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弟子这么一听,也纷纷起身离开,走时顺道把门也带上了。
“师兄,你说阮师弟在鸬鹚山待了这么久,那条恶龙没对他下手?”
“对啊,我看阮师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被……”
“嘘,小声点。”
门被关上之后,阮韫隐约听到这么两句话,很快又随风飘得远了。
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因为害怕被人问起鸬鹚山发生的事,索性继续假装身体不适。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计都。
如果计都回去后没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来找他吗?会疯了似的找他吗?
原文剧情是这样没错,可事实又会如何,阮韫心里很没底。他就这么一直躺到下午,宋衡再来看他时便装作正在熟睡,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傍晚时候,宗主来了一趟。毕竟阮韫是他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从鸬鹚山安全归来的人。
“师父……”阮韫想要起来行礼,被太玄宗主拦住了。
“躺着便行。”宗主道:“我听宋衡说,他是在谷底发现你的,那你有没有看见那条恶龙?”
阮韫猜到宗主会问这事,倘若故意隐瞒反倒容易令人起疑。他点头道:“看见了,不过我当时很怕,所以就躲了起来。”
现在的他本就显得很弱,撒起谎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在骗人。
宗主若有所思,随便聊了一些,大多是让他安心休养之类的话。
“你也别怕,很快道山绛阙的修者们会再上鸬鹚山一趟,那条恶龙最近应该不会有所行动。”
“嗯,弟子明白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阮韫心里却隐隐透着担忧。计都化形不久,又有赤烛与他为敌,再加上道山绛阙的诸多修者,他能应付得来吗?
在太玄宗休养了近半月,期间没再听到有关计都的消息。阮韫本欲旁敲侧击地向宋衡打听,想来想去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计都真的在乎他,又怎会不来找他?说到底不过是萍水相逢,自己的存在只是临时帮忙解决一下发情期而已。
这几日太玄宗并没什么变化,也没听到其他弟子闲聊鸬鹚山的消息。倒是阮韫的胃口变好了不少,平时吃一碗饭便可饱足,现在也是不行了。
“阿韫。”
阮韫正像往日一样打扫玄机楼,听到声音知道是宋衡来了,慢慢转身喊了句师兄。
宋衡才从山下回来,手里扬着一只纸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们一道走出玄机楼,宋衡将纸袋塞到他手里。
“道山绛阙的修者已经聚集在鸬鹚山下了。”他有意无意地说着,“过几日我可能还会再下山一趟,阿韫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阮韫打开一看,是一小袋酸梅干。看来是原主喜欢的东西,而他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喜欢酸的,酸甜酸辣都不行。
“谢谢师兄,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宋衡笑着道:“你的事怎能算是麻烦,以前我下山的时候你总缠着要我买,现在不喜欢了?”
若不是亲眼见过另一张面孔,面前的宋衡真的算得上是世界第一好师兄。但阮韫想不明白,他不过就是一名普通的太玄宗弟子,又哪儿会惹上他的师兄?甚至不惜背后杀人?
难道是原主没有接受对方好意?宋衡因此怀恨在心?
“既然是师兄买的,阿韫当然喜欢。”阮韫背脊微寒,勉强吃下酸梅干,轻轻咬了一口,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这换了副身体,连口味都跟着变了?
阮韫又试着吃了一些,却不想胃中一阵翻涌,当着宋衡的面儿直接干呕起来。呕过之后他抬袖擦了擦嘴,过一会儿又没事了。
“阿韫。”宋衡给他拍了拍背,急问道:“还好吧?”
阮韫缓了口气,“没事,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多,吃坏了肚子。”
但阮韫没想到的是,他都开始忌口了,可这吃坏的肚子连续几日都不见好转,反而变得更严重,甚至让他在全宗的同门面前丢脸。
这天,宗主把所有人都召去了太玄堂,说是为了下山屠龙做准备,从中筛选一些出类拔萃的弟子。
不知是不是早上又吃错了什么,阮韫在那儿吐个不停,引来不少师兄弟侧目相望,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阿韫,哪里不舒服吗?”宋衡见他皱着眉,连忙把他扶住,“放心,等会儿就没事了。”
宗主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眉间隐隐透出一丝不安。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他们跟前,对宋衡道:“你先带他回去休息。”
说着又吩咐围观在旁的弟子,“秦络,你去给你阮师弟找个大夫来。”
“嗯,弟子这便前去。”
阮韫吐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睁开眼便看见了替他把脉的大夫。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又不敢开口。
宋衡道:“林大夫,我师弟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紧锁眉头,把了好几次脉才回道:“实不相瞒,这是喜脉,阮公子应该怀孕了。”
☆、第十四章
***
“怀孕!?”宋衡闻言色变,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阿韫身为男子,又怎会怀孕,大夫你莫不是看错了?”
阮韫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原主本就是先天受孕的体质,他又和计都在洞里卿卿我我了整整三日,能不怀孕那才奇怪。
一开始他是相当排斥的,觉得男人怀孕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更万万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而如今在得知自己怀孕时,阮韫发现他竟已坦然接受,甚而怀了一丝莫名的期待,期待这个孩子可以来到世上。
林大夫捋了捋花白胡子,一边写下药方一边道:“老夫行医多年,看过的病人无数,怎么会连喜脉都分不清。虽是男子,但也不算稀奇,身体仍需好生调养。这是安胎的方子,你们可以按上边抓点药给他喝。”
既然连大夫都如此确定,宋衡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捏着那张药方陷入了沉思。
这事目前仅他一人知晓,可面对阮韫时他仍然难以把话问出。宋衡当阮韫是在难过,安慰道:“阿韫放心,师兄会替你保密的。”
阮韫并不相信宋衡的话,仍是偏过头对着他说了句谢谢。他不是感到难过,而是在发呆。就目前的剧情来看,计都肯定是会来救他的,可到底要等多久呢?
宋衡送走了林大夫,并按着方子抓了药回来,熬好端到他的面前。
“谢谢师兄。”
药碗刚放下,宗主便来了。想必是走得急,面上带着几丝紧张神色,秦络等弟子也跟在后面,围在门口没有进去。
宗主直接问宋衡,“大夫是怎么说的?”
宋衡编了个谎,“大夫说阿韫是染上了风寒,他在鸬鹚山待了那么久,天气一冷病情就加重了。我给他熬了药,看来这段时间得躺在床上休息。”
阮韫安静得像一只小兔子,十分尽责地扮演着病人的角色。他的面容略显憔悴,确实和染了风寒无异。
宗主道:“我本便不打算再让阿韫下山,这几日的早课也一齐免了。”说着他看向阮韫,“你先把身体养好。”
阮韫嗯了一声,听话地点了点头。
等他们探望完后,晚上宋衡又来了一趟。除了送安胎药过来,还特意做了鸡丝粥,可以说是相当暖心了。
“阿韫,你悄悄告诉师兄,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在阮韫喝粥的时候,宋衡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出这句话。他擦了擦嘴角,小心地放下碗,许久也没开口。
宋衡当是自己吓到了他,连忙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等过段时间我再找个理由,把你送到山下去静养。”
“麻烦师兄了。”看在宋衡这么殷勤照顾他的份上,阮韫稍微讲了下怀孕这件事的由来,但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计都的名字。
宋衡恍然道:“难怪会发生这等奇事,原来是家族遗传所致,那孩子的父亲……”
见阮韫面色微白,抿紧嘴唇不愿言语,说到一半的话又被宋衡生生吞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阿韫早点休息。这几日我要下山与道山的弟子会面,拜托了秦络师弟让他每天把药送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他说便是。”
阮韫闻言,这才稍微抬起头看向他,“师兄这么快就要下山了吗……”
“嗯……”宋衡道:“恶龙之事刻不容缓,况且好不容易能与道山合作。为了太玄宗,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计都一定不会有事的……
心里这么想着,阮韫在宋衡走前说了句,“师兄小心。”
“嗯,等这次回来,我就去山下给你寻个住处。”
没过两天宋衡便下山了,每天来给他送药的是一名叫做秦络的弟子,也是他的师兄。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显怀……阮韫躺在卧榻上,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这几日都按时地喝了药,孕吐便没之前严重了,只不过还是喜欢吃酸的东西。
都说酸儿辣女,肚里的小家伙会是一个男孩儿吗?
阮韫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还不知道计都会不会来找他。如果不会的话,他一个人又如何养大这个孩子。而且计都是一条龙,保不准生出来一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