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如画的美景就在眼前,董传林无心理会。
他站在最起眼的位置,双目紧盯着隐藏在竹林的两个身影。他倒要看看什么时候韩松才肯从温柔乡抽空看看他这个“好兄弟”。
怒火攻心,董传林在分辨出是韩松的声音后,心躁得静不下心听内容,只隐隐约约听清前几个字,好像是什么不合规矩?
怕不合规矩躲在竹林干嘛!四周莫名弥漫出一种正室当面擒住出/轨男和小三恩爱场面的气氛。
压下想冲出去让两人彻底分开的念头,董传林耐着性子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不,应该是看韩松还能把欲拒还迎这个词演绎得多透彻。
韩松话落后朝女子颔首道别,女子紧追,把不知是什么物品塞到韩松手里就急匆匆地跑了。
视线随着女子的身影移动,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边跑边抹泪,伤心欲绝地往回村子的路上跑。
看着淡青色渐行渐远,董传林心里一口气不知是该上还是下。
再次被韩松伤透心的女子依旧是满盈。
他长叹口气替满盈默哀。唉,谁让她爱上的是油盐不进,不懂温柔乡是何物的韩松呢,只怪她爱错人。
“你还要在那看多久?”
声音蓦然响起,董传林吓得打个踉跄,他头僵硬缓慢地往声音发源地望去。
韩松不知何时发现了他,还从竹林那头淌水到河中心,离董传林站立的位置只隔半米。
董传林咬着一口白牙,招手挤出一句招呼词。
“松哥……下午好。”
韩松哑然失笑。
河水清澈见底,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韩松立在涓涓细流微低头笑,紧张的气氛变得温和。
董传林比韩松小五岁,个子矮了小半截,平时与他说话时都要昂起头才行。
今天两人位置交换,董传林站在桥上俯视着韩松,一举一动都印在眼中。
一时间,他忘了此行的目的,忘了刚刚的尴尬,就这样眼神不加躲避地看着水中的人。
韩松被盯得头皮发麻,他扬起手中的鱼叉,重重地往水面打去。
平静流淌的小河瞬间溅起巨大波澜。
心里藏着事的董传林躲避不及,被水浪打个正着,俊俏的脸庞满是水珠,衣裳湿了大半紧贴着身体。
韩松也震惊他竟没有避开,摇摇头地笑道:“真是个小傻子。”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冰冰凉凉的感觉将董传林跑到天边的心思召回,他抹干净脸上的水渍,抖落身上的水珠。
没有生气没有跳脚。
董传林安静的表现惹得韩松蹙起眉头。是不是玩笑开太大,真惹着他生气了?
“没事吧?”韩松小心翼翼地问。
董传林收回注意力,若无其事地摇摇头,“你在这儿干嘛呢?”
韩松拿起手中的鱼叉在空中挥挥,“来看看有没有鱼。”
原以为是他为行走方便拿来支撑的木棍,没想到是一个鱼叉。董传林问:“有收获吗?”
韩松摇头,“没,刚下水就看见你了。”顿了顿他问道:“你要下来玩玩吗?”
“好。”
董传林当即蹲下脱去灰扑扑的布鞋,撸高裤管,伸出脚小心翼翼地向水里试探。
桥与水面高度近两尺,加上他不识水性,即便是只到小腿中部的水位他也很慎重。为了下水方面,董传林改成坐在桥上双腿悬着去够水底。
脚尖还未探到河底,实在看不下去的韩松上前几步走到董传林面前,把他端起。
两只刚劲有力的壮臂搭在董传林腰两侧,手臂刚用力,他便下意识地将手臂紧紧缠住韩松脖颈。
即使是抱着重物,韩松的步伐依旧矫健,董传林只感觉他双手轻轻一抬,他双脚离地将全身重量毫无保留的交付。
韩松停在一处较浅的位置,“要站稳,石头很滑。”
董传林眼神划过他黝黑立体的脸庞,低头看着水面落脚。第一只脚找到着力点,他放心的放下另只脚。
在他安全站稳后,韩松松开环在腰侧的双手。
同站在水底,董传林失去高度优势,重新回到昂头仰视的状态。
韩松轻咳一声,陷入旖旎中的董传林立马反应过来,收回搭在他脖颈的手,尴尬扶额懊恼。
这边还在暗自懊恼,另一边韩松已经在寻找鱼儿的踪影了。
董传林心里暗骂一句后跟上去。
真是个不懂风情的臭男人!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氛围。
两手空空的董传林按着韩松的指示走到岸边。上面放着一个装鱼的竹篓和两只鱼叉。
董传林一手拿一根鱼叉,在起身时余光瞥到放在竹篓边上的刀鞘。
刀鞘很特别,是用红色和黑色的麻线制成的,两色交互缠绕形成别致的图案。
心里的直觉告诉董传林,这个刀鞘就是满盈最后塞给韩松的东西。
韩松虽然已经半改行,但半只脚还踏在猎人的圈子里。他保留着随身携带短刃的习惯,董传林还好奇地拿出玩耍过。
韩松告诉他,这把短刃是韩伯留给他的。当初韩伯就是用这把短刃捅死发疯的野猪,为他争得活的希望。
短刃对韩松的意义非凡,想必这幅刀鞘也满含感情。
第22章 第 22 章
夕阳西下,橘红的日光将整条河水晕染。
韩松收获满满,两只鱼叉各叉到一条鱼,还捕抓到一条毫发无损的鱼。没有叉鱼经验加上心不在焉,董传林两手空空,拿着鱼叉搭在肩上装孙悟空。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回家。
韩松先把活鱼从背篓里解放出来,放于容器内,再将容器放置竹管下用流水养鱼。
他接着拿起竹篓里较大的那条鱼,用在路上随手摘的两片芋头叶掩去血淋淋的伤口,包裹严实后用稻草捆好。
“想什么呢?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
韩松把包裹严严实实的鱼放在石桌上。他觉得今日下午董传林特别反常,平日里恨不得叽叽喳喳和他念叨不停的人,居然没说几句话。
在河里时韩松忙着叉鱼,没有注意观察。回来的路上和他聊天,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爱答不理的样子。到韩家后,他径直地往石桌处去,完全不关心韩松接下来要干嘛。
董传林恹恹地抬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回:“没事啊,可能是有点累吧。”
韩松端详着他的脸色,伸手探到额头试试温度。收回手后又探到自己额头试温度。
大掌从额头上抽走后,董传林像只霜打茄子,浑身无力地瘫着趴在石桌上。头朝着韩松方向,两只眼睛紧盯着韩松。
在确定他身体无异常后,韩松没有理会他的“娇弱”状态,只当他是因为确定好后天要出发去青州城,心里因为不舍在闹别扭。
“这鱼你拿回家,吃完晚饭后到来老梧桐树下找我。”
董传林挪挪方向看了两眼绿油油的玩意,还是不为所动地趴着,“去老梧桐树干嘛?”
手指拎住懒洋洋趴着的人衣服后领,韩松卖关子地回:“晚上你就知道了。赶紧起来,提着鱼回家去。”
被迫起身,董传林强撑着口气挤出个微笑颔首道谢,拎着鱼挥挥手离开。
韩松看着少年无精打采的背影,皱皱眉头暗自嘟囔,是自己没量准温度吗?怎么颓成这个鬼样子。
其实董传林身体倍棒什么问题都没有,让他难受的是心头堵着那口气。实在是太憋屈了。那口气横在心口,让他浑身元气无处释放。
他低头着踢着小石头前进,玩一会后耐心全完,直接下狠劲一脚把石头送上天。
满盈对韩松念念不忘,韩松对满盈无动于衷。本来简单明了的关系被别致的刀鞘一激,在董传林心里瞬间就不简单了。
按满盈的说辞,之前的韩松是真心爱她没有错,可韩松现在的冷淡究竟是因为主宰身体的灵魂选择,还是因为之前满家种种过分行为导致,结果董传林无从得知。
如果是因为穿越过来的“韩松”独立选择,董传林便不会如此烦心了。
偏偏他脑海里有个念头在拼命传递信息,韩松是因为满婶所作所为太过分才狠下心拒绝的,要不然以韩松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伤人心的行为。
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根本不会理会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他擅长一笑了之,坚强挺拔地活着,用尽全力做自己。
他的底线就是家人。
旁人对他的再过分尖酸刻薄他都能容忍,唯独不能涉及到韩家和父母。偏偏满婶当初就是用逝去的韩伯为由破坏这门亲事的,还把韩家上上下下都指点一遍。
村民们多闲言几句韩婶,他都能不顾邻里面子直接冲上去对峙,更何况满婶在韩伯尸骨未寒时的讽刺。
董传林能明白韩松为什么会如此在意。
穿越过后原身的记忆会留在身体里,拥有着真真切切与家人相处的记忆,拥有着那份心疼家人的感同深受,哪能忍受他人对家人的辱骂。
原身的记忆遗留在身体里,那原身的情感呢?他是否也清晰记得,会不会触景生情,看到那把刀鞘,满腹的爱意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