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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上 完结+番外 (花落时听风雨)


  他回道:“上官年如同一般世家子弟,文采平庸,难以担当大任,与当年的昭平公主,行似神不似。”
  瀛绰不认同,道:“本官初时未见过上官年,陛下若喜欢,中宫之位让予上官家亦可,只是时日久了,本官心中愈发不安。若上官年便是安阳,那么,接下来,朝堂之上必会腥风血雨,难有安宁。”
  幕僚不知丞相为何这般惧怕一个孩子,不免奇怪,道:“侯爷是否多虑了。”
  瀛绰摆手,道:“你可知老中州王安瑞是如何死的?”
  幕僚见丞相问话,忙道:“文帝早有旨意,乃是病故!”
  这都是民间传言,三岁稚子都知,论身体康健,老中州王常年骑射弯弓,甚至胜于文帝,怎么会在无故病逝。
  此间秘密,难以告知外人。
  他任兵部尚书时,老中州王仍是朝堂上肱骨之臣,虽无兵权,却是皇帝叔父,皇亲贵族,为陛下亲信。与此时的瀛绰,权势颇像。
  宫中护卫调遣,只属于禁军统领。瀛绰与当时的禁军统领相熟,听他吐露出只言片语。那日,安阳以计诱安瑞入宫,以毒鸩杀,为防生变,调动禁军守护宫殿。
  计策狠辣,部署严密,当时就连安瑞门臣都不知晓此事,皆以为他是因病而故。
  其间若无万全计策,怎会蒙蔽天下人。
  可那时,主事者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皇嗣,可见,昭平公主之心计,骇人听闻。
  且她心性狭隘,睚眦必报,若任由她入朝堂,焉有他们立足之地。
  此事知道者,少之又少,中州王安墨白定然不知此事,他沉吟了须臾,命人过来,吩咐一二,又差人去中州告密。
  幕僚见丞相眉眼紧锁,忙进言道:“若想分辨也简单,今晚筵席,只需一杯桂花酿,醇香浓厚,安公主对此过敏,一杯可解丞相烦忧。”
  瀛绰觉得此计甚好,又不会打草惊蛇,立即允了。
  幕僚又献计,“相爷,你可曾想过,若上官年真的是安公主,陛下怎会让她入主中宫,毕竟二人可有母亲情分在其间的,若被天下人知晓,陛下此举必遭唾骂。”
  盘古开天辟地,人伦为上,男欢女爱乃是常理,近些年民风有异,女子之间也可成婚,但母女之间,有违天道。
  时辰不早,该入宫了。瀛绰起身,随意道:“一则她二人无血缘关系,二则文帝早已废后,这两件事天下皆知,这也是群臣让陛下废她爵位的缘由。”
  若真是安阳,陛下一意孤行,他们有何理由可劝谏,再者,陛下并非年少,亦非孱弱可欺,君威赫赫。因此,只能在安氏上找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我的。


第71章
  满座春风, 碧纱浮绕。
  今日筵席设在紫宸殿。殿宇布置格外奢华, 以釉彩描出浅淡金色各样图绘, 晚间烛火将四下里照得极是柔和, 明月光辉如一缕缕轻烟飘入内,清亮的琉璃瓦鳞次栉比, 气势恢宏。
  丞相姗姗来迟,不过自他踏入殿内, 就备受瞩目, 安阳一旁坐着, 他是百官之首,座位离御阶最近, 文博侯的位置仅次于他, 距离很近。
  他止步于此,淡笑道:“小公子今日格外俊朗,神似安公主, 若不是本官知晓前因,只怕定会将你当作安公主, ”
  丞相位高权重, 安阳为显敬意, 在他止步时,就忙起身,身前阴影似彤云压境。听了这番不阴不阳的话,周遭气氛顿觉诡秘,她并不觉得为他气势所迫, 反笑道:“相爷日夜为大周操劳,鞠躬尽瘁,眼力大不如前了,陛下知晓后,定会嘉奖您的。”
  “阿年,休得胡言。”文博侯步近,冷冷斥责一声,不过眼神温润,也不像训子,朝着丞相行礼,又歉疚道:“幼子说话失了分寸,望丞相见谅。”
  瀛绰被讽,欲反驳,又闻上官彧口中幼子之言,生生将喉间话语咽下,他是丞相,与一个孩子计较,有失风度。
  他不免大方道:“小公子说话快人快语,不过方才气度灼然,易让人心生误解。”
  上官彧微微踏前一步,神色不悦,言道:“幼子行事无度,与安公主更无相似之处,相爷一再将二人对比,是为何意?”
  丞相已不想争辩,孰料一向温和有礼的文博侯,却不愿就此罢了。
  气氛凝滞,旁人不敢插话,毕竟两人都身居要位。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大统领苏合布防后,趋步入内,闻见剑拔弩张的局面,微微勾了唇角,讲和道:“侯爷护子,未免太过了些,丞相之语,也是实言。我们都看得明白,阿年与安公主殿下并非同一人。”
  一语双关,两不偏帮,众人对大统领行事,不禁赞扬。
  然而安阳却不怎么高兴,目光落在苏合身上,后面微微蹙眉,无奈道:“陛下就快来了,您安静些。”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落入瀛绰耳中,他转身落座,微微扫过众人,其间都有衣袍靓丽的世家公子,琼州世子亦在内,不过神色也不大好,脸上疤痕淡了些许,想来在凌州城遇到神医了。
  苏合的到来,让气氛活跃,安阳在一旁看着侯爷,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您是故意生气的?”
  文博侯侧眸看她一眼,问道:“你方才那番话也是故意激怒他的?”
  “嗯,一劳永逸罢了,他应该与我熟知,不如此番闹大了,他吃亏不说,也让众人不再试图打探这些。”
  她心中早存了念头,不可任性而为,但她不是软柿子,岂能让人拿捏。瀛绰此人阴险,明是纯臣,但看他此番行径,便知他有了自己结党之嫌。
  朝臣结党,也是常事,本与她无关,但她的身份颇为尴尬,不能让人指点,这样更生杂事,不如今晚将他彻底激怒,他日他再针自己,今夜之事也会让世人怀疑,他是否是携私报复。
  那么,他说的话,便会失了一半成效。
  至于侯爷与丞相之间,听上官衍提过,瀛绰并不认同侯爷往日里的做法,二人时常政见不和。侯爷今晚生怒,也不会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
  不多时,女帝来了,殿内笙歌踏舞,觥筹交错,仿若方才的事件便没有影响他们。
  但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安阳,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时不时地扫视一周,窥探的目光便会消逝。
  她记得上次是公仪北舞剑胜出,这次好似换了名堂,不少俊秀小郎君出列,搭弓射箭,都心照不宣地想拔得头筹。
  一侧的丞相眯着双眸,举起酒盏,饶有兴致地观看这出好戏。
  安阳听着那些人热闹喝彩,侧身望着奕清欢,二人距离相近,回眸即可看着陛下出神,眸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人在意,她就多看了几眼,直到奕清欢回神,二人目光相撞,她才稍稍收敛,眨眨眼,便又去看热闹。
  陛下独坐高位,身旁无人,便有些朝臣上前去说些恭维的话,安阳凝神听了几句,无外乎官场上的话,她便失了兴趣。
  文博侯也随波逐波地上前敬酒,待他回来时,发现安静待在安阳脚下的团子,不知何时冲到了御座之上。安阳低低唤了几声,团子依旧不回头。
  果然,还是养不熟的小狼狗。
  奕清欢正觉无趣,抱起团子,摸摸了它的脑袋,下面对于突然出现的白狗,都留意一眼,也有人看到是从安阳脚下蹿出去的。
  外间,皇帝对上官年有情的事,更加成真了。
  不知是何家来的小公子至安阳跟前,举起酒盏,向她敬酒,她推辞了一句,那人眼中闪过失落,便退下了。旁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多了诧异。
  席间敬酒,乃是常事,她不愿多饮,会驳了人家面子。
  她不欲去想,朝臣皆看着门处的箭靶,下场的有些与她是同班,皆执酒盏过来,她推却不得,便小小抿了几口。
  实在不想饮了,她就想退出殿外,欲起身,却见丞相过来,同样执起酒盏,身后宫人亦托起两杯酒,敬与侯爷饮了,虚与委蛇一番,化解方才的尴尬,这都是朝臣之间来往的客套。面上化解,但心内是否计较,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待侯爷饮下后,瀛绰又面向安阳,神色温和,颇像慈祥的长辈,言辞恳切,竟矮下姿态,与她道歉。
  只是这酒只怕不能不饮,能驳寻常小郎君的面子,便不可让丞相无台阶可下。宫人近前,她似闻到了淡淡桂花香,心中猛地一滞,如何也不敢抬手去接。
  众人皆看过来,好整以暇,静静聆听,丞相厚德,敬一晚辈,只怕陛下真有与她有百年欢好之意。
  女帝身旁无人,便始终留意安阳。望着安阳不悦的神色,眉眼一蹙,捏了捏团子的耳朵,由着它跳下去。团子四肢并用,拔腿如箭般蹿了出去,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见一只白狗撞上了宫人的腿上。
  来的突然,宫人被撞,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倾倒在地,酒盏哐当落地,殿内顿时寂静下来,团子蹿出殿门外,秦淮立即暗示门旁的宫人去跟着。
  安阳接酒的双手滞在空中,宫人则匍匐在地,急忙向丞相请罪。
  瀛绰眼中闪过杀意,笑意倏然一敛,冷冷瞪着宫人。安阳面带笑意,俯身端起食案上的酒盏,笑颜如花,诚恳道:“是我的团子辜负了丞相美意,我向您道歉,再者应该由我敬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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