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逃似的回到了洞里。剩下呆愣的计都,盯着那风一般跑掉的身影出神。
是在害羞?
经过这一夜后,他们的关系仍同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赤烛的出现产生太大变化。但阮韫心里很明白,一场不可避免的风雨即将来临。
自从知道计都其实可以开口说话之后,阮韫闲得无聊便会和他聊天。一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来是想趁机了解一下他与赤烛之间的恩怨。
听计都所说,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他的故乡叫做修罗海,在遥远的八荒之境,一片深蓝色的无边海域。
而当阮韫问他为什么会来窅境的时候,计都却是沉默了,许久也不说话。
连续几日天气放晴,山谷又恢复了些许暖意。
阮韫每日数着时间,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不想时间竟会过得如此之快。一想到他很快便会离开这谷底,忽然生出一丝不舍。
人一旦养成了某些习惯,便会很难去改变。
趁着午后的天气不错,阮韫打算去泡个温泉浴。一早醒来并没在洞口见到计都,他起初没在意,但越想越觉得奇怪。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知道他今晚会离开?还是说对他感到失望,默默走了?
走了最好,以后便逍遥自在了,再也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
心里这么想着,阮韫却有一种无端的失落感,大抵是习惯了计都的存在。
他泡完温泉又摘了些果子喂饱肚子,时间已接近傍晚。阮韫一个人走在回山洞路上,半边天色映得河水通红。
突听草丛间一阵窸窣,一条小蛇从路边滑出来,是莲曜。
阮韫猜到他会来,但没猜到会来得这么晚。此时看着面前这条小蛇变成小男孩的模样,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漂亮哥哥。”莲曜左顾右看,目光似乎是在搜寻计都的踪影,“那条龙不在吗?”
阮韫道:“今天从早上便没见着他,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今晚是他的化形之夜,是计都力量最弱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的。”莲曜不慌不忙地摸出一只小玉瓶递过去,“这是师父让我给哥哥的。”
阮韫接过小玉瓶,摩挲着光滑的瓶身,“这是什么?”
莲曜耐心解释道:“这是散魂水,是专门对付计都用的。若是在他化形之前服下,他便无法成功化形。”
“散魂水。”阮韫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接着问道,“你又如何知道计都今晚一定会出现?如果他不出现,我拿着这个岂非毫无用处?”
莲曜红着小脸,说话开始支支吾吾,“哥哥不知道吗?”
“嗯?”阮韫真不知道。
莲曜吞吐道:“我听师父说,每条龙成年时都会面临第一个发情期,计都也不例外。”
这下轮到阮韫脸红了,该死,他怎么差点忘了这茬!
阮韫握紧瓶身,点头道:“我明白了。”
“嗯嗯,那晚上我就和师父一起来接哥哥。”小男孩的眼睛好似藏着星子,亮闪闪的。
待莲曜离开之后,阮韫把小玉瓶收回袖中,一路回到了山洞。因为心里想着事,不由放慢了脚步。
等抵达洞口时,天边只余下几丝绛色,夜幕降临了。
阮韫尚未走近,远远便望见了一条白影,正是白日不见踪迹的计都。他仍然是神龙模样,只是出奇的安静,甚至没有主动上前来。
看来莲曜说得一字不差,计都晚上确实回到了这里。难道真的是发情期到了?
阮韫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走过去。但见计都软绵绵地趴在草地上,双眼很重,整条龙显得没精打采。
“你……没事吧?”阮韫觉得自己这样像是明知故问,可他又别无办法。
计都喷出一口热气,知道是他来了,缓缓抬起眼皮,在看了一眼他后又重新闭上。
看他非常难受的样子,阮韫终于还是于心不忍。这几日在谷底多亏了计都的照顾,不然其他妖怪早便对他下手了,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很热吗?我去给你弄点凉水。”
阮韫找了个借口趁机开溜,一口气跑到了河边。他双手捧了凉水洗了个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然后,他慢慢地摸出了那只小玉瓶。
“散魂水……”用了这个会死吗?
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阮韫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小玉瓶随之从手上滑落,所幸的是又被另一只手给接住了。
赤烛不知是何时来的,一头火红长发在黑夜中格外张狂。这里离山洞有段距离,所以他才敢在此处现身。
“怕吗?”赤烛笑得很温柔,将小玉瓶放回他的手里,“放心,还有我在。”
阮韫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小玉瓶已经重新回到了他手上。
“为什么你不动手?”对于这件事,阮韫依然带着几分警觉。想要利用他除掉计都?门都没有。
赤烛道:“你也亲眼看到了,现在的我并非是恶龙的对手。只有等到他化形,力量最弱的时候,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阮韫道:“莲曜已同我说过了。我想知道的是,这个散魂水到底有何作用?”
赤烛道:“它只有一个作用,便是阻碍计都的化形。”
“行,我明白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阻碍化形,那便简单多了。但赤烛的话真可信吗?这是阮韫最怀疑的地方。
转念一想,倘若真能阻碍计都化形,也就能够避免原文情节的发生,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阮韫心动了。
阮韫折了大张荷叶盛了不少水,又将散魂水倒入其中。在赤烛的注视下,掉头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他并没在洞口看到计都的身影。难不成是察觉到危险离开了?
阮韫捧着荷叶弯腰进到山洞,洞内还没及时点燃火堆,仍然是漆黑一片。唯有洞外的几点月光射进来,照亮山洞一隅。
“计都?”他轻轻喊了一声。
“我在。”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阮韫看着拓在地面的细长身影,僵硬地转过身。
但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靠在洞口,满头银发恍如流水泄下,额上露出一对龙角。那双眼眸仿佛能摄人魂魄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十一章
***
“你是……计……计都!?”
明明已经听到了回答,阮韫仍是没忍住地喊出他的名字,仿佛再一次的确定。
不会吧?这么快就化形了?怎么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
他的目光缓慢滑落,直到看见男人接近全|裸的躯体,瞬间感觉自己眼瞎了。
计都的双眸像是一汪春水,又恍如罪恶深渊。在盯上阮韫的那一刻起,视线便再没从他身上移开。
他似乎有些难受,慢慢地朝着洞内走来。晶莹的汗珠不断冒出,逐渐染湿了他额上的银丝。
阮韫意识到危险渐渐逼近,可双腿却不听使唤似的,一点儿也动不了。在回头看到计都的那一瞬,荷叶便已啪地落在了脚下,连同那一捧无比清澈的散魂水。
山洞宽敞,晚风时不时地吹进来。阮韫却莫名感到口干舌燥,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
此时此刻,他大概明白了计都会对他好的原因。
每条龙成年时都会面临第一个发情期,计都自然也不例外。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化形,所以在此之前必须找到适合他的配偶,也可以称之为择偶。而当到了发情期时,便会自然而然地与之‘交|配’。
这两个字听起来不太文雅,但也是最恰当的词语。
阮韫心里咯噔一声,敢情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看上了。不过这条龙是什么眼神,他可是个男人!还是说,这就是一条搅基龙?
阮韫不否认自己是个gay,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受,哪怕是在现在这种危急的时刻。
“你……你别过来啊!”
阮韫试着后退,可计都仿佛听不见他的话一样,仍在往他不断靠近。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计都的对手,也并不想和他交手。
不过,如果让他做攻的话,帮个忙解决一下发情期也不算问题,好歹这一阵都亏了计都的照应。
“需要我帮忙吗?”阮韫大胆地说出这句话,指了指旁边的石床,“那什么,要不你先躺下,我试试?”
“我……躺下?”
“嗯。”
看着计都听话地躺在石床上,阮韫不由地松了口气。目前来看,这条龙还挺有做受的自觉。
只是帮个普通的忙,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怀上孩子吧?
带着这样一丝侥幸,阮韫小心地来到石床边。刚探了下计都的体温,手腕便被用力地抓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阮韫忽觉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紧接着后背一凉,他和石床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感受到唇上的柔软,阮韫瞳孔骤缩。那张脸离他极近,属于计都的气味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紧紧地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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