不了主,也要学习怎样做出选择,而这种能力需要时间和经历来培养。
朱凌锶心中一振,谢靖说得对啊,试问历史上哪个明君,不是在和霸道的勋贵、狡猾的文臣和谄媚的宦官斗智斗勇,又互相合作中成长起来的呢。
那就让朕来看看,究竟谁笑到最后吧。
“以谢卿之见,如何?”
谢靖的眉心又拧出一条痕迹。
朱凌锶有些意外,光看个人事迹,罗维敏显然胜出一筹,还是徐程的人,谢靖没道理会犹豫。
“臣以为,不分上下。”
谢靖说,罗维敏率众守城的事,足以看出此人忠心耿耿,且有急智,还懂一些兵法。
只是围城一役,叛军本来就是当地乡野的乌合之众,既无钱也无粮,因此本身战斗力也不行。
况且才半月间,并不能看出来,此人是否有掌握全国兵马的能力。
方严守宣府时,似无事发生,但是在他任上,是宣府最平静安宁的一段时间,他之前之后的总兵,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或许他运气超好,也或许他有本事,让所有兵戈战事,在最微小的时候,就消弭于无形。
只是一切并无明证,谢靖说,“只是微臣猜测罢了。”
一晃到了年关,兵部尚书一职悬而未决,曹俊时那边催尾款的折子就来了。
他在折子里汇报了一下大炮的研发成果,似乎并不乐观,排除了很多种搭配的可能性,还没找到最适合造大炮的材料。或许还得单独造一座冶炼的高炉才行。
曹俊时还隐晦地指出,实验过程中出现了人员伤亡问题,不过请皇帝不要担心,他已经处理好了。
但是,钱的问题,还请皇帝多多支持。
这一年朱凌锶的皇庄里,各项产出进项算起来,该有两万多两银子,可他这一年来的人情赏赐,都从这里面出,于是只剩下一小半。
愁人。
朱凌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为缺钱而苦恼的皇帝。
以往看小说,皇帝不是忙着谈恋爱,就是搞斗争,最担心的是被人篡位,可自己最大的苦恼,却是穷。
一个没钱的皇帝,和普通人有什么分别。
他甚至想过借钱,但是听卢省说了各位大人们的俸禄,惭愧地收起了这个念头。
卢省说,“我有两千两银子,可以给陛下使使。”
朱凌锶十分意外,内侍虽说包吃包住,还有制服,可卢省也太能存钱了吧。
他没想到的是,卢省作为他最亲近的内侍,去哪儿替他传话,看在他的面子上,别人都会给点儿茶水钱。
这还是皇帝年幼,若是亲政之后,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朱凌锶也没好意思要卢省的钱,内侍的积蓄,叫“子孙钱”,是拿来养老的。
新年刚过,让朱凌锶意外的是,刘岱找上了他。
刘岱是内阁首辅,见皇帝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次来,行礼之后,就沉默不语。
谢靖见机,便知是嫌自己了,便出言告退,留他们俩在书房。
朱凌锶有些慌张,这还是第二次他单独和刘岱待在一起。
上一次,是刘岱要把谢靖赶到南京去。
刘岱也不卖关子,“兵部尚书一职,去岁到今,悬而未决,宜早做定夺。”
朱凌锶说,“太师所言极是,便与太傅商议,早早定下来,朕也能安心。”
意思是,你自己去和徐程吵,不要带上我。
刘岱见小皇帝不上套,又说,“臣等均是为社稷思虑良多,奈何难有定论,愿听御旨纶音。”
“那太师索性便依了太傅如何?”朱凌锶事不关己一般,把玩着桌案前的镇纸。
刘岱心中不豫,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显,他沉吟片刻,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