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星笑眯眯道:“怎么了,你想叫林归雁过来,抓我的现行?”
穆辞神色一凛。
“他现在怕是忙得很,没功夫管这件事呢。”
“他......”穆辞怔愣,林归雁此时不该是在客房里休息么?只要他喊上一嗓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足够林归雁从天而降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二人的对话,来者气喘吁吁,连门也顾不得敲,慌慌张张地闯进屋子:“报——!大师兄!大师兄!”
徐光星慢条斯理道:“如何?”
“林归雁他,他——”
穆辞心头猛地一紧:“林归雁?”
“林归雁他动手了!”
动手?动什么手?
徐光星不紧不慢:“话讲得清楚些,在何时,在何地,与什么人,动什么手了?还不好好给林庄主的爱徒讲一讲。”
“林归雁刚在惜梦姑娘家,把惜梦姑娘的爹给杀了!”
穆辞瞪大眼睛,活像被雷劈了一道似的,他没听错吧?林归雁去杀人了?
反倒是徐光星哈哈大笑起来,穆辞听得是毛骨悚然,他捂着肚子笑了好久,倏地暴起,面色阴冷道:“好啊!好!”
穆辞虽不知发生什么,可他清楚林归雁的为人,他绝没有滥杀无辜的恶习。他心中暗叫不妙,于是将竹箭抓得更紧,关节处微微发白。
“那老东西果然是妖兽变的,多亏我不曾与它硬碰硬,否则岂不是自讨苦吃。”
穆辞抓住重点:“惜梦的爹是妖兽所变?”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何不娶她过门?你师父竟真是个善人,分明是为了他那几头白鹿讨命而来的,没想到先平定了此处的祸患。天底下像他这般正直的人怕是不多喽。”
“是你自己品性恶劣。”穆辞沉声道:“你对林归雁做了什么?”
“我哪儿敢对他做什么,我还要谢谢他,帮我除了碍事的东西。”徐光星的声音愈发阴冷,他不再看向穆辞,就连作为证物的鞋子也不换,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去,对身边的小师弟吆喝道:“走,去惜梦家里。”
穆辞果断地出手要拦,徐光星猛然回头:“我不如你师父修为强悍,所以不肯冒犯那几头畜生,你师父既然做了这个好人,那我就笑纳了。”
穆辞反应过来,徐光星始终不对惜梦越界原来是畏惧镇中的食人兽,现在林归雁将食人兽斩杀,反而方便了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动手:“你要去对惜梦姑娘做什么!”
“这就不是你们鹿鸣林能管的事了吧,惜梦那丫头又不是你们养的白鹿,碰都碰不得一下的。与其在我这里拉大锯,穆公子不如快些寻到你师父商讨大计如何?你以为你们来了,我们会轻易地放你们走?天真。”
穆辞惊悸,此刻的局势并不容他细想,他凝视着作出胜利者姿态的徐光星,抬起了左手。
无名指上佩戴着一只精致的戒指,闪着冷冷的光泽。
“想对我出手吗?省省吧穆公子,你的身手我早就听说过。你师父不在这儿,你拿什么威胁我?”
穆辞下定了决心,从戒指中抽出武器。
“拿这个。”
不等徐光星躲避,穆辞扣动扳机,一枚灵石喷射而出,打穿了徐光星的左腿。
徐光星惨叫一声,那小师弟见大师兄被穆辞一击击溃,也软了脚,满面惊悚地望向穆辞。
穆辞向前几步,以枪口顶住了徐光星的太阳穴:“对不住了,你今日非死不可。”
徐光星只是听说过林归雁给他徒弟做了几样新鲜又残暴的武器,他只当是夸大其词,并不放在眼里,直至今日交手才察觉这武器的可怕。他冷汗如雨,片刻的功夫就濡湿了后背。
穆辞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只见他手指微动,又是要扣动那处机括,徐光星心一横,破音道:“杀得好!杀了我一个,换你们鹿鸣林死个干净,当真是赚了!”
这句话戳中了穆辞的心口,他停了动作,逼问道:“把话说清楚。”
徐光星面露凶相,不断地倒吸冷气,这一会儿腿上的伤口已经染红了大片,却仍是笑着:“徒弟在徐家的地盘杀害徐家首席弟子,师父在槐风镇滥杀平民,你猜猜,今日过去,会有多少世家要举兵围攻鹿鸣林?”
“你鞋底的花瓣乃是铁证,你屠鹿为先,怎成了我理亏。林归雁斩妖除魔乃是正义之举,何来滥杀平民一说。”
“妖兽死亡会保持化形后的样子,林归雁杀的是人是兽,谁说得准呢?”
穆辞恍然大悟,随即心冷如冰。
徐家人当真好算计,故意将妖兽留给林归雁击杀,再栽赃林归雁向普通人出手。原来,这件事的主动权从来不在林归雁手中,自从他们决定从鹿鸣林来到槐风镇的一刻,便完全陷入了他们的计谋。
他们的目的唯有一点,便是逼林归雁出手,无论是向徐家人还是普通居民,总之一定要让林归雁身败名裂,好正大光明地招兵买马讨伐林归雁。
在劫难逃,在劫难逃!
林归雁这位男主角从一开始的宿命便是注定的,无论他甘心与否,他所踏上的路途都将是这唯一的一种。他不犯人,可人要犯他,一定要将他逼上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上才会停止。
就在穆辞震惊的功夫,徐光星忍着痛苦咬牙反击。穆辞毕竟缺少实战经验,手中一滑,未能握住枪身,叫武器掉在了地上去。徐光星与那小师弟抓准机会,一记手刀劈向了穆辞的后颈。
穆辞这具身体本就是偏弱的体质,跟在林归雁身边又不曾吃过什么皮肉之苦,这一招下来直接被打得晕了过去。
刚从阎王殿走了一遭的徐光星此时大喘着粗气,他望向自己的伤腿,忿忿地用剩下的好腿踩上穆辞开枪的手,几根好看白皙的手指几乎要被踩断,他嘴里不停地骂着什么,又狠狠打向小师弟的后脑:“愣着作什么!叫医修来!”
☆、男主要发飙了
穆辞费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被人捆了四肢,关在一处狗笼大小的囚房内,手脚上的铁链缚得死紧,他试着用了用力,几条链子纹丝不动,任凭他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只手上布满青紫色的伤痕,显然是饱受虐待,刚刚转醒时还不曾注意到,彻底清醒后只觉得手上传来钻心地疼痛,穆辞险些要叫出声,却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穆辞就自责起平日里修炼的倦怠来。他跟在林归雁身边,也学了不少关于器械造术一类的知识,这铁链的材质并非上佳,若是能运转灵力,将其震碎不是难事。可惜他学艺不精,对灵力的运用还不如林归雁的皮毛,否则就凭这几条狗链还想拴住他?
看来徐家是注定要逼林归雁动手的,他们许是大大低估了林归雁的战斗力,还以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小有死伤便可名正言顺地讨伐林归雁,岂不是美事一桩。他们从未想过林归雁发起火来,几个徐家都不够他热身的。
猎了鹿不算,还要绑架自己,这可真是......
片刻后,伴随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囚房外走来一人。
徐光星态度恶劣而傲慢,比先前每一次见面都要嚣张几分。他恨恨道:“如何?林归雁座下首席弟子如今落得如此惨状,可见鹿鸣林不过如此嘛。”
穆辞一听这话,觉得十分好笑:“林归雁就我一个徒弟,首席弟子是我,末席弟子还是我,可不比你姓徐的家大业大,当个首席像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徐光星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实话告诉你,从你们师徒踏入槐风镇起,想要活着走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就凭你们?”
“就算奈何不得林归雁,至少奈何得了你。”
徐光星拖着一条瘸腿,对着地上的穆辞龇牙咧嘴,言语间尽是狠厉。穆辞自知自己的处境,便也不再出声刺激。他不想拖林归雁的后腿,最好趁敌方放松警惕时偷偷溜出去。
此番擅自行动实在是尴尬,虽然找到了证据,可对手根本一开始就没想过讲道理。
“怎么了,不说话?”
徐光星开了门锁,铁质的栏杆刮碰在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你的手?”
他将目光落在穆辞的伤痕累累的手上,拔出一只匕首来:“就是这只爪子,险些打断我一条腿。”
穆辞的神色猛然紧张起来,徐光星不会是要把他的手切下来吧?
“那就让你也体会体会这般滋味如何?”
穆辞咽了咽口水,盯着徐光星手里明晃晃的刀尖。
“想保住你的手吗?”
这还用问?自然是想的,不过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你也相劝我投诚?
“告诉我,林家的翡翠矿在何处。”
穆辞一惊,心下疑惑,下意识反问道:“翡翠矿?”
“少与我装蒜,你那武器上头不是绑着一块,你还能连你们林家最值钱的东西都不知道么?当我是傻子?”
穆辞茫然,他从未细想过林归雁如此遭受针对的原因,反正他是男主角嘛,肯定是要被一群乌合之众虐来虐去,只有前期虐够了,后期的打脸才更爽。由于这般先入为主的观念,穆辞从未注意过林家的家底,他知道林归雁有一只海上的商队,不成想这些玉石竟是其他家族垂涎的对象。唐婉宜与他说过,这冰种翡翠只是一小块便价值连城了,林归雁鲜少出林,鹿鸣林的开销又不小,至今不见财政赤字显然全靠着这脉玉矿撑着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掉在钱窟窿里的,看来不止贾家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