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至此,彬鸢依旧笑着伸出手:“还记得我吗?彬鸢,我叫彬鸢,半月前我们在客栈见过面呢?”
永明其实记得少年,只是看着少年就觉得自己和对方是身处在两个世界的人。他一面渴望少年的注释,又害怕因自己的态度遭到少年的嫌弃,内心不断挣扎,脸上依旧冰冷冷的没有丝毫表情,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彬鸢挨着床边坐下,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对方的心扉,这人的眉眼,长相,都与前世不太一样,但那双眼睛他却一直记得。
“我知道你在这宫中过得不好,带你离开好不好?”彬鸢看着男孩,小小的身躯缩在墙角,仿佛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他想带着这孩子离开,离开这个牢笼,去外面的世界,就算是去妖界,也总比留在这里好,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对方愿意跟自己离开。如果这孩子不愿意走,想要当上皇位,他也愿意出一份力,给予对方帮助。
永明眼眸一闪,内心有些颤动,被少年口中的那些话所说服,十分的向往离开了这个牢笼,去外面的世界。但他依旧十分清楚,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生自己的母亲都对自己不闻不问,一个外人,又岂会真心的善待自己。
他年龄虽小,对于别人的厌恶却看得真真实实。
天微亮之际,少年叹息一声离开了。
永明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蜷缩在床上的身躯移动,缓缓爬下床,追出屋子,外面却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三日后。
帝都的每一处古宅,每一处雕梁,每一处城门,彬鸢都一一看过,最后他还是决定把摊位摆在帝都南门街的大街上,把自己算命的挂牌摆出来,重操旧业,开始算命。
人流量极高的帝都却没有几个人相信算命,彬鸢也乐得清闲,就算挣的钱不够,也可以把以往的那些钱拿去当古董卖掉,换回这个时代的钱,起初他就是这么干的。
帝都的风气比较严谨,大街上很少看得见有女眷出来游逛,就算有那也是带着一堆家仆,三三两两的围着。
黑曜如今已经有五岁儿童的智商,他高傲的翘着尾巴,趴在桌子上,鄙视着彬鸢:“干嘛要给这些无知的凡人算命?”
“与凡人接触有趣。”彬鸢抬手摸摸黑曜的胳膊,挠挠下巴,就把这小祖宗伺候的眼睛眯了起来。
猫咪果然是一种很高傲又傲慢的动物,不管你是他的养者还是谁,当他们长大以后,看你的眼神永远是带着鄙视的。
当然,朔月不同,他是一只相当温和的小黑猫,喜欢赖在彬鸢怀里睡大觉,现在也是如此。
大街上看着一人和俩黑猫和慕容容的相处,倒是引来了无数路过人的观看,依旧没有人上来算命。
太阳微微倾斜,也是到了人该吃晚饭的时候,一天没有收获的彬鸢把两只猫仔放进袋子里,准备回去,却被一个人叫住。
☆、小六
来者是一个家仆,朝着彬鸢行礼以后,恭恭敬敬的说:“先生好,我家公子想请先生去对面阁楼上算一卦,先生可否移步?”
彬鸢顺势抬头看向对面茶馆阁楼二楼的人,窗户口挂着纱布,让人无法看清那公子哥到底是什么长相。
“这当然没问题。”彬鸢将东西收好,带着两只小猫上了楼。
家仆走在前面,为彬鸢引路。茶馆里的人都是一些文人墨客,彬鸢容貌上乘,一路走去二楼,倒是惹得一些书生侧目相看,绕过两个隔间,便来到了家仆所称的少爷的隔间门口。
推开门,一阵淡淡的木兰幽香飘了出来,彬鸢在家仆的引带下走了进去,抬头一看,里面坐着两男三女,个个都是绝代佳人,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不简单。
“见过几位公子小姐,不知是哪位需要算卦的?”彬鸢行了礼,看向这几位人。
“先生请入座。”开口说话的是身着墨绿色长衫的少年,手持一把摇扇,浑身疏而不燥,让人不是很厌。
彬鸢入座,刚才请他入座的这位公子也开了口,并没有向他介绍周边的朋友,可见得他应该是这群人中的老大。
“先生都会算什么?”少年的眼中拿捏着一股暗光,可想而知,他们经常这样捉弄人已经习惯了。
彬鸢看到这两位公子和三位小姐的头顶上有不祥之兆,但却被龙气掩盖着,可见得背后势力强大替他们挡了灾。
有句俗话说的好,欠的债总是要还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公子要算什么呢?在下会算的都是一些凡间情爱,生活琐事,到没有什么神通。”
“先生的神通这么广泛,谦虚什么?”常广文扇着扇子,眼神示意身边的好友也说说。
凤屿面无表情地拿着酒杯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刚才他们在楼上就一直观察着楼下那神棍,已经打了赌,钱都准备好了,他必须想个折磨人一点的,到时候算错了,这位神棍先生就有的一顿好受的了。
“先生既然说自己会算生活琐事凡间情爱,本公子倒想算一算,我这姻缘如何?”凤屿轻笑一声,似嘲讽,似乎等待着那白衣神棍出丑,拿起一颗葡萄,递给身旁娇羞的女子吃下。
彬鸢看了一眼凤屿,这人怕造的孽也不少,头顶上缠绕的黑气聚集在一团,若他的后台强硬,倒没什么,哪一天后台支撑他的势力倒下了,这人怕也是要倒大霉的。
“可否看一下公子的手掌?”彬鸢有时算命,虽然看面相就可以算得通,但为了准确,有时候也是需要看一下他手掌上的运势。
凡人的一生,若是没有碰到天意之外的事物,一切就相当于是注定好的。
凤屿将茶杯放下,翻开手掌给对方看,“先生可瞧仔细了,这要是算的不准,耽搁了本公子的时间倒是小事,坑蒙拐骗那可是要坐牢的哟~”
彬鸢收回眼,感情这两人把自己叫上来就是为了戏弄自己,他也不生气,凡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愚昧,被眼前的浮华所迷了眼,不知道这世界何其之大,自己的一生都没有过好,却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公子这一生怕有些不太平。”彬鸢笑着看着两人脸色一僵,继续说:“前半生荣华富贵,不愁忧虑,却亏欠太多恩情,后半生怕是要偿还。公子这缘分本来是好的,却被公子自个儿给挡在了门外,已经深深错过了,公子莫哀。”
“啪!”凤屿一拍桌子怒视而起,“你这神棍都说得尽是些什么胡话!我堂堂的丞相之子,还娶不到一个贤惠的娘子不成?”
见自己好兄弟生了气,常广文赶紧安抚,“凤兄别生气,这不是才给你算吗,来来来,我也试一试,看看我这后半生是不是也过得不太平?”
彬鸢敢打包票,这俩小公子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也幸好他俩碰到的是自己,不是那些专门坑蒙拐骗的人,不然真的有好一顿苦头吃的。
“这位公子你就不用算了。”彬鸢看着常广文说。
“为何?”常广文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他还是第一次在帝都碰到这么年轻的骗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彬鸢不露声色一笑,让人看着耐人寻味,从椅子上站起来,往二楼的窗外看了一眼。
“因为,公子的劫难已经到临头了。”
话落,常广文笑的前拥后扑,就差没把眼泪笑出来,正当他笑够了想要数落一番这个神棍的时候,楼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格外的吵闹,而且还向着他们的包厢跑来。
“嘭!”门被进来的士兵一脚踹开,无数官兵蜂拥而入,外头的士兵拔刀相见,不由分说把里面的人全部控制住:“谁是常广文?”
常广文一脸懵逼,从人群中回了神:“大胆!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那士兵也不害怕,目光看向常广文:“你就是常贯之子,常广文?”
“正是本公子!”常广文见对方依旧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顿时慌了神:“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爹乃是朝廷命官,容不得你们这般无理!”
那带头的士兵嘲讽的笑了笑:“常公子肯定还不知道你爹在朝堂上得罪了皇后娘娘,如今蹲在大牢里呢,你也快快和你爹爹娘亲见面去吧!”
人被扣押走,剩余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包厢里的三个女眷吓的花容失色,哭哭啼啼的跑掉了。
彬鸢拍开身上的折皱,抱起两个猫仔也准备离开,被身后刚刚回了神的凤屿叫住。
“你说的这些口都是真的……”凤屿说话倒有些结巴起来,若不是见证了刚才那一幕,很难相信,眼前这白衣少年口中说出来的句句成真,那刚才少年所说的自己的事情,岂不是也会成真?
风屿害怕了,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彬鸢的手:“大师!大师刚才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彬鸢看着此时此刻慌成一批的少年,摇了摇头:“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决定于你自己。”
凤屿害怕的紧,只要一想到自己后半生会过得凄惨,现在心口依旧端端不安,从怀里掏出大量的银票塞到彬鸢的手中,整个人恨不得跪在地上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