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算是知道了这人今天就是想折腾折腾自己而已。
然而楚漠的特长就是专治各种找麻烦的:“再不好好吃,我就自己嚼了再对嘴喂你。”
许逸缓慢地想了想,片刻后露出一个嫌弃到极致的表情,终于好好喝粥了。
许逸吃的很慢,等两人都吃完准备睡觉时已经很晚了。
楚漠收拾完,许逸已经躺在被窝里看着他,那目光像极了等待丈夫的妻子的眼神,并不是说那目光柔软或是如何,而是微微带着些依赖,以至于楚漠确实能察觉到自己是被等待着。
楚漠心底霎时一片柔和,掀开被子上床,仿佛怕吓着许逸似的低声道:“等我”
楚漠除去许逸昏睡过去的时候,很少有这么柔情的时刻。
然而下一秒他便让人狠狠地踹到床底下——那是许逸奋力的、完全不像一个喝醉了的昏昏欲睡的人能发出来的力度,以至于楚漠猝不及防间真的被踢下去了。
楚漠黑着脸起来。
此刻床上的许逸却是真正睡着了,呼吸悠长而平缓。
楚漠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许久终于上了另一边的软塌。
又过了不知多久,当楚漠的呼吸也平稳起来,床上的人却是睁开眼。
他目光茫然,只有视线定定地落在楚漠身上,认真地像是希望在这么短暂的一眼里,就能把这个男人整个看透。
☆、第 43 章
许逸第二天起得很早,但楚漠他们起得更早,已经出去了。
而书柔居然在院子里编花篮。许逸出来时她便欢快地朝许逸招手。
其实只要她不拿胸来怼许逸,许逸都很愿意亲近她的,见她招得这么热切,许逸便小跑着过去。
书柔垫着脚把花冠戴到许逸头上,然后退了一步打量。
“好看。”她拍手道。
许逸彬彬有礼地朝她行谢礼。
书柔顿时捂着嘴害羞道:“小凌云,如果你不是爷的人,姐姐一定非礼你不可。”语罢害羞地扭一扭。
许逸深深地觉得小姐姐谦虚了,这位小姐姐真想非礼自己的话,那怕自己是楚漠的人恐怕也不好使。
他们俩只聊了一会儿就不聊了,不是没话题,而是他们其实这样处也很自然。书柔哼着歌,手指慢悠悠地挑拣着花编花篮,许逸则静静地看着。
他年少的时候其实也曾幻想过和喜欢的女孩独处,大抵也是这个模样,女孩快乐地做着她的事,而自己则看着女孩,同样也很快乐。
你看风景我看你,大约便是这样。
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楚漠,似乎气着了反复地想要收拾他似的看他,最后却只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便去了软塌。
让许逸看不懂的不是楚漠那样体贴的照顾,也不是楚漠那样细腻的爱。而是这中间许逸突然下意识地想去捉弄与楚漠配合时的纵容,以及最后楚漠无可奈何时的熟悉感。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许逸强烈地想拥抱他。
“我一定是疯了。”许逸自语道。
“嗯哼”书柔虽然不知道怎么了,还是配合的应答。
许逸这才发现她手上已经编了好几个花冠。许逸分不出个差别,却也能看出书柔大概是编了好几种的,虽然这个时候花不多,但书柔还是找到了几个不同的颜色。
“凌小云。”
书柔欢快地道,女孩子开心似乎总喜欢表现在称呼上,认识到现在,书柔已经对他换了许多个称呼。
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其实很开心,她总喜欢向别人呈现出阳光的一面。
许逸接过她满手的花环。
便听书柔快乐地道:“在我的家乡,女孩出嫁时一定要戴着一个自己亲手做的漂亮花环。女孩们费尽心思,总希望自己的花环是最美的。男人为自己的女人漂亮而骄傲,女人则为自己的花环美丽而骄傲。”
她在许逸看过花环后把那些花环高高地举起来,神情骄傲:“凌小云,我一定是我们家乡最耀眼的新娘。”
语罢,她突然跳起来把那些花环高高地朝外抛,西北初冬总是不时而至的大风哗啦地将它们卷起,几片花瓣急促地落在许逸肩上,颤抖着依附。更多地则打着旋儿飞向远方的远方。
许逸没想到她就这么把这些花环抛了出去,毕竟这些花环看起来对书柔而言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凌小云。”书柔拍拍手,“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许逸看着面前鲜红的“春花楼”三字,神情复杂:“直到半柱香前你拉着我想进去那刻,我也始终以为你是出来帮元越收集信息的,哪怕你一路上的确始终身心如一地在找妓院。”
书柔很不能理解他:“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经营花明阁,既然要做得好,自然要学习别的地方的先进经验。”
许逸:“……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你的学习理念挺好的。”
他神色突然一肃,紧接着下意识地拉着书柔往妓院的柱子后闪。
待到门口那四个打扮非富即贵的人经过后,他才走出来,看着那四人的背影,目光探究。
“刚刚那跟在后面的两人,武功很高。”
“他们很厉害,”书柔小声道,“是元黎精挑细选的武士。”
许逸皱眉道:“那刚刚前面那个”
书柔肯定道:“他就是元黎。”
两人对视一眼,果断再次往楼里进。
然而很快又叫门口迎客的姑娘拦了下来。
姑娘不耐烦道:“都说了女人不能进。”
许逸这次不和她啰嗦,丢下一锭银子便拉着书柔往里走。
姑娘果然让开了,连态度都好了许多:“哎呀,小哥不早说……”
娇媚的声音从门口远远的传来,许逸充耳不闻,只拉着书柔往里走,中途又随手拿了条丝巾,让书柔将就当做面纱。
毕竟元黎认不出许逸,但认得书柔。
书柔边给自己戴边抱怨:“你果然有银子,刚刚就是不帮我。”
许逸拉着她拐进了元黎进的房间的邻房,低声道:“那是你家爷给的银子,你确定要让我拿着他的银子当嫖资。”
书柔想了想,喃喃道:“这么想居然……还挺刺激的。”
“……行,”许逸道,“一会儿回去就不谈我们跟踪元黎的事,只说我们进了春花楼。”
书柔眨眨眼:“你辩白的时候会提到我吗?”
“恭喜,你是我的第一条辩白事由。”许逸把耳朵贴到挨着元黎房间的墙壁,发现什么也听不见。
书柔立刻怂了:“那算了。”
许逸换了几个位置,发现都听不大清。他看向房里的窗,目光思索。
书柔心中预感不太好。
许逸:“我们翻窗过去,贴着窗听怎么样”
书柔:“不要脸!你居然让淑女做这种事!”
“……”许逸当然要脸,“你留在这接应,我过去。”
书柔:“不要脸!你分得清谁声音啊你,居然敢自己过去。”
“……”许逸,“那依淑女的目光这该怎么办?”
书柔挺起小腰杆:“当然是我们一起去。”
许逸:“……”
房间里,元黎仰头喝了一杯酒,仍是不解气地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随即冷笑道:“原来不过是后宫里拴着的一条小野狗,还以为学会咬人就了不得了,以为他要做什么呢,结果为了一个女人跑去楚漠那边摇尾巴,现在居然还带着他的狗主人回来抢东西了。”
另一个柔和的男声温和道:“二殿下素有战功,深得人心,楚漠实力更是不可小觑,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许逸微微皱眉,能和元黎如此谈论,必然不是个普通的谋士,但就许逸所知的,元黎身边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谋士,元黎刚愎自用,极度自负,再加上声名不好,很多谋士宁愿选择普通的臣子,也极少投入他名下。
一旁的书柔用口型道:“章无曰。”
许逸一愣,章无曰他还是听说过的,鹭国最年轻也神秘的谋士,据说楚漠领兵镇守西北数年,唯一一次惨败便是这章无曰给元越出的谋划的策。
若是这人也帮元黎的话……只怕不妙。
那边元黎冷笑一声:“战功又如何,先生今日也看见了,元越连父皇都见不着,他既然非要坚持让一个罪臣之女为妻,父亲便不可能选择他,否则最后那个女人岂不成了一国之母,简直笑话。”
窗外许逸听的分明,知道元黎说的是书柔。
章无曰淡淡道:“不到最后,鹿死谁手始终未可得知。”
元黎对这位曾以计谋力挫那让整个鹭国主站派气得牙痒痒的楚漠的章无曰向来有邀揽之意。
他今日一大早听见元越回来,刚吃了一惊还没想好对策,便听说元越和元于因为书柔的原因又起了争执。紧接着大喜间又得到了章无曰的示好,当下觉得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啸,大问还有谁!
哪成想,这个章无曰自己不过给过他几分阳光而已,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
鹭国崇武,军功是一个人最大的荣耀。当初章无曰献计帮助元越大破楚漠,至今使得元越在百姓间成为一个英雄。元黎眼红许久了,然而今天无论他如何暗示,章无曰始终没有表态,反而一直提元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