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 完结+番外 (明韫)
“所以我做这个抉择不是自轻自贱,只是我觉得那么做值得,我高兴那那么做。”
“就像我先前和师兄说过的一样,不是看在师兄面上勉为其难,而是真心为之,唯独这样做了,我才是快活的。”
有一点楚佑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没有遇到叶非折,他也许真的会心口梗着一口气,会不甘心顺从天意做了这个祸世,怎么逆反怎么来。
可是偏偏让他遇见叶非折,遇见自己此生唯一的救赎,也遇见他挣脱不开甘之如饴的牢笼陷阱。
叶非折对楚佑来说,便是那块行动都需要小心翼翼的稀世美玉,合该捧在掌心里的人间宝珠,脆弱至极,哪怕一点点的磕碰摔打都经不得。
他就算心里再逆反,再不服天道的安排,也得顾忌自己所作所为会不会伤到叶非折什么,伤到叶非折在意的什么,从而服了天道的安排。
这就是之前楚佑所说的“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含义所在。
叶非折就是他的命数。
楚佑并无多少忍气吞声的怨怼之情。
因为如他所说,这是他觉得值得的,心甘情愿的一笔交换。
“你现在翅膀倒是硬了,生不生死不死的也敢随意开口。”
叶非折淡淡瞟他一眼,声音冷得像冰。
只是他自己知道,这层冷冰冰又强硬的表皮,是叶非折抓了又抓掌心,才好不容易撑出来的外强中干。
“好啊,你既觉得到时候死得其所,那我便陪你一起去死,看看你还能不能心安理得。”
“不会的。”
楚佑倒是温缓冲他笑了:“这世上有太多师兄在意的人,师兄放不下的事,师兄舍不了一切去陪我一起的。”
而他只有一个师兄。
当然爽快利落,也当然义无反顾。
“傻子。”
叶非折哼了一声,似是要将所有郁气都一口气发泄在这两个字上:“根本不会有这一天,嘴上说得倒是跟真的一样。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修炼,免得被魔族吃掉。
说完他快步离开,转眼间一个身影都没给楚佑留下,看来是打定主意真的要让楚佑被魔族吃掉。
顾迟笔的确在魔族的王宫那边等着叶非折。
魔族王宫,说是说王宫,然而魔族开化未久,建出来的东西也就那样。叶非折见过玄妙峰凌云出尘的景致,叶家府邸一步三景的精巧,魔宫冰雪琼楼的奢靡,魔族王宫对他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有着全天下富贵人家都有的雕梁画栋,朱漆高檐的标配,除此之外,没什么再值得称赞的地方
顾迟笔一手抓着魔族的开化事务,自是从魔王开始抓起的,称得上是魔王师父,自然是在正殿里等着叶非折。
“渐鸿他们来了没有?”
叶非折见到她,也不废话,直接切进主题。
”来了。”顾迟笔果然喜欢这样的痛快,有一答一道:“江墨斗说要去看看深渊内的天象以便卜算,自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而方渐鸿…”
她一停顿,随即嫌弃道:“太吵了,我找了个理由支开他让他去旁的地方。”
叶非折惊讶道:“他竟然肯听你的话去旁的地方?”
“写话本的笔在我手上,由不得他不听。”
顾迟笔冷然道:“我警告了他,倘若我不按照我的话行事,那我大可写个话本,给他带个百八十个绿帽子。”
叶非折:“……”
饶是他现在心情有够糟糕,思绪纷乱,依然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真狠。”
“仙首…”
他们两人交谈间,有一道少年音插了进来,兴许是主人略有些害怕和胆怯的缘故,声音竟显出了中气不足的畏缩来。
说话的正是被他和顾迟笔晾在一边的魔王。
任是谁也想不到,当今凶名在外,三头六臂的魔王真容是个苍白清秀的少年,站在顾迟笔身边时,甚至被衬出过分的青涩腼腆来。
叶非折目光一转,转到魔王那边,点头道:“陛下你说。”
虽说论地位,他与魔王平起平坐,但魔王到底稳居王座几百年,与他师父平起平坐,该尽的礼节还是得尽到的。
说起魔王,叶非折也觉很不可思议。
谁能想得到魔族这个最残酷嗜杀的种族中本应最残酷嗜杀的王,居然是这样一个胸无大志,吃了睡睡了吃,见到顾迟笔还会紧张到发抖的人呢?
只能说幸好魔族血脉为尊,否则像魔王这样的,早该被推翻七八百次了。
魔王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酒窝隐隐:“这件事情我本来应该无颜开口的,因为是我的失职,才放任的魔族失去神智随意伤人。”
他和顾迟笔学了百余年都不见长进,说起那些讲究繁冗的书面语言仍觉拗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艰难生涩,直憋红了脸:
“但是我可以发心血誓保证,这次的事情只是例外,魔族绝无和人族开战之心,这边的事情我自会妥善解决,希望仙首切莫放进心里去。”
叶非折说是说顶着道尊首徒的名头,实际上但凡了解他一点的人都知道他和道尊道侣,魔尊更投缘,更有师徒之情。
连嚣张狂妄都是狂妄到了一个路数里。
当初魔王便是在魔尊镇压下,乖乖跟着顾迟笔去念书的。
如今换了叶非折,虽说年纪尚轻,年轻则代表着资历浅,同样的,也有年轻的锋芒和好处。
他比年少时的魔尊更无所顾忌,更持剑纵横。
魔王一想到叶非折,被压着读书那会儿的心理阴影都要犯了,魔王架子也顾不得了,忙不迭地向他表明自己态度。
叶非折:“……不用。”
就事论事,这件事是祸世的灾祸转嫁到了魔族身上来。无论魔族平时何等非我族类何等同族相残,但这件事上,魔族的的确确是受害者。
该道歉,该表诚心,该解决问题的是他才对。
“不用道歉。”
顾迟笔清凌凌地开口了,问魔王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对那几个走火入魔的魔族出手吗?”
这件事上,魔王能出手,以自己权威镇压魔族;叶非折能出手,以仙首身份保障太平——
独独顾迟笔不行。
人族看魔族是非我族类。
魔族看人族也是一样的非我族类。
顾迟笔只身入深渊百余年,费尽心力,教化了一批又一批的魔族,好容易凭着自己所作所为赢得魔族的真心尊敬,她如今所做的,只会让自己过去努力的一切化作泡影。
魔族提起她时,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那个教自己读书的先生,而是那个打杀了自己同族的人族。
一百年耕耘,敌不上一朝出手。
在顾迟笔身边,魔王老老实实得仿佛像只鹌鹑,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因为没有人应该为不相关之人的私情而牺牲。”
顾迟笔似是嗤了一声。
她缓步走上台阶,目光悠远,站在魔族最高处,俯瞰自己停留半生的地方。
“我当初下深渊,是因为觉得魔族可救,教化有用,既然为此,人魔两族间流血残杀能免则免。”
“如今出手,也是因为觉得其余人等当救,同族相残者该死,没有让别人为我的心血流自己血的道理,因而出手。”
“都是一样的初衷,我行我道,只是用了不一样的手段。”
她这段话深奥,魔王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唯恐顾迟笔揪自己耳朵,还不忘在那里连连点头,假意附和。
叶非折倒是听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了,他面色也更差了。
“所以今天,我便好再说一遍。”
顾迟笔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正圆润,掷地有声:“没人该为旁人的私情而牺牲自己。”
“哪怕那个要被牺牲的人是魔族也一样。”
顾迟笔已经知道了,她是在说祸世的事情,再告诉自己。
叶非折垂下眼想。
毕竟这一次,魔族扮演的是全然无辜,被迫顶锅的角色。
就是因为祸世迟迟不应,所以天道才把这场灾祸降到了魔族头上。
站在自己立场,拿自己偏袒楚佑的心来看,他当然觉得楚佑无辜,不该遭此飞来横祸,断送大好前途乃至于性命。
但是魔族这件事情里何尝做错过什么?
累得几人入魔死去,一场风波惊吓,连带着魔王也担惊受怕,向他赔罪。
“这次走火入魔的几个魔族,我一一看过,皆是杀孽深重,死有余辜之辈。”
顾迟笔若有深意道:“因此不必很放在心上。但是等下次,等下下次,就不知了。”
年少相识,叶非折了解顾迟笔。
她这次没有追究楚佑的事,甚至愿意在明面上装傻掩盖,除却魔族几人死有余辜之外,就是看在两人的交情,两人师长的交情份上。
但是……祸世之劫,举世存亡,不可能只应这一次,也不可能只有这点规模。
假如祸世迟迟不觉醒,等下次、下下次应在旁人身上时,就很难说被应的人无不无辜,活不活该。
到时候顾迟笔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知道了。”
叶非折觉得他心里憋得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