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刚离开,冯枚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她的婷儿在宫里守着活寡,江池这个贱种竟无耻到如此境地,呵,今时不同往日,就让她看看,他江池有何种本事,让皇上对他死心塌地。
“秋韵,派人将大少爷的院子收拾干净,务必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尘。”冯枚抚平内心的怒气,心平气和的捋顺衣衫上不存在的褶皱,“另外,下帖子让表少爷来一趟。”
江府的暗涌江池尚不可知,此时的江池出了宫,与翟煦一同坐在马车里,马车内部铺满了柔软的毯子,坐在上面软软的,放在中间的小桌子用处颇大,瓜果糕点,棋盘茶水,放置的满满的,江池撩起帘子望着窗外,脸上满满的兴奋。
翟煦一个人下棋,黑白二字泾渭分明,江池看的无聊了,便杵着下巴看他。
“可想下棋。”江池摇头,“我只会下五子棋,就像这样。”
说着,江池来了兴致,将五个黑子摆在一起,咧着嘴笑,“就像这样,五子连成一排一竖一横便算是赢了。”
翟煦看着自己布好的棋盘被江池弄得烂七八糟,一股子无奈涌上心头,伸手落在江池的脑袋上,“也不知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你啊。”江池将黑子挑出来放入旗盒中,丝毫不知最后那句话对翟煦的影响力。
汹涌的情绪在望见江池唇角的那抹淡笑化为无尽的宠溺,抚摸发丝的力道轻柔,翟煦一把抓住江池的手,将他拉入怀中,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有点痒,江池笑呵呵的脑袋一偏,砸在翟煦肩膀,“好痒。”
马车内的喧嚣吵闹声,陈庆与徐立对视一眼,默默的垂头前行,只是耳尖带着淡淡的粉红,隐藏在浅浅的发丝之下。
第37章:孔明灯许愿
江池与翟煦闹腾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江池掀开帘子,“到了吗?”
“是的,公子。”陈庆刚想扶着江池下马车,一只手贴在江池腰间,抱着他下了马车,江池眉眼含笑,喜滋滋的环顾四周。
复古的建筑,随处可见的红灯笼,忽明忽暗的烛光,喧嚣的街头,夜市繁荣,江池拉着翟煦随处乱逛,从街头逛到街尾,陈庆手里拿满了小玩意。
江池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嘴角沾染了红色糖渍,翟煦拉住江池,指腹抹在他的唇上,在江池怔忡的眸光中,指腹印在唇上,冰糖葫芦的甜味在舌尖萦绕,江池的脸在刹那间红的滴血。
小兔子般的眼睛咕噜咕噜的乱转,翟煦一手揽住江池,将他带到他身侧,躲过撞上来不断推搡的人群。
在翟煦的保护之下,江池与翟煦上了桥,江池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灯笼,上面的桃花图案若隐若现,每一面都有,连贯成簇簇璀璨绽放的饱满桃花,江池很喜欢,每每往前走一步,都要停下看看翟煦,直至他跟上来,再继续迈步前行。
“长暨,那边放了好多孔明灯。”江池站在桥上,往右侧边看,无数的孔明灯徐徐往上升腾,化为梦幻的画卷,淡淡的昏暗烛光,映衬着淡黄色的灯,一股脑的往上,渐行渐远,重重叠叠的一个跟着一个的往上升。
江池看的蠢蠢欲动起来,朝着翟煦笑。
“想玩。”
江池重重点头,因为笑,眼睛变成月牙的形状,点缀着斑驳而耀眼的星光。
“徐立。”徐立立即递上孔明灯,这是方才徐立唤人买来的。
江池咬掉最后一个冰糖葫芦,拉着翟煦,带着孔明灯就往远处的桥上跑去。
跑到桥上,江池已经是气喘吁吁,反观翟煦,脸不红心不跳,竟是连呼吸都不曾不稳过。
江池拿着孔明灯兀自忙活起来,点上灯,干瘪的孔明灯变得充实起来,江池走到桥头,顺着风轻轻松开,看着孔明灯一点点上升,与其他的孔明灯混合在一起,江池闭上眼,唇角微动。
翟煦靠在一旁,江池揽住翟煦的手,“长暨,我听说放孔明灯许愿是会实现的,你要不要试试。”
“阿池许了什么愿。”翟煦捏住江池的鼻尖,轻轻往上推成了猪鼻子。
江池瞪了他一眼,“许了愿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就不灵了。”
“你真的不试试。”江池偏头,眸底的跃跃欲试非常浓厚。
“那便试试。”翟煦一答应,江池便拿了一个放在翟煦手里。
江池是看着翟煦将孔明灯打开,点灯,放飞,男人的眸光深邃淡漠,冷硬的线条传递无尽的距离感,无形之中,望向他带着的丝丝柔意,江池歪着头朝着他笑,“你都没许愿吗?”他看翟煦都没闭眼。
“小傻子。”翟煦的手落在江池脑袋,凌乱了他额前的发丝。
他要阿池待在他身边,永远。
翟煦不信鬼神,只信事在人为。
马车停在江府的瞬间,江池内心情绪翻涌,下了马车,江池望着熟悉的大门,脑海中闪现过小江池拿着小包,坐在破马车上,风吹起帘子,江府大门一闪而逝的场景,比起那时,现今的江府气派许多。
大门打开,江跃等一大家子,包括老太太都走了出来,一片片跪在地上,江池心底一片畅快,多年前将他弃之如敝屐的江家人,今日卑微的跪在他面前,原主的情绪过于浓厚,甚至压过了江池。
江池落在扑通直跳的心脏,脸色愈发冷峻起来。
翟煦拉着江池进了江府,江府众人才缓缓起身,江跃与冯枚的脸色仿若锅底,黑沉沉的。
“我想去我的院子看看。”江池挠了挠翟煦的掌心,痒意似乎不曾传递,翟煦面不改色的紧扣江池的手,“朕与你一同前去。”
江池所住的院子较为偏远,距离主院需走个一刻钟,愈走愈发荒芜。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久未有人住,空气中混杂着灰尘的呛人味道,跟在后方的陈庆立即拿出随身准备的香,放入燃炉中,直至空气的味道一点点沉淀下来,翟煦与江池才迈步进入院内。
江池四处逛着,记忆中的许多东西都没了痕迹,想来江家将原主送走后,这院子便没人住过,还是看在翟煦的面子上,江府才清理出来。
原主的院子也就一点好了,宁静悠远,无人打扰,按照江池与翟煦的习惯,徐立和陈庆将院子布置好后,便将空间交给了江池与翟煦。
茶香悠淡,翟煦抚平江池微皱的眉心。
江池望着翟煦,起身挤到翟煦的位置,钻到他怀里。
“长暨,人的心都是偏着长的吗?”江池在翟煦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时候我就知道我和江婷、江祁他们不同,江跃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们,只有他们不要的,才会扔给我,娘亲逝世后,本来还有奶娘护着,后来奶娘也不在了。”
“被送去寺庙那天,明明是冯毅的错,江跃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连夜将我送去了寺庙。”
“寺庙的生活可难熬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
江池絮絮叨叨的说着,兴许是原主的心情影响,心里积累了太多委屈,又或许是触景生情,江池和翟煦说了很多,最后竟是在翟煦怀里睡着了。
翟煦抱着江池上了床,给他盖好了被子。
第二日江池醒来时,床上没有翟煦的身影,在陈庆的伺候下,江池洗漱好,出了院子。
清晨的空气清新,江池绕着小道往主院前去,回到江家,他也应该去向老夫人问问好,毕竟,曾经在这个冷漠的江府,老夫人是唯一一个对原主疼爱至深之人,至于为何原主会被轻而易举的抛弃,理由还待商榷。
若抛去江府的这批人,江府内的景观还算过得去,楼台水榭,假山流水,景色宜人。
远远的,江池便望见徐徐走来的冯枚,江池扬唇一笑,昨日里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想来那股子怒火是难以平息的。
第38章:阴谋
冯枚的容貌中等偏上,挺漂亮的一张脸,常年的养尊处优,那张脸还是一如记忆中那般没怎么变,“母亲。”
“我可担待不起你的一声母亲。”冯枚冷嘲热讽,眼窝处还带着掩饰不住的乌青之色,“江池,你怎么这般狠毒,婷儿如何招惹你了,你要这般害她。”
昨夜里,冯枚收到了宫里捎回来的信,得知里端的内容时,冯枚整夜没睡,只要一想到婷儿在宫里受苦,且还是拜那个小畜生所赐,冯枚就恨不得让江池死,但是理智阻止了冯枚,皇上还在,有皇上当江池的靠山,她动不了他。
“我害她。”江池抿着唇笑了笑,冷冽的眸光狠狠砸在冯枚身上,看的冯枚头皮发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想要置于死地的是你,买通方丈,让我在困苦中挣扎,不过,不幸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遇到了皇上。”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你。”江池摘下一片叶子,一点一点的弄碎,扔在地上,“当年江家欠江池的,我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至于江婷,知道她现在为何生不如死,就像你一样,被抓到了把柄,所以说,当初为何不斩草除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江池一脚碾在叶子上,“放心,江婷不会孤单的,有整个江家陪她。”
冯枚死死盯着被碾压的看不出是一片叶子的残渣,紧咬住下唇,眸底戾气蓬发,“江池,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