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们挨了顿毒打,离开的时候没一个能正常走路,连狠话也不敢放,以往打输了还能强撑着来一句:“你给老子等着!”,这次害怕说了这话再挨一顿毒打,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柏易看了眼地上的外套,没有任何迟疑的决定拿出去扔了,毕竟台球厅的地上什么脏东西都有,就是洗干净他也不可能再上身。
“没事吧?”柏易走到章厉面前。
章厉抬头就看到了柏易那张似乎万年不变的笑脸,他皱眉道:“你练过。”
柏易:“练过几年,你想学?”
章厉点头。
柏易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他在台球厅一周时间,但跟章厉的关系并没有拉近,有个拉近关系的机会,柏易当然不会错过。
“行啊。”柏易,“只要愿意吃苦。”
章厉刚要说话,陈俊翔就从一边蹿了出来,不知道他在旁边听了多久,张嘴第一句话就是:“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太他妈帅了!”陈俊翔看着柏易的眼里像是有星星,他一脸崇拜地说:“柏易、不、柏大师!柏哥!你也教教我吧!”
“你刚刚那一脚!”陈俊翔比了个姿势,很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一脸兴奋,“太帅了!”
柏易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他的对手都称不上是对手。
一不过一头牛也是放,两头牛也是放,没什么区别,他点头说:“别叫苦。”
陈俊翔满脸通红:“肯定不叫苦!”
柏易又看向章厉,一眼就看到了章厉胳膊上的红痕,还有几处划伤,伤口边上有木头渣滓。
“今晚去我家,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柏易温声细语,语言和表情都没有半分侵略性。
章厉刚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临走的时候,章厉从陈俊翔身边走过,面无表情地说:“今晚柏易的事,不要告诉霍哥。”
陈俊翔一愣:“可是我们不说……来的那些人肯定也……”
章厉打断他的话,声音带着浓重的暴戾:“他们说不了。”
不是“不会说”,而是“说不了”。
陈俊翔从不觉得晚上冷,此时却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咽了口唾沫,点头说:“我肯定不说。”
章厉看了他一眼,陈俊翔脸色发青。
没人比他更知道章厉私下动手时是什么样,哪怕只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喘不上气。
等章厉走了,陈俊翔才缓过劲。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星光黯淡。
今晚来的那些人,真是倒了大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三十有红包,柏哥全能型人才,就是为人假了点(别跟他说)。
第6章 尘埃里的玫瑰(六)
这是章厉第二次踏足柏易的屋子,和第一次相比又多了些变化,屋里点着熏香,并不算浓重,但闻着确实能叫人更加平心静气,柏易打开屋子里的灯,灯泡发出淡黄色的光,就连屋内的陈设装潢都显得温馨了起来。
柏易走进室内,转头看章厉还停在门口,他倚在沙发旁,眉头微挑,嘴边带笑:“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吧,就当是自己家。”
客气话柏易从来是信手拈来,且能说得无比真心实意。
章厉迈腿进了屋子。
不知道为什么,柏易从他镇定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慌忙无措。
“伤口清洗干净以后上药。”柏易从柜子下面拿出一个搪瓷盆,现在还没有卖塑料盆的地方,“我去接点水兑一兑。”
屋子里可没有通水管,每天都要去厨房烧热水灌进保温瓶。
章厉忽然站起来,从柏易手里拿过搪瓷盆,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我自己去。”
柏易笑着说:“行,我去找找药和纱布。”
章厉一言不发的走出门,柏易从柜子里拿出医用纱布和碘伏。
等章厉回来,看到的就是柏易坐在矮凳上,一双长腿似乎无处安放,他低着头整理着马上要用的纱布,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目光依旧柔和,他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温柔内敛,对谁都一样。
“回来了?”柏易抬起头。
章厉有瞬间失神。
柏易:“你把盆放凳子上吧。”
章厉沉默着把打了冷水的盆放在高凳上,看着柏易提着保温瓶往里倒热水。
“你坐。”柏易让章厉坐到沙发上去,自己搬着凳子坐到旁边,先用棉花沾着温水清洁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表情也很专注。
章厉甚至感觉不到柏易的动作,他只觉得伤口有些痒。
不仅伤口痒。
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心蹿到了天灵盖,章厉抿着唇,手却有些抖。
“冷吗?”柏易察觉到章厉的抖动,“我去关窗户。”
章厉没有说话,默认了。
柏易去关了窗户,继续给章厉处理伤口。
柏易低下头,从章厉的角度可以近距离的看见柏易的脖颈,线条流畅,甚至都看不见汗毛。
“你用了香水?”章厉忽然开口问道。
柏易抬眼,疑惑的看着章厉:“没用,怎么了?”
章厉垂下眼眸:“没什么。”
他在刚刚那一瞬间闻到了一股香气,若有似无,并不是屋内熏香的味道。
更像是花香,但比花香冷冽。
“今晚在我这儿睡吧。”柏易给章厉处理完了伤口之后发出了邀请,“你今天受了伤,不适合回去。”
柏易其实很好奇章厉为什么从来不反抗章武,是因为孝顺还是别的原因?
但即便好奇,柏易也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习惯。
章厉收回了手臂:“不了。”
柏易和章厉的目光在空中交织,柏易叹了口气:“那你回去之后注意点,不要伤上加伤。”
章厉站起身来,他走到门口,开门之后却没有迈出去。
他背对着柏易:“明早我请你吃饭。”
这是章厉第一次主动邀请柏易,柏易语气温柔到了极致,简直像是要滴出水来:“我明早等你。”
关上门以后章厉没有走,他背靠着门,低着头,目光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酥麻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
柏易打开窗户,把烟灰缸拿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他的手指指节分明有力,同时又纤长细腻。
任务的进度缓慢,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他刚来时的预想是一年,现在看来五年都有可能。
他吐出一口烟,抬头看着星空。
没有化工污染的小县城,只要没有云,夜空必然群星闪耀。
走一步是一步吧,再慢也没有放弃的机会。
就在柏易碾熄了烟头,准备去漱口洗脸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怒骂声,间带着硬物砸向地面的声音,幸好是水泥地,如果是现代的木地板或是瓷砖,都不知道被砸坏多少次了。
章武是个脾气粗暴的人,普通老百姓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楼里的居民也都是绕着章武走,久而久之,章武的脾气更加得不到抑制。
好在隔壁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
柏易也确实累了,他躺上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柏易是在敲门声中醒来的,敲门声并不大,如果睡得再沉点,那必然是听不见的,柏易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动作迅速的套上了一条长裤去开门,他上身的肌肉线条紧致流畅,腹肌不用力的时候并不算明显,人鱼线埋入裤子,肩宽腰窄,微微勾腰时性|感非常。
因为大多数时间都在室内,柏易的皮肤比室外运动和劳作的人更白一些。
于是开门的时候,章厉就被一片白晃花了眼,他几乎是瞬间移开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好像上面开出了一朵花。
“才六点二十。”柏易左手撑着门框,右手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先进来坐吧,我还得去穿衣服洗脸。”
章厉的声音干涩:“我就在外面等。”
柏易:“进来喝杯水,水壶就在桌子下面,你自己拿。”
章厉是打定主意不进去的,可听见柏易这么熟稔的语气,自然的举止,他最终还是迈进了门。
屋子里依旧有一股香气,章厉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觉得柏易家里的一个水杯都与众不同,比别人家的更干净。
柏易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短袖,章厉鬼使神差的看过去,能看到柏易的后背。
柏易的肩胛骨很明显,背阔肌非常漂亮,简直像是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章厉觉得口渴,举起水杯喝了一口,但并没能解渴,嘴唇反而更干了。
他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一时分不清自己这些异状是因为什么。
“我去洗脸刷牙。”柏易端着脸盆,里面有漱口杯和牙膏牙刷,以及洗脸的毛巾和剃须刀,他并不怎么长胡子,但每天都会刮,养成习惯以后就变过。
早饭是章厉请客,吃的豆浆油条,这时候的豆浆都是老式豆浆机打出来的,豆浆和豆渣分开,把豆子跟水从顶部灌进去,前口出浆,后头的方形口子出渣,喝在嘴里很香浓。
油条也炸的酥脆,价格还不贵,非常实惠,摊子上坐着不少人,老板一脸笑容的接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