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不过是梦境罢了。说不准如今你我也仍是身处梦境之中,只是不自知而已。”安明晦随口附和着,心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有些沉重,轻叹一声,“若我那时没有应下他的心意就好了,省得平白惹人伤心。”
萧承渊觉得他说得对,自家师弟怎么能这么轻易与他人相定终生?师弟这般人物,让那姓周的再等上个十几年以验真心都不为过。
但也不尽然,师弟做的事自然是对的,哪里会有错处?在他看来师弟实在无需自责。
这么想,他也就如实说了:“得你垂怜,已是他三生有幸。你莫要为了他耿耿于怀。”
“瞧你酸的,跟个梦中人挣的哪门子气。”无奈地摇摇头,安明晦又挑了一筷子酸笋喂进自家师兄嘴里,“这哪里是我耿耿于怀,分明是你在意。”
与安明晦单独相处时,萧承渊的神色总是比在外面柔和三分,但尽管这样看起来也还是十分冷漠,即使是在毫无意义地置气,看起来也令旁的人不由得生畏。
他说:“你在梦中亲吻别人,却不愿这般待我。”儿时安明晦偶尔为了安慰他还会轻轻地亲一下额头,但自两人长大了之后便连这个都没有了,即使他想主动去亲吻师弟,也会被阻止。
安明晦呛了一下,干咳几声才回答:“师兄和爱人怎么能一样。”
实话说,师兄弟之间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实在不该还像他们这样居住在一个屋内,夜里同床共枕。安明晦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但是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
以前不是没有劝阻过,但那下场有些惨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萧承渊觉得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自己,但他也没有再争辩下去,因为刚才一边说着话,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到了该熬药的时间了。
这些事情,他从不让旁人经手,即使是小厮送来的药材也要逐一检查,至于熬药就更是不必说,为了方便守着安明晦又能亲自熬药,他在外屋放了个专用来熬药的小炉,熬药用的砂锅和陶罐也都是挑选最好的。
安明晦手里拿着本书翻看着,眼角余光能瞥到丫鬟进屋收走桌上的碗碟又退出去,还没看多久就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他抬眼看向外屋,就见萧承渊还是那一身白衣,相貌俊美冷漠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此刻却蹲在炉子边拿着扇子小心地扇风控制火苗的旺盛程度,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叫外人看了该要跺着脚痛惜他白费了自己一副好皮相。
君子远庖厨,然而这个师兄为了他,就是再怎么糟蹋自己都不觉得心疼,要不是厨房油烟大不想让他跟着靠近,早就连一日三餐也自己动手了。
看着萧承渊这样,安明晦很多时候都觉得内心煎熬,因为他的师兄虽不自知,但他却时常能从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中捕捉到似曾相识的浓烈情愫,上一个用类似这种眼神看着他的,还是周敛容。然而对此他目前还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道理总会无缘无故地得到主角的青睐,如果说这是亲情友情倒还可能性大些。
他一直希望自己离开之后周先生能早早释怀另寻一段良缘,但是当自己面对着师兄的情谊时却又不知所措。从各种程度上来说,这都是件很尴尬的事,最尴尬的是万一不是他想多了的话,那恐怕他身为被暗恋人却比暗恋的人还要早察觉到这件事。
但本身也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他对这件事还处于徘徊阶段,因为毕竟自小一起长大,师兄对于他是亲近惯了的,而且也从未有过什么出格之举,这让他没办法判断那种情谊到底是来自爱情还是亲情。
注意到这种可能性,还是在一年之前。那时萧阁主在外议事,年轻时的旧伤意外发作,救治不及去世,从此这流云阁阁主的头衔就落在了他师兄的身上。
安明晦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不清楚具体发生的时间,所以他一直都在提醒萧阁主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外出时带上些药物,可惜最终还是无济于事。而萧承渊的生母在当年分娩时便因流血不止而去世,现在的萧夫人虽待他们同样亲善,视如己出,但毕竟并无血缘关系。
从那时起他就在萧承渊身上多投入了几分关注,不希望亲人去世给他留下太多阴影,也正是因为这额外的关注才让他发现了问题。
萧阁主的亲信说,阁主临终前并无什么执念,只是如同平常那样,语气平稳地希望萧承渊能心怀正义之道。
对于这个师傅,安明晦也是十分尊敬的,对方为人虽然严厉了些,但骨子里依然是真的关心他们的,对待安明晦这个“故人之子”,更是视如己出,从不曾有所偏颇。
嗯……及冠之时萧阁主还给他取了表字,对此他心存感激,却又多少有些纠结。
因为安若华这个字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女气……
不管怎么说,萧阁主亡故,萧承渊就成了萧家唯一的传人,在这重视家族血脉传承的古代,因喜欢男子而绝了后代该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难以抉择是否该直接向萧承渊开诚布公地谈论一下是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他个人觉得总是跟主角产生恋爱关系的趋势不是很好。上一次死得那样突兀又不明不白,他实在不敢确定那到底真的是个意外还是人为造成的,如果是后者的话又是否是因为他没能完成应有的剧情。
这个把自己拖来执行任务的存在真的很古怪,既不说明目标,又不告知他上次任务到底判定为完成还是未完成,给出的有效信息少到可怜。
安明晦觉得很无奈的是,这两个世界的未来全都在不知不觉间就崩得一干二净,就仿佛是在无言地嘲笑他这个反派做的有多失败。
如果没出问题的话,他的师兄应该是喜欢女子的,甚至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女主角的存在,这位女主还是他们的旧相识,那几个玩伴中唯一的姑娘家范语兰。
这些年相处下来,他觉得范语兰对萧承渊应该是有些意思的,只不过萧承渊这边永远都是不假辞色。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萧承渊也熬好了药,端进里屋后却是放到了桌上,对他解释道:“是新的药方,需放至凉透才可起效,我先为你施针。”
说完,萧承渊便走上前来轻巧地将他从轮椅上抱起,动作小心地让他平躺到床上,然后开始熟练地解开他的衣带,帮他把身上妨碍施针的衣物尽数除去。
师兄经常为他施针,大多数时候是只需扎腿部,偶尔也会像这样需要进行全身施针,他也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了后来的几乎完全习惯,也学会了不再拒绝师兄这一整套的更衣服务。
萧承渊替他脱衣服时,他就躺在床榻上安静地望着对方的眼睛,意料之中地从那双漆黑的瞳仁中看出了期待与希冀。
广煊曾经有几次抱怨似的问过他:“你也不说说这个疯子,他整天这样胡闹,你怎的还纵着他?”
这个问题安明晦从未真正回答过,每次都只是含糊地笑着道:“长兄如父,即使只是师兄弟,也没有顶撞的道理。”
真正的答案则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得是多意志坚定之人才能不让自己心软呢?
每一次尝试新的治疗方式时,萧承渊眼中都会出现这样的神采,而这一次似乎格外强烈。他知道自己这双腿几乎成了师兄的心病,每每有了治愈的希望,对方总是比自己还要欣喜激动得多。
不能行走的确多有不便,但安明晦一向是个心思开阔的人,他不觉得这双腿给自己造成了多大困扰。身在这个时代却不能习武、不能去江湖上游历一番的确有些遗憾,但他也觉得像现在这样每日看看书,偶尔心血来潮作画抚琴一番,在老友上门拜访时谈天说笑,这样闲适的生活同样很不错。
安明晦安静地趴在床榻上,并不出声打扰认真施针的萧承渊,自顾自地想着很多事情。
一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见萧承渊沉声道:“好了。”
从一个多月前开始萧承渊就改变了以往的施针方式,安明晦猜这该是他新研究的治疗方式,而看今天的表现大概是到了验收这一阶段成果的时候。
这样想着,安明晦在坐起穿衣的时候,便开始在心里默默思索待会儿若是发现效果不好该怎样劝慰师兄。他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不相信萧承渊的医术,而是因为以往每次发现治疗无效后对方都会失落一段时间,虽然在外人看来始终都是那副冷淡模样没变过,但他还是看得出的。
端来那碗已经放凉的药让安明晦喝下,萧承渊紧紧盯着他,轻声道:“你……试着慢慢站起。”
眨了眨眼,他一手支撑着身下的床榻,深吸了一口气后腿上开始施力,还是像以往一样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小腿处传来酸痛无力的感觉,但是顶着自家师兄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试图再多站起来一点。
“唔!”
骤然加剧的痛感让他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地失去了平衡,下意识痛呼出声的同时被一直守在旁边的萧承渊迅速扶住重新坐了下来。
相似小说推荐
-
穿成豪门弃夫后 完结+番外 (末话) 2019-03-27完结5184穿成豪门弃夫后,苏子清第一天离婚、第二天回家、第三天回宗门、第四天捡到新对象—&...
-
怂怂[快穿] (扶苏与柳叶) 2019-07-31完结28888 人人都知杜二少,颜好,腿长,爱玩闹。就只一点,一看见一个人就变怂包。杜怂怂暗恋一个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