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传林瞪大眼睛,他没听错吧?只有进薏草堂没犯错就能留下?他现在能明白为什么他说要来薏草堂学手艺时,董光承和刘氏都不敢相信了。
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刚好掉他头上啊!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安安分分的不犯错,就能一直留在薏草堂不用担心找营生问题?
好歹是百年药行,工钱待遇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就算只是做个晒药工,说出去也算是正经在薏草堂干活,不至于丢脸。
董传林心里舒口气,能让董光承和刘氏免受外人尖酸刻薄之语,做只笼中鸟也值了,想必原身的在天之灵不会因这事怪罪他了。
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董传林诚恳地说道:“难怪外头的人费劲心思都想进薏草堂干活,这般好待遇是该努力搏一把。我的运气怕都用在这上面了。”
学木雕手艺无疾而终一事在他心中留下浅浅的伤疤,他一度怀疑是自己挑三拣四不够勤奋的原因才遭此波折,没成想好运都在后头等着呢。
王叔含笑道:“董小弟聪慧过人,不必自谦。走吧,主事已经在等着了。”
两人见到主事时,他正在提笔记录。王叔与他简单寒暄后,把董传林介绍给主事,随即便借口离去。
主事上下打量一阵董传林,开口道。
“看你这小身板,是刚从学堂出来的吧。我比你年长许多,叫我秦叔便是。来了大坪村咱们就是一家人,走,我带你去屋子先放下行囊。”
秦叔和蔼可亲,路上药工们和他打招呼,他都乐呵呵地回应,连不忘详细地给董传林介绍。亲切的话语让董传林放下戒备,有不懂的地方会提出疑惑。
踏进生活区,引入眼帘的是一长条晾晒整齐的豆角。豆角三两根捆成把,密密麻麻的码在竹竿上。
先前和王叔闲逛时他就发现了,他心里还在想,就算菜场豆角便宜划算,也没必要一次性买这么多吧。
秦叔听完他的疑惑后不禁笑了,神秘道:“明日你便知晓用意了。”
董传林暗戳戳在心里翻个白眼,豆角而已还需要卖关子?不是用来吃还能干嘛。
第25章 第 25 章
翌日清晨,董传林洗漱完毕后跟着陈岁阳去伙房吃早饭。
陈岁阳是他的室友,昨日秦叔临时有事,把他扔到房间里便匆匆离去了。初来乍到,董传林不敢随意走动,只得窝在房间里。
天色渐渐昏黑,在他饥肠辘辘饿得只剩半条命时,陈岁阳才急忙跑进房间。
原来是秦叔一直都在忙碌,忘了和陈岁阳交待提前回去带他逛逛。等到下工去伙房吃饭时,他才听旁人提起下午有人进了房间。
陈岁阳回想起前几日秦叔和他提过会有人住进来一事,顾不上吃饭忙不迭赶回来。
有了陈岁阳的帮助,董传林顺利安稳地住下来。
从伙房吃完早饭出来,陈岁阳领着他往切制房方向走去。
“陈哥,向你打听个事。”陈岁阳比董传林大两岁,来薏草堂大半年了,年纪和资历都比董传林老,他心甘情愿改口叫哥。“你知不知道这竹竿上悬挂着的豆角是怎么回事?”
原本董传林认定豆角是用来做菜吃的,可昨晚和今早两餐饭都未见豆角踪影,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准确。
以免等会什么都不知道胡乱说话当众出糗,还是先向可靠的人打探清楚为好。
陈岁阳望着在晨光下整齐排列的豆角有些哑言,“嗯……昨日秦叔没和你说吗?”
董传林撇撇嘴,要是秦叔肯告诉他,他也不用费劲心思猜了。
“他卖关子说要今日才能告诉我。你先偷偷告诉我行不?我都快好奇死了。”
陈岁阳沉吟片刻后道:“豆角跟学习手艺有关,日后你接触得到。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既然秦叔都瞒着,那自有他的道理。”
和学习手艺有关?难不成豆角也是一味中药,能治病救人?这也不现实啊,两辈子加起来他都快四十岁了,也从未听说豆角治病这种奇葩事啊。
既然陈岁阳不愿说,董传林也不好强求,心想着多做事少说话,听师傅吩咐办事准没错。
到达切制房门口,只见十个左右的少年站在门口等待。
陈岁阳见状解释说:“为了安全起见,钥匙是专人保管的,等会会有人来开门。”
董传林颔首应声,暗自打量门口站着的少年们。
他们大多青涩,看长相年纪应该和董传林一般大,多数三两聚在一起聊天。只有个别一两个沉稳些,在一群唧唧叫的鸟儿里十分突出。
等了有一阵,一位老人前来开门。老人开完锁离去时,瞥了一眼董传林问:“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董传林不明所意,只得乖乖点头道:“在下董传林。”
老人抿嘴笑笑,看起来对他还算满意,他朝着陈岁阳吩咐道:“行,岁阳你多带着他点,张师傅今日惹了风寒,可能要晚些到。”
陈岁阳颔首回道:“是,林伯。”
送别老伯,两人进入切制房。先前的少年们都已有序在位子上做好,董传林环顾四周,大概扫了一圈。
屋子不大,粗略来看有十五张桌子和对应的板凳,少年都坐在前面的位子上。除了第一排有个空位子外,只有后面寥寥几张桌子空荡荡无人问津。想必第一排的空位子便是留给陈岁阳的。
董传林自觉走向后面的位置,他仔细打量这套切药装备。桌子上安有一把类似长方形的铡刀,刀柄有半肘长,刀柄处的木头已被握的光滑发亮。
桌上除了铡刀,一侧还放着一块筷子长度的板。板子上面有些细小的刀痕,董传林手刚触上刀痕,身边便传来声响。
方才较沉稳的两位少年不知从何处搬来一筐东西,东西还没放下,其他人都纷纷涌上去围观。
人多的堵住沉稳少年的步伐,其中一个面色稍黑的少年沉下脸凶了一句,周边的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董传林也想知道那筐里面的是什么,可又觉得贸然上前跟着一起围观不妥当,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前头。他抿嘴沉气把心里的焦急压下去,保持着淡漠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是他来薏草堂后第一天上工,前头那两位又像是小头头,还是稳当些,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为好。
竹筐放稳后,陈岁阳又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三个竹筛。他将竹筛分给两个沉稳少年,而后蹲在竹筐旁边分发筐里的东西。
将筐里细长似木棍的东西分到三个竹筛里,陈岁阳和两位沉稳少年耳语几句后,三人端着竹筛一人一条道发木棍。
董传林留意观察,发现分发的数量不多不少都是五根。分到药材的少年都很兴奋,交头接耳地谈论自己的和别人有何不同,还每一根都上手去弯曲试硬度。
分发董传林这条道的是刚刚那个凶人的黑脸少年,他给董传林前头那人发完以后,睨了董传林一眼就走了。
嘿!怎么别人都有他没有。
明明那个黑脸都特意看他一眼,还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这明晃晃地就是对新人不友好啊。
董传林在黑脸那儿受挫,又不好上前去理论询问,只得求助他唯一熟识些的陈岁阳。
无奈陈岁阳太认真,不但认真数好数量发,发木棍时还会与每个少年交待几句。其他两人都发完好一阵,他才全部弄完。
眼看陈岁阳也要转身离去了,董传林心急喊了他一声。
屋子里有些吵闹,董传林怕他听不见故身影提高了几分。这下不光陈岁阳听见了,连站在前头的黑脸也听见了。
陈岁阳回头看着他,董传林朝他招招手,他先走到前头放下竹筐才过来。
董传林:“……”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发什么,怎么所有人都有只有我没有。你可倒好,直接往前面一放,现在别说拥有了,连正大光明瞧一眼的资格都没了。
陈岁阳走到董传林跟前挑眉问道:“叫我有事?”
“我……想问问我现在该干嘛?大家好像都挺忙的,我一个人闲着有点奇怪。”董传林扬着头眼睛眨呀眨,话语里带着一股被冷落的劲。
分到木棍的少年们都兴致勃勃地在互相交流,只有董传林一人空荡荡地守着一张桌子。
回想起林叔交待的话,陈岁阳又望望门口,依旧没人进门。
他思索片刻说道:“你具体做什么要得张师傅来了才知道,要不我先教你这些工具的用处和使用方法吧。”
董传林眼睛一亮,欣喜道:“好嘞,多谢陈哥教导。”
看着陈岁阳含笑弯腰和董传林一一讲解,卢致明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身旁的少年看着他黝黑的脸多了几分冷意,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头。
“咱们认真做事靠实力说话。”
身旁少年的话刚落下,卢致明不服气地甩袖哼一声,从筐里认真挑选了五根木棍。坐下前,他还不由得回头瞪一眼正在温馨授课的陈岁阳和董传林。
待陈岁阳与董传林讲解完时,恰巧秦叔和一位头发大半都花白的老爷爷进门。
叽叽喳喳聊天交谈的少年们见两位进门后立即噤身,整齐地一同起身向两位问好。阵面太过统一,惊得董传林也下意识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