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为传宗接代呗!”
一群为了自己利益可以不管不顾的人,迂腐至极,愚蠢至极。
韩松正色道:“只为生孩子不能纳妾?或去牙婆那儿买一个不是更方便。”
董传林陷入沉思。
月禾国支持同性结婚,但为了生长繁衍,定下不少规矩。
第一条便是不能故意隐瞒性取向,若发现骗婚,可击鼓鸣冤上公堂对峙。但因为观念陈旧,姑娘家不愿当众承认自家人眼力差看错人,更不愿自家闺女的私房事闹得满城皆知。
一来二去,即使骗婚,会闹腾的人也是极少,变相的滋生某些人的肮脏龌蹉念头。
童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他之所以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家里,就是断定董家不敢拿董传芳的声誉搏公道。
其中还有一条规矩,算是大槽点。
君主考虑到国家昌盛和家庭和谐问题,特设立一条规矩。家中独子要同性嫁娶,若父母不点头,便不能迎娶。
若父母同意,又想有孩子能继承家业,可再迎娶异性。要求是不得隐瞒事实,且对方心甘情愿。
有了这条规矩,观念陈旧的老一辈才勉强接受同性可嫁娶这事儿,但还是有很多长辈打心眼看不起同性婚事。
童蒙家境朴实,不算大富大贵。娶了夫郎再娶房小妾不算难事。
可他偏偏要冒着风险骗婚。
董传林眉头紧蹙,“你接着说。”
“童母能厚着脸皮与你父兄争执,说明她深知童蒙的事儿。”韩松一一道来,“传芳嫁娶前董叔可托人来打探消息?”
他点头后,韩松又道:“能瞒住打听之人,说明童家不想将童蒙喜欢男子一事公开。”
明媒正娶花的银子精力比去牙婆手上买人多得多,为了省钱不值当。
明媒正娶来的女子和买来的女子都能生娃,只为了家族兴旺也没必要。
思虑片刻,董传林道:“童家是为了面子。”
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不想让人看不起。
他们想沿着老祖宗的路走下去,不想拥戴新规,更不愿看到爱护二十年的儿子被压在男子身下浅吟低泣。
他们不想看到童蒙少了说一不二指挥一切的威风。
韩松颔首道:“他们想瞒着,那咱们就让他瞒不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到时看童家父母还如何护住面子尊严。
董传林眼睛放光,“你有想法啦?快告诉我怎么做。”
韩松勾勾手,在凑过来的耳畔低语几句。
两位大夫一同诊治看病,痊愈速度大大加快。没过几日,董传房渐渐恢复神志,不再胡乱叫喊大吵大闹,吃饭时也不再抗拒,会主动说饿了。
董家上下都十分欣喜,董传林更甚,时不时往房间跑,陪她说话聊天。
这日,他扶着董传芳出房门晒太阳。憋在沉闷灰暗的空间太久,既不利于修养身体,也不利于修复破碎的心。
韩松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看了他好几眼后抿嘴进屋。
董传林又和二姐聊了一会,喊来大哥先顶会儿,他溜进房间。
屋内,韩松咽下嘴里的水,说道:“他明日会去。”
今日灼华早早就被客人定下了,童蒙白走一趟,他看不上其他小倌,又返道回家。临走时,韩松听见他给了老鸨碎银子,说自己明日会来。
“好嘞。”董传林笑道:“就等着他进网呢。”
翌日黄昏时分,两人乔装打扮后在童家去春风阁的必经之路上晃悠。
童蒙出了家门后眉飞色舞地往春风阁赶,脚步飞快片刻未停留。
见他熟门熟路地进了春风阁的门,董传林愁容不展,“你说咱俩这样能成功混进去?”
他们为了这次行动特地换了一身装扮,是向王叔借来小厮的粗布短衫。人靠衣服马靠鞍,粗看两人的确和之前有所不同。
但董传林还是觉得不够。
上回两人偷溜逃走没付账,今儿大摇大摆地进门,万一被发现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韩松身手再好,要护住他这个拖油瓶,也不是一件易事。
韩松道:“我叫了帮手来。”
“谁?”
韩松没回答,只让他耐心等等。
半晌,一辆马车驶来。来青楼浪的不乏有贵家公子,董传林并未吃惊,拉着韩松走远一些,别吃一嘴飞扬尘土。
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董传林正纳闷时,折扇将帘布掀起,薏草堂尹掌柜撑着车夫的手下马车。
第54章 第 54 章
尹掌柜为人低调爱窝在家里,但这不妨碍外头的人都认识他。
三人刚进门,眼力极好的老鸨伺机而上,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说了一长串,俨然把他当成一掷千金的贵客。
场面话说完,老鸨热情地领路上楼。尹掌柜面子大,老鸨不敢轻慢,让小厮备好的是上等房,淡淡檀木香,精致雕花窗,柔软的窗幔飘来荡去。
按尹掌柜的吩咐,小厮带着一众小倌鱼贯而入。高矮胖瘦强壮娇弱,各种类型排排站,让人迷花眼。
尹掌柜阅历深,这一点儿架势轻松应对。他靠着椅背长指一点,最为突出耀眼的几人纷纷出列。
突出在于身高,耀眼在于相貌,看似随手一点,出来的几人都是高个子的壮汉,身材魁梧,体格极好。
安排妥当后老鸨离去,转身前晃了一眼站在尹掌柜边上的两人,一时间怪异与熟悉参杂接连涌上心头,她没多想连忙退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若耽误了她可赔不起。
百年药铺的掌柜出手阔绰,点人都是三五成群的点,眼看一笔大单收入囊中老鸨笑意满身,扬着帕子让丫鬟去端养颜羹。
还没等美食上桌,老鸨便坐不住了,隔着一层楼都能听见怒骂声。
她无心吃食,眼巴巴地望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开青楼的何种客人没见过,稀奇怪癖变态嗜好都有人欢喜,大门敞开有生意就得接着。
可现在老鸨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在调情……还是真不满意?
好在声音没持续很久,老鸨又望了一会,确认自个没听错后满心欢喜的回桌上吃养颜羹。夏季天热,冰镇的养颜羹可口润喉,吃得人畅快无比,忘了忧愁。
爽意从喉管透到心田,老鸨心想着让后厨多准备几份。小倌们伺候完豪客该尝尝鲜,可别让人说她是个光知道压榨不知道心疼人的主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吩咐,惊起一声巨响。调羹顷刻跌落,剩下半碗养颜羹洒落桌角。
紧闭的房门被粗鲁推开,她那引以为傲,给她带来大生意的小倌们个个驱赶出门,衣裳半脱半挂,头发凌乱面容拧巴一团,姿态全无。
洒落的养颜羹溅在老鸨衣角,她无心顾及忙不迭地往楼上赶。
“怎么了这是?”老鸨喘着粗气,扶稳摇晃不止的木门,掐着笑道:“尹掌柜莫生气,有事儿好商量。”
“没诚意如何商量。”尹掌柜搂紧敞开的外衣,甩袖怒道。
老鸨瞪了一眼外头干站成一排的大高个,转眼变温柔,挪着步子扭着腰上前,说道:“尹掌柜哪里的话,诚意不都明摆着吗,您若不喜欢换了人便是,何必动怒呢,小心伤着身体。”
尹掌柜重重哼了一声,端起杯子痛饮,喝完就侧身看着前方,愣是不做声。
老鸨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紧紧抿嘴懊恼,自个还没上前对方就赶忙回避,意欲何为?都怪她一时着急,竟忘了对方是个好男风之人。本想着抚顺怒意,却没想到是火上浇油。
“愣着干嘛!还不去叫人!”老鸨把不爽全撒在小厮身上,“眼睛给我放利点!”
“为这点小事气坏身子可不值,尹掌柜您等一会儿,人马上就来。”老鸨端茶倒水,指使丫鬟去端点心果子,讨好意味明显。
尹掌柜见好就收,接过茶水轻抿一口,嘴角松了几分。
客人大怒,连老鸨都不敢多怠慢,小厮必定是急上又急不敢惹事,一通小跑催促,总算是把春风阁里受客人欢喜的小倌都叫上。
见到新人上场,站着门外快变成石像的大高个们皆松一口气,大步一迈赶紧逃离。
手还未碰上衣角就拧着眉头,衣服还未脱下就被轰出门,真不知客人究竟有什么怪癖,后面上场的哥们真是可怜。
屋内气氛僵持,小倌们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垂头乖巧的站成排。
个子娇小柔弱的装无辜就算了,还让人带着几分怜惜。那人高马大的男子也学那副模样,柔不柔刚不刚的,怪异得很。
董传林从头看到尾,眼珠转个不停,这次上场的人中依旧没有他们要找的。
他估摸着,两人正在屋内颠龙倒凤呢,没来也说的过去。可他偏偏不想让事情轻易过去。
有靠山在,歪理也能变真理,不好好利用都对不住尹掌柜的好心。
挪了两步,董传林不露痕迹地朝他比了拳头。
拳头紧握代表零,零即无。
尹掌柜收回眼神,眉头再次紧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一看见他的皱眉老鸨便心头发颤,“尹掌柜您瞧瞧,这都是咱们春风阁的头牌,腰腹个顶个的坚实有力,保准把您伺候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