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沈舟小哥的身份,沈言怕他入京的路途遇到危险,才执意来岭南的。
白庄主细细想了下,神色突然一变,他猛地站起身拍腿道:“我……我这府上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只是……”说道此处,他面有难色。
沈言站起身焦急道:“到底怎么了,还望白庄主直言。”他说话太过着急,不由的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脸都咳嗽的通红,似乎要晕倒那般。
白庄主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脸都白了,这沈言要是晕过去,他怕林早早会直接拿他们开刀。
林早早站起身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泛着药香的丸子,他皱眉道:“别着急,先把药吃下。”
沈言咳嗽的是满眼泪花,他拿起药吃下,咳嗽声慢慢缓和下来。
这时白明珠站起身,她道:“沈公子不必担心,令兄长无碍,只是他来时眉间红痣已无,也改了姓名。他说自己这辈子不愿嫁人,只想存些银子傍身,愿意在白府做最苦最累的活。”言下之意便是,沈舟现在的处境和他们无关。
白家其他人都跟着点头称是。
沈言听到沈舟眉间红痣没有时,脸色瞬间雪白,听到最后,他颤声道:“白家能收留我哥哥已是万幸,还望告知他身在何处。”
白庄主眼皮一耷拉,面色为难道:“他在后院做打扫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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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在白家化名胡船。
胡乃是母姓,船乃是舟意。
他来时穿着白家下人穿的衣衫,衣服上有几个补丁却很干净。白庄主倒是有意给他换身好衣服,这个时候也是来不及了。
沈舟面相不若沈言精致,沈言是俊秀的,沈舟是英气勃勃的,沈言皮肤白皙人有些瘦弱,沈舟皮肤是古铜之色,人看上去十分精干。
沈言眉间有红痣,映在皮肤上如果雪中红梅,衬的他容颜如玉。
沈舟眉间什么都没有,那张英气的容颜都因此黯然不少。
沈言看到沈舟的第一眼,整个人都傻住了,他轻轻喊了声哥哥,沈舟应了声,嘴角动了动浮起丝僵硬的笑容。
沈家兄弟二人相见,其余人自然是要退开的。
白庄子是一脸糟心,只恨不得上前摇晃着沈舟的胳膊,问他为什么不把身世说清楚。林早早第一次见沈舟,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便对着沈言温和的说道:“你们好好聊。”
沈言点了点头,林早早把药放在桌子上,然后离开了。
关上门的时候,他听到沈言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哥哥,你的眉间……是怎么回事?”
沈舟道:“我又不打算嫁人,没了便没了吧。”
后面的话林早早没听到,这毕竟是沈家兄弟的私事。
白家自然是想巴着林早早的,不过林早早不喜欢陌生人在身边,便开口说想四处逛逛。
白家人看了看天色,也想着要好好招待贵客,便去做准备去了。
这御风山庄后院有处梅园,是岭南极为出名之地,据说里面各种各样的梅花都有。
林早早便带着贴身内监双喜去了此处。
梅花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开的,里面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林早早却看得非常认真。
大概有两炷香的时间,梅园外服侍的宫人前来禀告说沈舟求见。
林早早自然是要见的,这人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哥哥。
沈舟还是下人的穿着打扮,他看到林早早后便准备行礼。他是官家之后,从小学习礼仪,这些礼数规矩自然是不差的。
林早早忙阻止了他。
沈舟望着林早早声音有些缓慢道:“刚才阿言已经告诉草民太子的身份了。”
“太子身份又如何,当初我的命可是沈言救回来的。”林早早低声道,说来他在山洞眼睛不能视物时便称呼沈言为小弟。
那时沈言不能言语,林早早以为他是哑巴,他又不告诉自己名字,他便笑着说:“你不说名字,那我以后就称呼你小弟了。”
后来小弟二字就成了两人才知道的暗号。
在东宫知道沈言能开口说话,只是当时觉得他是个痞气不想理会他,但到底又不想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就把自己当成了哑巴,林早早听罢这话只觉得是哭笑不得。
后来东宫之中林锦文就不用小弟二字称呼他了,便直呼他的名字。
“阿言生来便体弱,父亲四处求名医,他们都说阿言活不过十五岁,可是现在他活过去了,多亏了太子殿下照顾。”沈舟大概是天生说话慢,说起这些时也是慢悠悠的。
沈舟细细盯着林早早,似乎想要研究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用以分析他的内心。
看到林早早抬眼望向他时,沈舟垂下眼眸,他道:“阿言从小就离不开药,似乎一直以来,他都是躺在床上在喝药。他小时候最想做的大概就是从床上起来,到外面好好玩上一玩。”
“太子殿下你呢,小的时候是怎么过的?”最后沈舟突然这么轻声问了句。
林早早对着他笑了下,他现在正处在最美好的年纪,人长得又俊美,举手投足满是贵气,这么一笑,恍若天上的太阳,晃花了人的眼。
林早早眯眼笑道:“你这是替沈言问的,还是你自己想知道?”
沈舟神色不变,他道:“自然都有。”
林早早想了下道:“我小时候应该是全天下过的最舒心的孩子。”
他这话倒是真的,小时候的林早早可爱的不行,人长得白嫩说话又招人喜欢。林锦文和顾轻临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倒是比一般人还要得宠。
最关键的是皇宫漂亮的宫女俊秀的小哥无数,林锦文身边至始至终却只有顾轻临一人。林早早小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争权夺势步步危机的皇宫里。
那时他甚至天真的以为全天下的双亲都是这样的,每天彼此陪伴,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共同教导孩子明事理讲是非。
林锦文有时为了哄他入睡,还会亲自给他讲很多有趣的故事,逗弄的他每天巴巴的坐在坤华殿等着林锦文的到来。
林早早隐隐记得,有次自己摔倒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林锦文站在一旁笑着说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不会自己站起身,太丢人了。
然后他就自己一边哭一边爬起来,最后还挺了挺小小的胸膛,告诉林锦文他会站起来。
林早早认清自己太子身份到底是在六岁的时候,那时北境还未出乱子。
第130章
早早在那时被朝堂内外称为大皇子, 虽然是大皇子可谁都知道, 他是林锦文和顾轻临唯一的孩子, 日后只要不出什么岔子, 定然是要成为太子日后登基为帝的。
林锦文从小虽然没有强硬的让林早早学习什么帝王之术, 但一直在用各种小故事和自己的言行教导他什么是皇帝,身为皇帝该做什么。
林早早第一次知道人心险恶是发生在自己贴身宫女身上,那时他便贴身服侍的宫女。
那时朝堂上基本上就是林锦文一人说了算,选秀的事从一开始的守孝三年后选, 到了此时根本没有借口直接略过此事。
朝臣自然是反对的,他们中有人等待了几年, 家中闺秀小哥都长成了,这一年又一年的眼看着飞黄腾达没什么希望,他们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有人就拿祖上规矩来要求林锦文纳妃,并且直言顾轻临善妒, 这是犯了七出之罪。
对于这些言论林锦文和顾轻临根本没放在心上, 林锦文四周防备的如同铁桶一般,根本没有哪个宫女和小哥能成功爬上他的床。
一开始那些人还沉得住气, 后来慢慢的有人就浮躁起来了。那时曾经想陷害顾轻临, 说他做过一些很腌臜的事想要把林锦文一直留在他宫里。
例如宫里用了迷香或者是在食物中放了令人上瘾的东西, 甚至还有坤华宫里的宫人说顾轻临私下在皇帝面前很是无礼放肆。
不过说这种话的人林锦文连见都没见,他们呈上去的证据他看都没看, 直接把人全部赐死了。
当时林锦文的话是这么说的, 顾轻临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想要栽赃的话先看看自己有几个头能掉。
林锦文的杀戮决绝一般都是在朝堂之上, 在后宫中,林锦文的手段一直是比较温和的,犯了错的宫人大多被打发出宫了,很少有直接要人命的时候。
这次因为那些人想要陷害顾轻临弄出了一些有害的事,林锦文把后宫是仔仔细细情理了一番顺势把朝堂整顿了一番。
但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心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鲜血染红的台阶一开始的确是令人恐惧和害怕,可是时间久了,台阶鲜血的痕迹退却,惊恐和害怕也会随之淡下去。
不过众人知道了林锦文的态度,是不敢在顾轻临跟前动手的。
这些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林早早头上。
身为皇宫里万千宠爱皆一身的皇子,也是唯一一个皇子,身份是令人羡慕的,也是令人敬畏的。林锦文很疼爱林早早,很早之前,林锦文就会把林早早抱在怀里批改奏折。
对林早早来说,他没有被这独一份的宠爱给宠的长歪完全是林锦文和顾轻临细心教导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