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笑着叹气:“叔叔,您出去了就好好玩,别大老远的还想着做月老。”
“你一直家里医院家里医院的,哪有机会接触人?我当然得给你多观察观察。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季屿喝了口鸡汤:“我今天一天见了百来个人呢,接触的还不多?”
“那也算接触人?”
“怎么不算?好了叔叔,感情这东西没标准的,就得顺其自然,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跟人看对眼了火速闪婚呢。”
季屿放下碗,转移话题,“叔,回来记得给我带点特产。”
“不带!”
季屿笑得眼睛弯弯:“我带去分给单位小年轻,给他们献殷勤,这理由行不行?”
“等着,给你带一车!”
季屿乐了:“那他们可有福了。”
又聊了几句,两人才挂断通话。
季屿收起笑,神情淡了许多,他盘着腿继续看电视上的节目。
不光是老父亲,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小区里上了年纪的人、单位的同事,甚至是来看病的病人都喜欢操心他的婚姻大事,想给他介绍人。
他总说随缘,没标准,但其实标准一直都有。
就一条,要全身心地爱他。
完全字面意义的全身心——眼里、心里必须只有他,身体也只属于他,甚至他恶劣地希望对方什么亲戚朋友都不要有。
只向着他,只爱着他,眼睛也只看着他。
最好……没了他就会死。
真难啊。
季屿笑着啃了口哈密瓜,心说还是不祸害人了,一个人过也挺好。
上上班,救救人,再陪陪叔叔,小日子也挺美好。
可季屿不想祸害人,却有人上赶着要给他祸害。
第二天,傅忍又来了。
脚腕肿得更大,伤势也更严重,说是不习惯一只脚走路,一脚踩空又崴了。
季屿没想多,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又用绷带固定:“这回一定注意好,别再扭了。”
结果话才说完,隔了一天,傅又双来了。
这次他脚腕没事,是手有事,杵到地上脱臼了。
季屿有些纳闷:“这回又是什么情况?”
“洗澡滑倒,手撑了一下。”
季屿摇摇头,检查完后手法熟练地给他接好了手:“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多注意,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来就不来,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医生。”
傅忍垂眸,敛住眼底锋芒,“医生,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我要是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问你,省的一趟趟跑医院。”
“当然可以。”季屿笑着从名片盒里拿了张名片给他。
傅忍看了眼,上面写的是办公室座机。
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眼桌上的那台黑色电话:“打这个就能联系到您了吗?”
“白天我一般都在。”
“那要是我晚上有情况呢?”
季屿耐心解释:“会有其他医生值班,病例都保存在电脑里,可以随时调出,你不用担心和医生存在沟通障碍。”
“可我就想要你的电话。”
季屿脸上的笑一顿,他抬起头,终于认真地打量起这个连着几天来报道的男生。
男生很高,才十八岁就有一米八六,长相也很出众,唇红齿白,鼻梁高挺,但最吸引季屿眼球的还是那双和睫毛的颜色一样的眸子,墨一般的黑,深不见底,被他注视的时候,会有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也可以。”
季屿自然地拿出手机,“手机还是微信?”
“都要。”
季屿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还是把手机号报给了他:“手机号就是微信号,有情况联系我。”
傅忍睫毛轻颤,深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季屿:“没情况可以联系吗?”
“比如?”
“我想约季医生吃饭,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约饭?还是约p?
第129章 当原主穿成季屿(五)
季屿顿了顿,语气淡淡道:“如果你想感谢我, 可以给我送一面锦旗, 吃饭之类的还是算了, 影响不好,你应该能懂。”
“但我就想请你吃饭。”傅忍很固执。
季屿看着他,没有吭声。
手指在桌上一下下地轻敲,半晌, 他别开头摁下排号按钮:“你的手已经处理完了, 去一楼窗口拿药吧。下一位——”
傅忍一愣,刚要开口,一个嘴里不停唉哟的老太太就在她女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一边疼得吸气,一边哀声道:“医生快来帮我看看,我腰痛死咯,动都不好动,一动就疼得要命, 感觉人啊要断成两截了。”
季屿露出笑:“别自己吓自己, 大妈你先坐下, 我给你看看。”
大妈愁得直摇头:“坐不下去啊, 一坐就疼。”
大妈不好坐下, 那只好季屿过去看。
他走到大妈身旁,手覆上衣角, 没动, 而是冲站在一旁的傅忍道:“先出去吧, 你在这不方便。”
傅忍托着那只接好的手腕,一声不吭地站在边上。
他这个年纪正是身高抽条的时候,轻薄的夏衣贴在身上,露出的四肢覆着薄薄的肌肉,宽肩窄腰长腿,身材比例完美,但看着很瘦,是一种少年人成长时特有的单薄。
此刻,他抱着手,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颤动,即使一句话不说,光是这副模样就能勾起一众女性的母性。
大妈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摆手:“没事儿,医生你直接看,反正就露个腰,我都这么老了有什么好看的。”
季屿笑了笑:“话不是这么说,不管……”
“我走了。”傅忍忽然出声。
季屿侧头看他。
“我去拿药。”说完,傅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季屿没说什么,把目光重新落在老大妈的腰上。
他伸手在脊椎旁边的位置轻按了按,心无旁骛地继续工作:“大妈,这儿疼吗?”
“疼!”
换个位置:“这儿呢?”
“也疼!”
傅忍站在门外,隔着薄薄的门帘,可以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声音。
他垂着眼,动作轻柔地抚了抚手腕上的绷带,然后看着病人一个个从身旁的门进去又出来,听着里面和煦温柔的声音,直到路过的护士过来询问,他才转身离开。
晚上,季屿洗完澡后一擦头发一边跟老父亲聊天。
老父亲总催他多出去转转,认识认识人,但季屿不为所动,除了医院的病患,每天交流最多的人就是老父亲,更何况这回他还去了西藏,季屿总担心他出现高原反应。
老父亲:“这儿的烤羊肉真的绝了!”
季屿:“喜欢也别吃太多,肉不好消化。叔叔你身体感觉还好吗?”
“好着呢,不过同车有两个老头不太适应,躺了两天医院就返回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季屿用牙咬开咖啡包装,“我一个人在家怪没意思的,要不再养只狗吧,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小点。”
“养了狗你就更不肯出门了。”
“谁说的,养了狗我得出门遛狗啊。”季屿轻飘飘地接住话,只听嗡一声,手机提示有短信进入,就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
【陌生号码:医生,加我一下。】
脑中忽地晃过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季屿立刻想起了对方是谁。
他没太在意,继续和老父亲聊天,等挂掉电话才通过了对方的微信好友申请,接着手机开成静音模式,专心致志地写论文。
这个关系到他的职称晋升,马虎不得。
埋头又是查资料又是写论文的忙活了四个多小时,季屿抬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再过半小时就要零点了。
他站起来随意地动了动,然后打开微信看了眼,少年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季医生,你好,我是傅忍。】
隔了五分钟又是一条:【你今天说的话我能理解,所以,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过了十分钟:【季医生你在吗?】
又过了二十分钟:【是在忙吗?】
再过三十分钟:【晚安。】
季屿挑了下眉,没急着回复,而是点开对方的朋友圈看了眼,里面没有设置什么仅三天可见,但发朋友圈的频率也不高,每次都是一张篮球的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有白天有夜晚,除了篮球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入镜。
但今天他发了个和往常都不同的朋友圈——
【晚安。】
配图仍然是篮球,但比以往多了两个汉字,且时间正是他在给季屿发完那句晚安之后的一分钟内。
季屿单手托腮,思考一瞬后退出对方的朋友圈,重新切回聊天页面,回道:【你好,我刚才有事,没注意到你的信息。早点睡吧,晚安。】
对面秒回:【好,晚安。】
等了一会,对方也没再回什么。
这就完了?
季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居然觉得对方应该再说点什么,比如交朋友的事,又比如吃饭的事,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季屿收起手机,摇头失笑。
洗漱完后,他关灯上床,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季屿朦胧着眼把手机拿到眼前,想看个时间,却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微信信息,是傅忍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