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接上了偏殿里的,阿池在宴谌的帮助下出了宫,情节就是他和他所经历的,在深河村的故事有很长很长一段,江池将他们在深河村的所有细节都描绘出来了,包括他们未曾经历过的。
翟煦知道,那是阿池所想要经历的。
他想他带着他去外海住一段时间,一出门就能看见淡蓝色的海域,像是湛蓝的天空那样的颜色,踩在碎碎的细沙上,他们冲着浪,躺在海滩上,任凭海浪扑过来,他倒在他怀里,无比的安心。
翟煦无声的将纸张收了起来,在寝殿内逛了好久好久,阿池的床,阿池的衣衫,独属于阿池的气息,翟煦像是吸食了罂粟般,上了瘾,不可自拔。
傍晚时分,翟煦才出了宫。
祝琮知晓了翟煦的所作所为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七巧节,临安城内张灯结彩,布置好的红灯笼里面都点上了蜡烛,灯笼上各类的图案随着烛光的照耀落在地上,将节日的氛围冲的更高。
比起西越对女子的钳制,北萧更为开放一些,男子之间的成婚时合法的,只要你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对女子的钳制也没那般严重,重要节日还是可以出来走动,若是两厢看中,男方是可以前往女方家提亲的。
能否婚配,自然是双方商量。
临安城内人来人往,行人,小贩,马车,在这窄小的街道上满满的都是,翟煦下了马车,时刻注意着,后来还是宁畔提醒,在这人群中瞎忙活,不如站在高处,兴许公子就出现了。
再者,人确实有点多,翟煦的相貌与身高都极为惹人注目,若是碰到胆大的,恐怕会趁乱直接扑上来,中间差点就成功了,还是宁畔成功阻挡住了。
由此,翟煦直接去了酒楼,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从庄子里出来的时候,江池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任凭谁待在那空荡荡的庄子里,每日里吃吃睡睡,并无其他可以耍的乐子时,应该都是激动要哭出来的模样。
江池是坐的马车,进了临安城后便下了马车。
人多的时候格外拥挤,江池却特别喜欢这种氛围,因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江池才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些日子是真实存在的。
自从来到北萧,江池总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对他很好的哥哥嫂子,悉心照顾他的宫女,还有无处不在的迟勋,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这对于是孤儿的江池太过于圆满了。
小时候他就希望自己能有个哥哥,可以护着他,爱他,包容他。
现实中他是个孤儿,这些想象都是不切实际的,现在有了,江池却觉得自己在做梦。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江池顺着人群走,看着从灯笼身上落下来的图案,兔子,狼,猪,牛,还有各种类型的花,江池挺喜欢的,经过花灯的时候,买了个画着老鼠的花灯,还买了一个面具,是个软萌萌的小兔子。
迟勋也买了一个,跟在江池身后。
江池戴上了面具,翟煦恰好看见被面具掩盖的江池,那一瞬间,平静的心湖开始荡起涟漪,翟煦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滑入人群中,他总有种感觉,刚刚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是他的阿池。
翟煦顺着人群找,暴虐的想要将所有人推开,人潮愈发的汹涌,翟煦看见几个戴着兔子面具的人,揭开的都不是他,翟煦垂下眸子,转身也买了个面具,上面是个狼。
白兔子,需要大灰狼来扑倒。
就在翟煦转身的瞬间,相隔不远处的江池取下了面具,环顾四周都没找到迟勋的身影,江池也不着急,想着等他玩够了,就去马车停的地方去找迟勋。
江池重新戴上了面具,掏出自己的荷包,一路上买买买,好玩的,好吃的,江池手里都攥的紧紧的,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往前面走,江池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街尾的人少了许多,许多人都去醇香阁看热闹去了,七巧节这般好的日子,自然深受男男女女的追捧,江池不感兴趣,往回走上了桥。
倚靠在桥上,月亮很圆,垂挂在空中,清澈的水面上也是,江池倏地想起了猴子偷月,偷到的也是镜花水月。
恍然看见从桥头流下去的许愿灯,江池忽然来了兴趣,迈着步子朝着许愿灯的方向走去。
许愿灯其实是莲花灯,散开的花瓣密密麻麻的,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中间放着一根蜡烛,江池弄了一朵,双手捧着,眼睛闭着,闭了很长时间,眼前被昏暗的灯笼照着,散发着薄弱的光芒。
江池挑起了唇,在心里嘴上同时说道:“我希望我一转身就能看见他。”江池期盼着,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没病之前,江池还一直打探着翟煦的消息,或者说是陆曜、祝琮与陆弘时不时提起翟煦,江池即使不问,也能知道他的消息。
大破南祁、东临大军,南祁国破家亡,东临成为西越的附属国,这些江池都知道,还有翟煦一回西越便病了的事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江池差点就想收拾东西回西越了,后来还是忍住了。
冲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有他现今的身份,做这种事也不值得。
再后来,他病了之后,江池也没心思继续关注了,就算他想关注,消息也被陆曜他们锁的死死的,江池没一点点办法。
只是,那股子思念在心底压抑着,然后开始发酵,不知在什么时候回爆发出来。
江池将花灯上的蜡烛点燃,小心翼翼的将花灯放在水面上,看它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江池发现那花灯一直没有熄灭,喜滋滋的情绪将江池包围,江池情难自禁的哼起了歌。
第75章:重遇
“唔。”一转身江池的脑袋就撞上了硬物,隔着面具的缘故,江池只觉得额头真的好疼,“好疼。”
面具被解开,温热的指尖触在额头,轻柔的揉着,江池内心发毛,隔着面具与面具下的人四目相触,一直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与他之间爆裂出来。
江池呆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睛有点涩,然后便有眼泪流了下来。
视线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眼睛的水润光泽弥漫,似乎有什么触动了江池,江池没再眨眼,生生的看着男人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一直萦绕在他梦里的脸庞,江池怔住了。
那时候他想过的,如果见到了翟煦,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朝着翟煦扑过去的,但是此时,江池退缩了,他不敢,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情感。
江池撒腿就往反方向跑,他终于明白刚刚弥漫在他与他周身的情感是什么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压抑出来的浓厚情感,在顷刻间爆发出来,然后在空中发酵,就像触及火光的沼气,砰的一声凝结、爆破。
翟煦看着江池跑掉的背影,有点迷茫,明明他眼里和他含有同样的情感,可是为什么要逃,指尖触及的温度似乎还在,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就像是他在他寝殿闻到的味道,让他安心,同样让他发狂。
好想拥抱他,让他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眼看着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消失在他面前,翟煦快速的追了上去,人多拥挤,翟煦甚至用上了轻功,在空中、屋顶穿梭,眼看着距离那抹身影越来越近,就在翟煦志在必得的时候,江池不见了。
翟煦仿若困兽般,眼睛发红的站在屋顶上,寻找着江池的影子,终究是一无所获。
江池在临安城待了两年,比起刚刚抵达北萧的翟煦,江池对临安城肯定熟悉很多,临安城左绕东绕,无数个小巷子,翟煦怎么可能找得到。
此时的江池就躲在其中一个小巷子里面,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像是拼命跑了800米,卡在喉咙的那股子颇为难受的滋味,江池甚至有点呼吸困难,一点一点的坐在地上,平复呼吸。
确实,这两年来,江池心心念念的便是翟煦,他一直想再见到他一定要缠着他,让他做牛做马,可是,等真正见到了之后,江池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可以为他去死,却不能拖着他一起,他想要他活着,好好地活着,毕竟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
活着,最起码还有机会,人死如灯灭,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江池急促的呼吸着,鼻尖涌出来的强烈气息,在那短暂的时间内化为湿咸的液体,划过鼻尖落在唇上,江池遮住了脑袋,哭了一会儿后,想起了还在找他的翟煦。
身体已经缓过来了,江池摸着黑穿过重重叠叠的小巷子,抵达了马车停留的地方,迟勋就站在马车旁,看见江池时,下意识的伸出手,江池低垂着眼睛,躲过了迟勋略微亲密的接触。
迟勋手一僵,装作毫不在意的收回了手,他看见了江池哭的发红的眼睛。
想起出宫时见到的身影,迟勋没有进入马车,而是和车夫坐在外边,吆喝着车夫朝庄子走去,想来,七皇子应该是和翟煦见上面了。
能这般挑动七皇子内心之人,除了翟煦,他想不到第二人。
天色暗了下来,先前临安城内还是人挤人的状态,现在变成了零零散散的存在,翟煦坐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干净的像是瓷白的盘子。
过了不久,宁畔上了屋顶,站在翟煦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