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 完结+番外 (明韫)
看着不太像是去杀魔族的。
反倒像是去杀祸世的。
叶非折落的地方巧,恰好一抬见就撞见了顾迟笔。
深渊原先深藏地下,不得风吹日照,也没钟灵造化,本该是荒土连天,不见天日的地方。
然而等其百余年前现于人前后,顾迟笔教化大批的魔族,开城造河,点灯为日,除却暗一点外,竟也和人族城池别无二致。
他面前的女子鸦青长衫素白裙,身材高挑轮廓秀丽,却并非是柔美娇媚那一类,有书卷纸墨中沉淀的沉静清气,也有刀光剑影里磨练出来的利落飒爽。
“来了?“
顾迟笔不置可否地问一句,不等叶非折回答就道:“来得正好,我有事与你单独说。”
她咬重了单独两个字,顺带瞟了一眼楚佑。
“阿佑。”
叶非折感到了楚佑对顾迟笔不明不白的敌意,虽说隐蔽,但叶非折对他何等了解?
他不知所以,只能轻拍了拍楚佑手背,保证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楚佑深深看他一眼:“师兄切莫保重。”
叶非折颔首:“你也是,外头都是魔族,切莫离得太远。”
“不会有事的。”
顾迟笔径直道:“闹事的魔族被我解决了,其余一切如常,你的宝贝师弟就算一口气跑到王都里也不会有事。”
她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将一切想表现得很明白:
黏黏糊糊。
叶非折:“……你怎么解决的魔族?”
顾迟笔甩了甩手,倒是从源头说起:“这次魔族动乱是有一小批的魔族突然神智全失,然后出去拉帮结队地同族相食,更多魔族被他们感染,又开始同族相食,周而复始。”
同族相食这一点叶非折是知道的。
早在魔族没受过教化,为自己本能**一切皆可吞噬时,同族相食就是最快捷,最优厚的填饱肚子方式。
毕竟魔族没有粮食,没有牲畜。
等后来顾迟笔下来,带来大量粮食牲畜,教他们播种粮食,畜牧牲畜,又教他们礼义廉耻,同时立下重法不许同族相食不许食人以后,这种现象倒是渐渐被杜绝了。
不想有朝一日故态复萌。
他眼神微凝,问顾迟笔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我杀了同族相食的魔族,剩下跟着闹事的关起来了。”
顾迟笔说得简略,但不难想象到后面隐藏的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场面。
叶非折沉默一会儿,也跟着略过,只问道:“原因可曾查清了吗?”
“查清了。”
顾迟笔答得干脆,“应当是为祸世的事。”
叶非折:“……”
又是祸世。
若不是知晓江墨斗和顾迟笔绝无可能碰面,他都要疑心是江墨斗先见过的顾迟笔告诉的她。
顾迟笔也从叶非折的神情中窥见几许端倪。
她最不喜欢磨磨蹭蹭、温温吞吞、相互试探,一旦看出就直接点破道:“关于祸世的事,你知道多少?先交个底,也免得说些无用的话。”
叶非折一想是这个理。
他委婉道:我几乎都知道。”
不但知道祸世这一世的,还知道祸世原本的世界的。论了解,叶非折称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
顾迟笔点点头,也不去追问这个几乎是什么几乎,都知道又都知道些什么:
“那么天地劫难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上一次是魔族,这一次是祸世。祸世降下天象来,本该有一番波折劫难的,然而现在迟迟未曾发生。于是不应的劫难,就应到了之前的魔族身上去,也是这次有些魔族突然发疯的理由。”
叶非折的心猛然一沉。
他垂下眼,神情不明,过了很久,才若无其事道:“那不知顾院长怎么看?”
刚刚那一瞬间,叶非折几乎以为顾迟笔要知道了点什么。
他都做好了和顾迟笔兵戎相见的准备。
也是刚刚一瞬间,叶非折发觉楚佑在他心里……比他想象的重很多。
他根本没考虑过要把祸世交出去。
“能怎么看?”
顾迟笔倒是很平静:“祸世有祸世的害处,魔族有魔族的害处。天道公平,祸世不来,便将等量的劫难降在魔族身上,以便他们侵犯人间,没什么好多说的。”
“一环扣一环,我觉得这很公平。”
“是没什么好多说的。”
叶非折潦草笑了一下,明显是心不在焉:“顾院长这边若是无事的话,我先告辞一步。我师弟还在外边,怕他被魔族吃了。”
顾迟笔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去揭穿,只道:“魔族这边说不准有变故,你既然来了,就留段时间,我在王都那边等你。”
叶非折应一声好,衣角一现间匆匆而去。
心乱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楚佑也心乱如麻。
最终这一根根乱麻都被他捋顺,变得无比冷静,也无比坚定。
够了,楚佑想。
听顾迟笔的话,祸世这个劫是他必须过的坎,他没道理再躲在师兄羽翼庇护之下装作一无所知,也没道理让别人帮他担,别人帮他扛。
人人都有人人的难处,别人凭什么要帮他担。
若是能以一死来换师兄好,换世间清平,也算是很值得。
楚佑自己不太在意这世间。
但是师兄在意。
他就这样想着,也就这样下了决定,纵有遗憾,却没多少怨天尤人。
然后楚佑看见了叶非折。
“师兄…”
楚佑是很想对叶非折说点什么的,毕竟他时间不多,话是说一次少一次。
但是想想这个节骨眼上,他无论说点什么都会被叶非折看出不对劲,还是算了。
楚佑动了动唇,只喃喃念出这两字称呼。
答他的唯有一声金铁铮铮,剑鸣出鞘。
千岁忧孤光一捧脱鞘来,横在楚佑项边。
楚佑眼眸微动,竟有了释然之色。
能就此了解在师兄手中…也很好。
毕竟师兄他这样高华的人物,着实不该和祸世此等妖魔之辈混在一起,而大义灭亲,恰好是洗刷污名的最好方式。
“楚佑。”
叶非折冰冰冷念出这两个字。
他声音清寒如冰雪,眉眼却艳丽得迫人,几乎在人心里点了一把三天三夜也浇不熄的大火,相映剑光,格外瑰丽辉煌:
“我将你带回玄山,代师收徒,不是为了让你去听墙角,然后傻不愣登地自杀,舍身渡世。”
他说着,剑锋更加紧一分:
“也不是让你自轻自贱,在别人剑下性命攸关都不反抗。”
“哪怕那个人是我。”
第63章
不等楚佑回答, 叶非折便接着质问道:“怎样养成的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
“亏得我是你师兄, 换成旁人,你早没有好端端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机会了。”
楚佑对他没什么可隐瞒的,坦诚道:“我起初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神识似乎远比旁人强大,哪怕不是刻意探听, 也总能窥见蛛丝马迹。”
这点上来说,楚佑确实是冤枉的。
叶非折:“……”
对哦,他都快忘了楚佑失忆前也是有大乘巅峰修为的人。
“师兄。”
楚佑对着叶非折笑了一下,唤他道。
少年眉目轮廓英挺,笑起来没了伤人的冷芒, 反倒是韶秀清俊的:
“若是可以, 我自是好好活着的。”
没等叶非折意态稍舒,便听楚佑又补了一句:“但若是一朝有事, 我更情愿一死。”
他说得淡然,好像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件可以置之度外的小事。
“楚佑!”
叶非折气结, 将千岁忧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抿着唇将眼刀狠狠剜向楚佑。
楚佑倒是依旧镇定自若,手指轻柔抚过剑锋, 像是半点不知道那是架在他脖子上, 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利器:
“师兄。”
他这一声喟叹难得不是冷冰冰的,念得又缱绻眷念:“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天定, 若是以我之命, 能换得师兄和此方世界安好无忧, 对我来说自是很值得。”
叶非折平生从不动气。
不止是因为他涵养深心性好,更是因为他从来都是气别人的那一个。
唯独今天例外。
他觉得自己被楚佑那么三言两语一说,几乎要气到一魂出窍两魄升天了:“我方才是怎么和你说的来着?”
“说师兄救我,将我带回玄山,不是为了让我自轻自贱。”
楚佑应答如流。
他深深望着叶非折,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刻入自己骨子里去:“可是师兄,这不是自轻自贱。”
少年温和口吻中,有着远为不可动摇,八风不动的倔强:“人生在世,无非是一个个抉择里度过的光阴。”
都说人生如逆旅,哪能少得了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分叉路口?
楚佑两指夹住剑尖:“做出的抉择,也无非是看回报值不值得付出。”
叶非折听到这里,忽觉心口一窒,闷得他连色厉内荏呵斥楚佑的劲都没了。”
“师兄。”
楚佑第三次唤了他。
若说前两次喊得亲近缱绻,这一次话中意味则远为郑重,也远为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