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灼似笑非笑:“你是说,如果朕去宠幸其他妃子,你就可以跟朕和离?”
何筝抿嘴,慢慢道:“何止呢……要是对方家暴,就是打人,哪怕没打,每天让自己的爱人活在随时会死的恐慌里面,那就是精神家暴,也是可以经过法律和离的,并且我们神仙执法官,会限制这个人继续接近那个被家暴的人。”
方天灼越发觉得可笑:“筝儿在暗示朕放你出宫么?”
何筝默默看着他,道:“只是突然想到这些,如果陛下不爱听,我以后不说了。”
方天灼挑起他的下巴,眼神森寒:“你想要的朕都给你,但这件事,筝儿不可再提,知道吗?”
何筝看了他两秒,突然咚咚在被子里踹了他几下。
方天灼脸一沉,陡然被他亲在了嘴上,何筝抱着他的脖子,道:“我们神仙眷侣,就要容忍对方的小脾气,不能吵架闹别扭就喊打喊杀。”
方天灼眸子闪了闪。
何筝又亲他一下,问:“陛下要跟我做一对神仙眷侣么?”
“你不是还要离开朕。”
“在我们天上法则就是那样的,我只是实话实说,但我喜欢您,肯定愿意接受您这里的规则,只是希望陛下也能稍微理解一下我,难道很过分吗?”
方天灼没有再说话。
其实算过分了,何筝清楚,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要求方天灼做这个做那个。
而他所说的所谓神仙法则其实也不过是理想的和谐眷侣,君不见多少倚强凌弱,多少买卖婚姻。
在任何时候,都是强者才有话语权,哪怕是现代社会,也不是真的人人平等。
方天灼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依附他生存的人太多了,何筝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还是特别贪心的那一个。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相对幸运一些。
第二日,何筝醒来的时候方天灼已经离开。
何筝还在想他说要昭告天下的事儿,他一边觉得这样高调不太好,一边又无比期待,这玩意儿到底是他保命的唯一办法。
虽然看方天灼这个人也不像是在乎流言蜚语的人,可这件事如果传到了天下人的耳朵里,他要动自己,怎么着也要稍微三思一下吧?比如他经常说自己一言九鼎,要是被人骂言而无信,日后肯定会对他有些影响的。
可何筝等啊等,等啊等,回来要大半月了,他肚子都起来了,方天灼还没动静。
何筝不敢想,也不敢问,怕被埋汰恃宠而骄,暗想皇帝都是大骗子。
这日,他懒洋洋的用完了早餐,正趴在桌子上玩飞行棋,忽然听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圣恩浩荡!善首大喜!”
何筝闲闲问:“何喜之有?”
“陛下亲笔题字,许善首一世安稳,海誓山盟,这会儿那纯金浇筑的牌匾已经悬上皇宫正门了!近百斤重!”
第47章
“何氏子筝美姿仪,佳容止,朕甚爱之。然时孕,多惊梦,恐朕弃负。思反复,告天下,誓予筝一世安稳,百年风光,盼望安心。”
启帝正印。大赢国印。金匾题字,宫城高悬,硕大的字体凸出着,引来许多人驻足观望,宫门前一时人挤人,禁军不得不拿□□横挡维护秩序。
这些人,都是经过允许才能在宫门前驻足惊叹的,否则按照往日闲杂人等不得喧闹的指令,这会儿地上估计血流成河了。
“何筝是哪个?”
“何相国家的二公子,服了圣药被送入宫的那个?”
“这可真是无上恩宠了!”
“此子能得启帝如此厚爱,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
人群里面传来惊叹,大部分都认为何筝祖上冒青烟,所以才得到今上这般厚爱,一掷千金告天下,只为了买一人安心。宫城前唏嘘一片,可当部分人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换了一副神色。
丘太师府上,门生激愤:“陛下如此虚耗国库,兴师动众,竟然只是因为那个妖精心有不安?可曾想过天下百姓会怎么说?那些难民会怎么看?!”
“吾皇素来一意孤行,如今不光打了金匾,还掏了城墙,听说是要将那匾额嵌进去,供人观瞻。”
“就为了一个男宠,他就能做出这种事,假以时日,莫不是要扶那男宠登天!”
“都游稍安勿躁。”后面说话的那人皱了皱眉,转脸看向沉默不语的丘太师:“如今何筝深得圣宠,何相国府可谓志得意满,我们是否应该做出行动?”
那叫都游的男子立刻道:“皇贵妃如今登后只差一步,若她也能怀了龙嗣……”
“万万不可。”那人原是丘水洛的亲身兄长,叫丘子留:“陛下不喜女色,若真被洛儿设计,哪怕得了龙胎也留不得。”
“那难道我们就要看着陛下扶一个男宠登上后位吗?!”
丘子留立刻笑了:“陛下虽脾气暴虐,却不昏聩,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皇帝立了男后?”
屋内一时寂静,丘太师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丘子留看他片刻,恭敬道:“父亲有何高见?”
“何筝虽绝色,但普天之下也并非找不到,圣药虽难得,可能有一,就能有二。”
丘子留立刻会意,含笑道:“父亲说的极是,儿子会尽快安排,只是如今何善首势大,洛儿日子只怕不好过,咱们能做些什么?”
很久之后,丘子留走出房门,忽然挑眉:“你可曾见过那个善首?”
“传言如今看他一眼要挖了眼珠,便是遇到了,谁又敢抬头去看。”沈都由说完,撇了撇嘴:“可旁人都说此子容貌冠绝天下,定然是夸大其词,一个人即便再好看,脸上也不过是区区五官,又怎能说冠绝天下?”
丘子留也颔首,道:“可连陛下都评其‘美姿仪,佳容止’,想必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陛下双目被妖孽迷惑,岂可信?”
丘子留顿了顿,道:“有理。”
何筝打从被太监告知这件事就开始头皮发麻,他躺在椅子上觉得无所适从,于是勾起薄毯子盖住了脸。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能想到,方天灼居然会做出这样高调的事情,那可是纯金啊!听说方天灼还在准备把那块金匾嵌入城墙,不知道是不是在防止有人把那玩意儿偷走。
何筝埋头睡了一觉,突然感觉有人在扯他脸上的毯子,他猛地睁眼,圆眼珠随着毯子下滑的动作露了出来。
他看到了方天灼。
毯子被彻底拉到了下巴,露在方天灼面前的是熟悉的脸,他脸上是方天灼不熟悉的表情,嘴唇抿着,眼睛湿漉漉的,却不是因为害怕。
白嫩的面皮盈满血色变成粉红,并且在方天灼的观察下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方天灼伸手摸了摸,道:“若在冬日,朕便多了个小手炉。”
何筝脸更红,却刻意装的很坦然,他蹬腿把身子朝上挪了一丢丢,道:“为什么要用纯金?”
方天灼道:“朕一诺千金。”
何筝默默看他片刻,道:“您可真是个场面人。”
方天灼弯唇,这话他倒是爱听,他弯腰凑过来,在何筝以为他要亲自己的时候又停下来,道:“朕已做到答应筝儿的事。”
何筝慢慢的挺脖子,在他嘴唇碰了一下,又躺回去,道:“给你奖励。”
方天灼撑着躺椅的两边扶手,道:“只是这样?”
何筝故意道:“我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尖尖,一吻值千金……算了,再赏你一个。”
他抱住方天灼的脖子,又吻上了他的唇。
他害羞的时候,方天灼很镇定,他大胆起来,方天灼反而不太自在了,他任由何筝抱着自己瞎亲了一番,吻罢瞧着何筝热气未褪的脸,又还了他一吻。
何筝心里莫名发甜,他凝望着这个俊美的男人,想着宫门口那个让许多人抬头仰望的千金牌匾,心像是被一只手反复揉捏。
方天灼,方天灼,方天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天灼陪他用了午膳起身离开,何筝矜持的看着他的背影跨过自己的房门,突然两步跑了出去:“陛下!”
方天灼看了过来。
何筝鼓起勇气:“您今晚会过来吗?”
“朕若不来,会着人通传。”
何筝下意识点头,一路把他送到了门口,又一次目送他抬步走开,何筝有一种想追出去用力抱住他的腰的冲动,但他强行克制住了。
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方天灼俘虏了,或许是那一百斤黄金,再或许是那寥寥数十个亲笔题字,也可能是他身为天下之主所给出来的态度。
他想到了自打穿越以来的事情,一点一滴、反反复复的想,满脑子都是方天灼,这个男人的名字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整个精神都出去无比亢奋的状态。
想喜欢方天灼,喜欢他,把一切都送给他,他的人他的心他的灵魂。
但何筝又不敢,不敢喜欢。
他清楚方天灼很优秀,可也忘不掉他杀人如麻的样子,忘不掉山崖之下被他掐着脸,忘不掉那天晚上被他揪着衣领提起来,也忘不掉他随时可以为别人也弄一块百斤匾额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