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失忆连这些事都记不起来了么?那你的脑子当初真是被重明鸟撞得不轻啊。”
沧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春歌好像是在骂他。
“哎,那等一下。”作为青丘上下唯一一个参加过宫斗的狐狸,春歌敏锐地发现了沧玉言语之中漏洞,“且慢,你现在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初那点事儿,要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听见了,突然想起来觉得应该顾忌,然后突然来找我的麻烦,那该怎么办。”
沧玉有满心槽点不知道该从何吐起,他本想开口,哪知被玄解抢了先,那烛照看了看他,眼神相对,人家说眉目传情心意相通,可天狐是压根没懂玄解想说什么,只隐隐约约意识到了对方利用美色跟一个眼神就抢走了自己说话的主动权,只听那烛照道:“我做担保,他绝不会秋后算账。”
“呵。”春歌冷笑了一声,“臭小子,你当我傻么,他不会秋后算账,那春后夏后跟冬后呢。”
玄解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以沉默注视春歌:“……”
过了好半晌,他才艰难开口道:“好吧,今日之言,说过便罢,他绝不会与你为难的。”
沧玉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放声大笑,还是应该严肃点批判下眼前两只完全不顾及他发言权的天狐跟烛照。
“你怎能担保。”春歌其实早已信了,只是有意想逗逗玄解,她与这小子算不上亲近,只因沧玉喜爱,才有那么几分爱屋及乌,不过真要说起来,当初玄解的名字还有她一份功劳,因此算不得陌生。
此刻机会正好,不妨相处相处,看看这小烛照到底被教成了什么模样。
“你既知道沧玉的过往,那他便不可能顾忌你,说来说去,有什么担忧,只出在全不知情的我身上,否则哪来那许多后怕与忧虑。”玄解完全没听出春歌调笑之意,平静解释道,“我并不在乎沧玉的过往如何,因此无论当初发生什么,尽可说来无妨。”
春歌朗声笑道:“好小子,你倒自信,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单纯只是沧玉自己不喜欢呢?”
“那已是他的过往,不论好坏都已发生,逃避又有何意义。”玄解冷冷答道。
沧玉无奈地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他们俩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其实沧玉的黑历史跟他并没什么关系,他心大,也不太介意,全然没半点羞赧尴尬的意思,只是试图争夺回自己发言的权力。
“啧。”春歌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来,“好,说得好,既然沧玉将你教导成如此模样,想来好坏都要他自己受着。”
她下意识看了沧玉一眼,忍不住笑道:“哎呀,好烛照总算没毁在你手中,只不过,恐怕你往后要头痛了。”
沧玉叹气道:“难道我现在不头痛吗?”
玄解惊讶地看了一眼沧玉,山上回荡着春歌爽朗的笑声。
“也罢,其实我对山海间并不太清楚,毕竟我跟沧玉当年虽是青梅竹马,但到底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中间许多时日并不待在一起,要是我们俩总黏着不放,想来如今也没有你与我那相公什么事了。”春歌揶揄地看了眼玄解,见他半点不吃醋,不由得有几分失望,又道,“其实沧玉与尊上的事,我并不太清楚,恐怕要等沧玉自己想起来才能全部告诉你了。”
桥豆麻袋,这个口吻怎么搞得好像沧玉跟辞丹凤有什么奸情一样。
沧玉背上冷汗直流,暗道:想是不可能想得起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想起来的。
这句话惹得玄解眯了眯眼,他看向了沧玉,毫无礼貌地毁谤妖王:“他生得很美么?我没什么感觉,只是比起沧玉来难免艳俗,我瞧着不太顺眼,不喜欢。”
沧玉赶忙在心里狗腿地应和玄解道:“是是是,我们都不喜欢,我可不喜欢辞丹凤那种艳俗的脸了,一看就是那种蛇蝎美人。”
“继续说下去。”镇定自若的天狐稳住了形象,淡淡道。
春歌完全感觉不到他们俩的暗流涌动,觉得这八卦说得可没意思了,纳闷道:“八溟是尊上一手提拔的,妖族里曾经流传过他是沧玉的替代这一说法,不过就我看来,辞丹凤信任他倒是更胜沧玉,不过我也说不好。他的确不是咱们青丘的狐狸,而是楼兰那处的苍狐,因此生得有些异域风情。狐族于妖界里有许多分支,你没发觉他的长相与我们不同吗?”
沧玉心道: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管玄解懂没懂,反正他的头已经点下去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轻声道:“他看起来很嫉妒沧玉。”
春歌耸了耸肩,伸手去拍自己袖子上的尘埃,漫不经心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妖界里头,喜欢跟憎恨沧玉的各占一半,嫉妒他的夹缝生存,他生得这么遭人恨,总不能怪人家惦记。”
“不过……”说到此处,春歌抚了抚自己的衣裳,忽然抬头道,“还有一个,我也十分好奇,跟在辞丹凤身边的那个女妖从没听说过,不知道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沧玉,你有印象吗?”
“嗯……?”
沧玉沉吟道。
连春歌都不认识却如此位高权重的女妖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沧玉, 你怎么了?是想到谁了吗?”
春歌见沧玉脸色不对劲,还当他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晓的事情, 她虽然是一族之长, 但毕竟与山海间离得甚远, 最多只知道八溟这些大人物的事, 辞丹凤身边何时忽然出现个小女妖这等情报跟她没什么瓜葛,而且按照她在山海间这些时日所见所闻来看,这个女妖是突然冒出来的,许多土生土长的妖怪也不知情。
尽管沧玉离开山海间多年,可他当初毕竟与辞丹凤出生入死过, 说不准就比旁人多知道些秘密。
该不会那个女妖……是辞丹凤与谁珠胎暗结生下来的吧,那问题就来了, 要真是这样,辞丹凤是爹还是娘呢。
反正春歌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辞丹凤的性别, 她只知道自己这位上司是条蛇妖。
如果这不是一本书里的世界,而是沧玉全然无知的现实,那么他绝不敢妄下断言, 可这既然是一本书,又出现了如此不符合常理的情况,定然免不了与某个人有关。只不过当初沧玉跟玄解外出旅行时发生了不少事,让他意识到不管有没有容丹,命运都会按照原定的轨迹发展下去,因而一时半会不敢说死,就沉着脸道:“没什么, 许是我想错了。”
会是容丹吗?
沧玉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容丹,那倒是不足为奇,她曾经“救过”辞丹凤,青山村又是前后脚离去,那妖王觉得她有趣好玩收她作个手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别提按照原着剧情,他们俩还有一腿。
而容丹一直籍籍无名,最大的成就至多是当了几十年的仙娥,与这凭空冒出的这蒙面女妖正好对得上。
“你还有想错的时候?”春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猜不透这天狐的心思,一时不敢盖棺定论,只是见脸色慎重了几分,不免忧心道,“怎么,那女妖来头很大么?还是与咱们狐族相冲,从没见你这么忧虑。”
沧玉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春歌看着他,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是容丹对不对!”
认识这几千年来,除了容丹这个小姑娘,春歌还从没见过沧玉这般模样,因此纵然她觉得这个结论多少有些可笑,仍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是她吗?沧玉。”
沧玉沉默片刻,叹息道:“我不知道,只是猜测。”他放眼看向远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倒不是害怕容丹,而是忧虑容丹所带来的剧情到底会如何发展。容丹作为书里唯一的女主,她的出现不可避免会促进某些剧情的发展,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线那倒罢了,最怕就是促进的是主线。
听闻此言,春歌下意识地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玄解,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那女妖是不是容丹另说,又与辞丹凤有什么干系另讲。沧玉为何认得出来,如何认得出来,他从来不说什么没把握的话,既是这么说了,定然是有五成以上的把握,难道他对容丹至今还不死心?
关注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步,即便不是爱意,也有几分浓情。
要是如此,那玄解呢,他算是什么?
并不是春歌多心,这么多年来沧玉只对容丹动过情,如果他心里始终还在乎着容丹,那这对玄解未免不公了些。先不说玄解是不是还年轻,又是不是真的懂这些东西,春歌若有所思地看着沧玉,在心中静悄悄叹了口气,她怕得是,沧玉不懂。
“你怀疑是她?”玄解皱了皱眉,问道,“是因为青山村的事吗?”
沧玉欲言又止,的确有青山村的相关,可并不只是那样,更重要的是容丹与妖王在书中的确有一段感情,否则单凭青山村一事,他绝不会想到容丹。他最终说道:“罢了,不管是不是容丹,与咱们都无任何干系,不必管了。”
本来就只是好奇好奇,这么一说,倒显得心虚了。
春歌见势不好,于是极有眼色地站了起来,这事儿她要是管了,那就得两面受气,赶忙开口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天色不早了,这杯茶我已喝饱,狐族的事找八溟还有些商量呢,就不留着闲聊了,先走一步,等解决了再来找你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