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紧皱着眉看他，心中的恨意又翻腾上来。
“况且……”天帝说到这儿深深看了段望一眼，“本座对穆正多有了解，他做的决定，本座干涉不了，是对是错，他自己心中总是最清楚不过。”
“穆正做出的牺牲，本座自会讨个公道，虞芒已经死了，所有追随他不知悔改的魔众也已所剩无几，”天帝又道，“明崇该如何罚，本座想听听你的意见。”
段望皱了皱眉：“段望相信，天帝会有公平的评判。”
天帝看了他许久，缓缓叹口气点了点头：“小望，你果真的长大了……当年你突然失踪，舅舅一直心存愧疚，最后多亏穆正找回了你。”
段望心中陡然一暖，眼眶微红看他。
“舅舅看得出来，你受了很多苦，”天帝皱着眉，神色有几分严肃，“那些都是磨练，你以前一点苦都不曾经历，终是难以成才，现如今，你方是真正地长大了。”
段望听着便觉有些不对劲儿，再加上天帝的神色，他心中有些不安：“舅舅到底想说什么？”
天帝叹了口气：“你逆行心脉，灵力修为大涨，却仍如此心思清明，小望，你的本领有应得的用武之地。”
段望皱起眉，想也不想便道：“用武之地便是照顾穆正，再无其他。”
“小望，六界已失去两大神兽，这已是天大的损失，舅舅必须争取”天帝道，“魔界立法很快就会完善，到时空缺的魔尊之位，你最合适不过。”
段望面露抗拒往后退了一步：“我做不了，我只想守着穆正。”
“……小望，你要知道，穆正他……”天帝还没说完便被段望打断了。
“不必再劝！”段望的声音有些颤抖。
穆正他失去修为灵力，神格也受损，能活多少年还是未知数。
天帝看着他，又是叹气：“小望，穆正出事舅舅也十分痛心，但六界长存，今后千年百年，你要想清楚。”
段望摇了摇头：“舅舅不必再劝，若穆正没了，我便也无心活着，舅舅还是另寻贤才吧。”
他现在似乎更加明白，天帝对穆正出事，更多的是可惜遗憾，其次才是悲伤。天帝的人设就是这样，“惜才”二字便概括得差不多了。
他不是“才”，他从头到尾就是个炮灰，在原来的世界是，来这里也应该是，如果非要加上点儿什么，那就是被男主看上的炮灰。
当魔尊的事他没有兴趣，若是放在以前，他刚来这个世界，还野心勃勃的时候，说不定会愿意。
但他现在心里除了穆正，什么都没有了，他很清楚穆正现在的处境，他一直记得穆正对他的依赖，他不可能再去顾及别的。
只是穆正，到底还能陪他多久……
“小望！”天帝听了他这话，语气急切起来，“你与穆正之间的事舅舅不管，但你怎能如此为其所困？还要殉情不成？”
段望听见“殉情”这个词，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词竟然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
“舅舅不必如此，你可知以我现在的名声，当了魔尊也不会服众，成不了什么气候，做不长久，”段望缓缓道，“我做不了。”
他很清楚外界是怎么传他的，他原本在神界时便不怎样，后来堕入魔道的事被世人得知后，就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大魔头了，现在又因为他穆正被害成这样，外面就不知道该怎么传了。
“此事你不必顾虑，舅舅会还你一个公道，”天帝很快道，“只要你答应做魔尊，对外便会宣称，是本座将你作为下一任魔尊培养，你是潜入魔界去帮助揪出虞芒的真面目，那些猜测你与虞芒勾结的，都会闭嘴。”
段望闻言笑了笑：“不必麻烦了。”
他一直也没太在意这些。
天帝看了他半晌，只好道：“小望，你好好想想，本座会再来的，这里没有你的允许，本座不会让人来打扰。”
说着微微侧目看向一边，然后不待段望回应便迅速离开了。
段望叹口气，等天帝走远了，才眼神冰冷侧过身：“出来吧。”
不远处山石后缓缓出来一个身影，是宋晓妙。
“你要守到什么时候？”段望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宋晓妙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手紧张地攥着裙摆，抿了抿唇：“守到小望哥哥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今天晚上临时有事，更新要推迟到十二点，抱歉鞠躬。
穆正把段望吓成这样，他会后悔的。
☆、冲动
段望眼中只剩冷厉：“别逼我动手。”
“小望哥哥！只要你原谅我，我定会自行了断。”宋晓妙往前迈了一步，急切道。
段望盯着她：“你口口声声说我冷漠，转身便对人命情谊毫不在乎，为什么非要我的原谅？”
“不是的……小望哥哥，”宋晓妙的声音染上哭腔，站在原地有些无措道，“魔尊是我的主人，我丝毫不能违抗他的命令，我本无意动林大哥的，是他恰好出现，魔尊说不能被发现……小望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可以以命抵过……”
段望皱起眉，还是利落转身：“那你便应去追随明崇，别守在这儿，会给我惹麻烦。”
“魔尊已经走了，他去找初沉公子，他已经不是我的主人了，”宋晓妙迅速往前走几步，着急道，“小望哥哥，我并非是将责任推卸给魔尊，他，他也是一时气急，你知道的，他在乎初沉公子……”
段望顿住脚步，转身看她：“你也知他是一时气急。”
宋晓妙慌张起来，想要靠近他，被段望挥手用法术制止了。
“小望哥哥，我……我求你原谅我，都是我的错，小望哥哥……”
段望没再听，径直进了结界，留宋晓妙在后面哭着，哭得很凶。
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杀人机器，不分青红皂白，不讲任何道理，既然如此，还要什么原谅？
段望进去后便看见穆正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等他，便小跑几步过去。
“超过半个时辰了。”穆正眉头微皱，眼中有些担忧。
段望扶着他过去坐在靠椅上，淡淡道：“碰见宋晓妙了。”
穆正闻言抬眼看他，将他有些凉的手握在手心：“说什么了？”
段望与他对视：“你可知是她将我绑到虞芒那里，还杀了林星鸿？”
穆正点头，抬手在他胸口处揉了揉。
“她来让我原谅她，”段望叹了口气，用内力温着茶壶里的水，“说她只是奉命行事，我原谅了她，她便自尽赎罪。”
“你没有原谅？”穆正看着他的神色，柔声问道。
段望皱起眉：“我如何原谅她，她明知道事情原委，明知道你已去救初沉……我方才，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且不说我，你也……”
“杀了也可，不过是个魔女，想杀便杀。”穆正打断他，声音却依旧温柔。
段望抬眼看着他认真的双眸，眼中露出为难：“但不能杀……”
“为何？”穆正的手在他手心摩挲，声音仿佛在哄小孩子。
“太乱了，杀来杀去，报复来报复去，”段望眉头紧紧皱着，“明崇因为初沉的死，派宋晓妙绑我，我再因为……这次的事杀她……就像没有尽头一样，我不喜欢这样，很乱很累……”
穆正忽地将他拽到跟前，吻上他紧皱的眉头：“不说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段望缓缓抬起胳膊环上他的腰，深吸一口气道：“但我也不会原谅她，还有明崇……我不杀他，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穆正低沉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让人陷进去，“你说了算。”
段望心中纠结着：“天帝会惩罚他，我不想去参与了。”
穆正轻抚着他的头发，“嗯”了一声，又问：“天帝可有说什么？”
段望似是怔了一下，然后从他怀里坐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不想提天帝说让他去做魔尊的事，他知道会惹穆正多想。
穆正并不相信，微微挑眉笑了笑：“是不是以为我没了独角，就不知道你撒谎了？”
他无所谓般说出这句话，段望却怔住了，眼中的情绪倏地变了。
穆正尚未来得及哄，段望又很快掩饰得一干二净，仿佛刚才是错觉一般。
他盯着看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将段望揽进怀里，想要说对不起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道：“哭包不哭，再哭我便陪你一起哭了。”
段望本就没哭，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便顺着笑了笑，然后在他耳边轻吻着，说道：“天帝好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还说不会来打扰我们……”
他的嘴唇在穆正耳廓有一下没一下蹭着，穆正只觉一阵酥痒，呼吸乱了几分。
偏偏段望丝毫未觉，只是想学着穆正方才的动作与他亲近些，但穆正箍着他的腰，他抬头只能碰到耳廓，一边说话呼吸也洒在穆正耳根处。
段望话说到一半，便被穆正一手扣住脑后，接着唇也被堵上了。
他心中惊了一下，一时连眼都不会眨了，主要是没反应过来穆正为何会突然这样。
不过穆正没再继续，很快放开了他，段望还有些怔愣，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