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封为太子的儿子居然紧盯着父皇的男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洁身自好到不娶妻纳妾,要是让丧心病狂的老爹发现了,那还得了?萧皇后能不恨南崇入骨?
据画轴记载,完颜平凉对南崇是一见如故相思入骨,时常对着画像挂怀他们初见时的画面。
大雪纷飞腊梅尽数开放,一名白衣广袖身披白狐毛皮大氅的男子立在皑皑的雪地里好似在出神,那时的南崇还未被挑去手脚筋脉,他面容淡雅清冷,抬起森寒玉眸凉凉看着完颜平凉,不温不凉道:“太子殿下。”
算是见面问候了,却让完颜平凉记在心头一辈子,直到大梁亡国他率军出征被万箭穿心身死沙场,看着自己被射成糠筛血洞的身体,临闭眼时也只是紧紧攥着从南崇那里讨要来的玉佩不曾松手。
初晓下意识的朝自己腰下摸去,一块通体晶莹剔透的白玉坠着湛蓝的穗子正挂在他腰间,正是完颜平凉讨要去的那块玉佩。这是亡母陪嫁,南崇自小佩戴不曾离身。
南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书数无所不知,自从完颜平凉在梅林对他一见钟情后,时常像个小迷弟般往他的信安殿跑,说要拜他为师。
南崇虽深受完颜玥毒害但并不排斥完颜平凉,他一贯将心比心,旁人对他好七分,他就回报十分,传授毕生所学真心把他当徒儿来教。
后来南崇被囚又被废去功力断了手脚筋脉,完颜平凉变得阴晴不定决绝狠辣,他本来对父皇没什么父子情感,后几年更是杀心渐长屡次三番的对完颜玥出手,要不是南崇豁出自尊颜面跪舔着求情,他早就被完颜玥杀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就是这位王霸狂性大发后连亲儿都不放过的铁证。
初晓仍旧记得红烛将信安殿里里外外照的通明亮敞,完颜玥气的胸脯起伏双手颤抖着坐在床上,一把扯掉龙冠摔在地上,撕开自己被血染红的龙袍拉过南崇的手按在早已溃烂流脓、鲜血淋漓的胸前无不寒心道:“我放过他?他又何曾放过我?将军的心永远都是向着外人的!”
完颜玥扯过南崇的广袖一把将他拉进怀中,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惨不忍睹的心房,他胸口的箭伤本就致命、流脓流血,南崇被他强硬拉着手按在上面,顿时沾染了满手的脓血。
那是完颜玥的血,他居然流血了,箭伤深可见骨他的手在进一寸,就能从血肉模糊之中摸到他蓬勃跳动的心脏……
完颜玥还在将他的手死死的往自己心脏上按,仿佛要让他将他的心掏出来把玩一般,南崇受不了了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浑身使不上力软踏踏的被他抱在怀中牢牢禁锢着,顺着面庞流下两行清泪。
“哭什么?你不是老替那狼崽子求情吗?”完颜玥终于肯放过他,将他推在地上站起来,猎鹰般的冷眸凉凉扫过躺在地上怔怔的南崇道:“你求啊,改天把朕的命给求没了,那可真是……如你所愿!”
不、不是的……南崇牵强的抬头看着他体虚气弱的身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两行清泪不知不觉又流淌而下。
而后完颜平凉被流放丰州抗击三国联军,临行之时南崇立于宫门前相送,他没了内力说话气若游丝,就连旁边驻守宫门的御林军都听不真切。
听着下面鲜衣怒马的弱冠少年中气十足的赤诚嗓音道着别离的话,说想向师父讨一件贴身物件,南崇取下腰间玉佩掷下宫门,那时赵国魏国主攻,蜀国跟随共同讨打大梁,大梁已四面楚歌,江山社稷已摇摇欲坠,之所以给他玉佩,是希望南老太师能看在与他的祖孙情意上饶恕完颜平凉一命。
路口母子二人的谈笑声越盛,初晓下意识想转身离开,幸好现在不是隆冬他也不是站在梅林之中,完颜平凉可别在对他一见钟情!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就在这时,身后少年突然咦出声,初晓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眼前赫然立着个只到自己胸前的少年,而后萧皇后略带斥责的柔声传进初晓的耳朵:“皇儿,过来。”
口吻满是不屑鄙夷。
完颜平凉却毫不在意,亮晶晶的麋鹿眼紧盯着初晓的冷颜抓耳挠腮。
初晓怕事情闹大,且就他这种情况,还是少跟完颜平凉凑近对谁都好,他可没忘记完颜玥囚他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跟南崇咬耳朵,南崇却一直与自己的皇儿之乎者也修仙论道……
干脆禁他的足,谁也别想在踏入信安殿半步!
面对少年炽热明亮的眸光,初晓毫不客气的冷言道:“放肆!”
保持距离对谁都好啊太子殿下小哥哥!!!
于是,未等少年反应,初晓便甩袖而去,月白急忙提着花篮跟上,听到少年疑惑中夹杂着恋慕的糯气嗓音后,顿时骇得不轻,差点被石块磕死。
“神仙哥哥!”
第5章 005蓝颜将军乱天下
快穿5
“神仙哥哥?!”
初晓身形微僵,少年乘机跑窜到他面前看着他的冷玉冰眸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初晓:“……”要命、要命、要命、要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有淑贵妃刁难,在遇林玉琼咳嗽,加上这个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国宠太子殿下!
完颜平凉确实是国宠无疑,萧皇后外戚与朝臣都指望他继承皇位一统天下,大梁黎民百姓都知道他三岁能诗吟赋,五岁谈论兵法,十三岁就受完颜玥倚仗帮他打理朝纲。
十五岁初见南崇被勾魂摄魄(这句是初晓自己加上去的)……
这样算来,确实是南崇害的一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变得阴沉狠绝逼宫弑父……
初晓重新审视着眼前这张纯净灿烂毫无做作的微笑容颜,一时五味成杂百感交集。
完颜平凉神色微转面部柔软温和,刚要开口说话,初晓就凉凉开口道:“皇后娘娘,太子今日此举,未免有失体统。”
说罢,不看萧皇后和完颜平凉神色各异的脸,带着月白扬长而去,心中暗暗决定,还是离完颜平凉越远越好。
初晓就算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萧皇后对自己鄙夷不屑到骨子里的神色,她本就极其讨厌断袖之癖,什么绝世将军?都无国无家了陛下待他也不见得有多好,来到敌国地界,不夹着尾巴活也就罢了,还敢给她和皇儿脸色看,可真是够蠢的。
果然,在花草的遮掩下萧皇后不加掩饰的傲气与厌弃一览无余,哼出声道:“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宫?”
完颜平凉气恼的反驳撒娇道:“母后。”
母子二人的嘲讽声与辩驳声传进月白的耳朵,他气的手臂青筋暴突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他家公子自小被夸耀追捧着长大,何曾听过半句侮辱?
都怪完颜玥非要置公子于这种地步!
或许这话传进南崇耳中,定会久久不能释怀,初晓可不是他,他从小到大可没少遭白眼,自然不会去介怀。
日暮垂西,霞光照满西天,他怕在遇上什么尴尬不已的事或人,想必淑贵妃也该离去了,便提着花篮与月白打道回府。
完颜玥也没空闹他,本想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身子却一直疼痒难挨,恐怕再被他折腾十天半月,他就真成史上第一位死在龙塌上的绝世将军了。
出神能分散痛苦,于是初晓便整日立于窗前望着远方发呆,顺便想想他该以何种方式拯救男主,期间脑壳中的电流一直半死不活的根据他的思考炸出几句‘人设崩塌,五雷轰顶’
日有所思便会夜有所梦,初晓白天整日念叨如何解除跟完颜玥的误会,夜晚就开始喃喃细语的叫着完颜玥的名字说梦话,而后白天继续立在窗前发呆。
半月以来淑贵妃来了好几次,初晓都推脱不见,就算她顶着暴晒雨淋立在院中苦等了整整一下午,初晓充耳不闻只当不知道。
月白见公子身心备受煎熬,脸色越来越白还时常额角冒汗,越发心焦的不行,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去请御医来瞧一瞧。
初晓直接闭门谢客,将御医挡在门外怒斥月白,他才不要让御医看他那种地方,忍一忍与面子相比较,还是面子重要,何况,让御医把脉看诊的想法一出来,雷鸣般的警报声能把他聒噪死,毕竟人男主整整被虐十六年都挺下来了,他还有什么脸不忍着?!
初晓单手撑头靠在檀香木椅上假寐歇息,身后忽然飘飘荡荡的有人影晃动,想必是月白又在鬼鬼祟祟给他茶水里混杂治疗疼痒的药物罢,他口吻轻缓道:“帮我捶背。”
身后的人影似乎在犹豫不决,初晓正要开口催促,一双强劲有力的厚掌摸上他的肩,轻缓柔和的捏搓起来。
初晓几乎下意识的身体僵直刷的站起来距离那人十丈远,他记得那双略带薄茧的指骨手摩擦过皮肤时滚烫燥热的触感,那是生生折磨他半个月的魔爪,就算化成灰他都能觉察到他糜乱森寒的气场与不可抗拒的威严。
完颜玥对他这副闪躲避让的模样很不满意,兀自斟茶落座端起茶盏悠闲喝着,口吻平稳道:“不是你让朕帮你捶背吗?站起来做什么?”
哪能劳您大驾?您不虐死我我就哭天喊地求爷爷告奶奶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