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势如水火,眼看稍不注意就能动起手来。
相比起云修的不知所措,楚廷歌就很有分寸,他提前找来了莫书浅,不过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两人的干戈。
莫书浅:“这件事是江钰做的不对,可他的眼睛确实不太好,看错东西在所难免,不能全怪他。”
江钰笑容可掬的蹭过去,作势要抱:“还是容卿好。”
魔尊勃然大怒:“你敢抱上去试试!!”
莫书浅:“……”
稍微消了气,魔尊道:“面馆被云修和江钰两人炸了,惩罚肯定是要有的。容卿你说,怎么惩治他们两个人。”
莫书浅认真想了想,提议道:“让他们给面馆老板好好赔个不是,再无偿打工?”
云修姑且不说,魔尊瞥了眼江钰,发表自己的意见:“本尊觉得,那儿的老板应该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莫书浅开始护短,“那要不算了。”
魔尊:“不行。江钰这厮闯祸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每每都看在你面子上放了他,这次再不行了。”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个主意,宽广长袖一挥,偌大的西殿内,凭空出现一个黑魆魆的裂洞,巨大的引力在周边徘徊,魔尊指了指云修和江钰,那引力像是得了他命令,纷纷往他们身上窜去,二人脚下腾空,一前一后被吸入洞中。
裂洞闭合。
除了少了两个人,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
莫书浅怔然,还未开口,就见魔尊收回了指尖夹着的那颗微不起眼的紫珠,先一步道:“放心,不是祭渊,是一个人间的小世界,在那里可以磨炼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懂得食物的来之不易与弥足珍贵。”
说完,还得意的哼哼两声。
戏子眉宇微蹙,似乎觉得有些不对:“这东西你哪来的?”
魔尊:“从姜独房间里偷的。”
戏子:“所以冥府帝君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没人回答,西殿一阵沉默。
看着这些人格好像都因为知道了什么而陷入沉思,莫书浅莫名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终于,他打破这番宁静,问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姜独带人格去炸总部时,从系统里捡到的部分世界程序,虽然有一些受损,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处理,已经修复到了可以使用的地步。
“你把他们放到哪个世界了?”莫书浅问。
修真界?宫廷?西域?
系统虚拟出来的世界五花八门,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世界都有可能。
魔尊邪魅狂娟脸,一字一顿道:“恐、怖、世、界。”
莫书浅:“……”
不是,你认真的吗?
在下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夜雾朦胧,皎洁明月被遮了一半,山林墓地延绵不绝。
更是每隔几步就有一座坟茔,无人守护,无人管理,只有几棵大树遮蔽。
伴随着云修和江钰的一阵此起彼伏的嚎叫,黑洞把两人从半空中摔下来就匿迹了。
云修直直摔下来,半张脸贴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勉强撑起半个身子。
然而刚睁开眼,就对上江钰倒过来的脸,一双浅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过来。
云修目光在那两片薄唇上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吓得险些倒飞出去,骂了句脏话:“……操蛋了。”
江钰是仰面摔下来的,砸在灌木丛上,与云修不同,身下有灌木做缓冲,倒也不觉得疼。
“操什么,看到小爷我跟见了鬼一样。”他缓缓坐起身来,用手拍开黏在衣服背后的枝叶,“我长那么恐怖?”
他的眼睛不太好,任何东西离得远了就看不太清楚。不过除了莫书浅,其他的人,他也不需要看得很清楚就是了。
只不过由于方才云修的距离比较近,以至于那张看着自己时堪称得上惊恐的脸,江钰想不看见都难。
“你皮肤太白了,乍一看像鬼。”云修随口道。
与云修的正常肤色不同,江钰的肤质与莫书浅比较相像。大概是以前,他们俩常年窝在一处的关系。
莫书浅不喜阳光,不喜热,使得江钰也受其影响,不怎么外出,爱在石室内,或者绿荫下练剑,日积月累,导致皮肤很薄也很白,隐隐能瞧见青色的血管。
江钰揉着脖子道:“那这只鬼长得也太帅了。”
云修:“……”
臭不要脸。
一缕阴风拂过后后背,如同冰凉的针尖在脊背上密密麻麻的戳,云修为此犯了个觳觫:“这是哪儿,我们掉哪里去了?”
枝干苍老虬劲,江钰的手贴上面探了探,没发现什么异象,直到额前落下一枚落叶,他才发觉这些树的叶子都是黑色的,连着茎和叶片表皮更是有黑色汁液渗出。
江钰一回头,云修就吓得直拍胸脯:“你,你……流血了!?”
“你才流血。”江钰皮肤白,额角沾着跟墨水似乎没什么区别的黑色汁液,难免会有视觉冲击,他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云修闻了闻,好像真的有一股奇怪的香味飘过鼻尖,他循着这股味道看过去,视线落到江钰的身上。
“……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
江钰抬手嗅了嗅衣服,眉毛倏地拧起,接着手凑到了额角,抹了一点黑色汁液下来,沉声道:“好像是这玩意儿,皮肤沾上就会散发这味。”
灌木丛里一阵窸窸窣窣,两人下意识回头。
逐阳剑“铮”的出鞘,金光掠眼,将灌木连根拔起,却未曾发现,仿佛方才的动静只是错觉。
脚下的枯叶缠绕带着倒刺的荆棘蜿蜒蠕动,过于寂静的夜色下蕴藏着的是暗潮汹涌。
身后就脚步声传来,江钰凝视着那块被他拨开灌木丛的土,道:“刚才这里确实有东西吧?”
没听到身后人回答,指尖却触及到一片衣角不了,江钰直接暴力的扯过来:“傻逼,问你话。”
“啊?”前方传来云修的声音,“你在和我说话?”
江钰:“……”
江钰:“你什么时候跑前面去了?”
慢着,云修这小孙子在前面,那他身后站着的是谁?
回头一刹那,对上一双深度凹陷的黑黢黢双眼,眼珠不知道被什么尖锐之物给挖了去,只剩下两个洞,沿着颧骨注下两行暗红色的血泪,皮肤皱褶皲裂,距离江钰的脸部不过短短三寸间距,刺鼻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瞻望什么美味食物。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近在咫尺,江钰眉心一跳,甩手就是一巴掌。
那怪物被一巴掌扇得偏过头,脖子扭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秒后,却又绕了回来,像是被惹恼了,张口就是一阵唾沫子飞溅。
刺耳的嗥声从密密麻麻的牙缝里挤出,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心惊肉跳,逃命还来不及,江钰却一剑捅穿了这怪物的腹部,踩在脚下,破口大骂道:“吐口水吐口水,呸,谁还不会吐口水,臭死了。”
云修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你干嘛呢,我去逛了一圈,发现这儿不是坟茔就是奇树怪草,居然没有一个人住,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待看清江钰脚下踩着个什么玩意儿的时候,脸色白了白:“这是……”
地上那面目全非的怪物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粘稠的血液,嘴角咧到耳际,扯着江钰的脚踝就要往嘴里塞。
“……”江钰踩着他的脸,一脸嫌恶,可这怪物竟是难缠得紧,一口咬在他脚踝上,出了血,“操。”
云修:“我操……”
逐阳剑和冥火符篆把这丧尸一样的玩意儿送上了天,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江钰纯粹是被玩意儿恶心的紧,脚踝上的伤口处不断冒着血,血水和古怪的黑色汁液混杂在一起,恶心得他想把自个儿腿给剁了。
而云修是被刚刚的一幕给吓得,视觉冲击太大,心脏承受不起。
两人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歇息,不到半柱香,云修瞄了眼江钰,表情复杂:“你身上这股味怎么越来越浓了。”
江钰一脸烦躁:“惹到你了?又不是臭味,烦不烦?”
云修:“不过那怪物怎么会只咬你一个,我之前在这附近看了一遭都没事……”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不太好的预感。
江钰貌似也察觉到了,眯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云修怯怯说道:“喂,别告诉我那怪物是根据这个气味找上来的。”
一语成谶,除了有风吹动草发出的沙沙声,似野兽似凶灵的诡谲低嗥呈四面楚歌之势扑面而来。
一只苍白的手从泥土里钻出来,倏地攥住了云修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刺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云修原地弹起,对上那张令人窒息的女鬼脸,脑子一懵,完全忘了要陶符篆。
女鬼的手没有皮肉,只剩一节灰白色的骨殖,桎梏般紧紧擒着他的手腕。
眼看云修就要口吐青烟,吓得升天,江钰嗤笑一声,将女鬼的手连着胳膊一并砍了下来。
猩红的血水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黑水渗进泥土里,咕噜咕噜一阵气泡沸腾,忽然想起自己的脚腕上沾上这种东西,江钰忍不住单手掩口,胃部一阵痉挛。
云修见他有情况,询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