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急了的母亲，以看食物的目光盯着它。母亲凶恶地扑过来，撕咬着它身上的脐带，撕咬着它灰黑色的肌肤，蓝色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好疼啊，好疼啊。
思维一片混乱。它的眼睛变成血红，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滔天的愤怒。“噗嗤。”无数黑色的恶心触须从身体里蹿出，穿透了母亲的身躯，是红色的血液啊。杀戮的本能刻进了骨子里。
什么是疼痛呢？不知道。但是它感觉到饿了，“饿了”这个词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是一种极其空虚的感觉，空虚到使它失去理智，失去力气。它躲在阴暗的角落，目睹了一场残暴的进食。弱小的生物被剥皮抽筋，吞噬得一干二净，唯独剩下满地的血液。
他们的血液都是红色的呢。底下的智慧仅能思考这些。
突然，它看见一块肉块被抛了过来。它小小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身体外密密麻麻的短小的触须不安地扭动着，饿了，想吃。它慢慢挪过去，又停下了，扫了一眼环境，便过去吃掉了。
远远的，它看见一个长相奇怪的生物看着它。似乎想要接近，那个味道真好闻。想吃。但是，它的本能告诉它，那是不能吃的东西，会闹肚子的。
“真的要过去吗，哥哥？”女孩不安地拉着少年的袖子。那个灰黑色的怪物，有着一颗血红色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触须上还带着血迹，像最恶心的蠕动的蛆虫，女孩忍不住作呕，但又害怕那个可怖的生物。
“没关系的。在被放逐过来之前，我看见过剧情。这是一种温和的生物，智力低下。而且刚出生不久，我能轻易地驯服。况且，我们也回不去了，与其继续在最底层挣扎，还不如拼一下，只要能够成功驯服它。”少年想起之前看过的小说，面前肮脏的生物是未来的杀戮霸主。末日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他只来得及握住妹妹的手，睁开眼就到了杀戮世界。
少年用这仅剩的肉块，引诱着它，想要驯服它。他散发出真诚的好意，一步步靠近它。它不安地用小触须捂住血红的眼睛，也尝试着伸出触须，一点点往前探，却又突然缩回来，它没发现自己的眼中流露出的渴望。
它只是个刚刚诞生的婴儿。
少年驯服了它。开始了对杀戮世界的征服。一个世界，不管再怎么混乱，也拥有着自己的秩序，践踏着秩序的少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成为一方霸主。它是少年最忠实的宠物。
弋秦结束了今天的杀戮，说今天也不准确。没有白天与黑夜界限的世界，总是充斥着死寂。只有在发生捕食，掠夺时，世界才会热闹一会儿。
“太弱了。附近已经找不到强的生物了。”他冷漠地扫视着一地的尸体，“无法获取能量。”
褪去了笑容的弋秦，面如坚冰，墨玉的眼中映出血色的世界。暗鸦飞舞，类似秃鹫的生灵成群结队地觅食腐烂的尸体。
“饿了。”鬼面的阴影蜘蛛吐出钢筋般的丝线，被弋秦轻而易举地斩断，蜘蛛飞速移动，咆哮着裂开自己巨大的身体，放出隐藏在体内数量庞大的小蜘蛛。小蜘蛛红着眼，兴奋地啃食着母蜘蛛的身体，被母蜘蛛扫到了一片。“吃了他！”母蜘蛛尖叫着。
弋秦抬起手，法则的力量于他的手中活跃起来，重力改变，蜘蛛们被碾压成肉泥，一旁望眼欲穿的暗鸦叼了一块肉，穿梭进了阴影之中。
弋秦的手穿透阴影，把暗鸦扯了出来。暗鸦剧烈地挣扎。
“去帮我找……嗯……强大的生物。不过对于你来说大多数都比较强，找跟我一样的生物吧。能活着的人类总差不到哪里去。”
“哥哥……我想家了。”
“嗯。但是我们回不去了。”毕竟不是修仙体系，力量再强也无法穿越世界，况且也没有世界坐标。
“哥，现在可以杀掉那个怪物了吧！好恶心……”
“不行哦，杀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看门狗了。忍耐一下吧。”
“但是，哥哥……”
“别任性。”
它趴在地上，触须摆动着，把带着鲜血的肉块送进满是锯齿的嘴中。不解地玩着一个蹴鞠——它的主人用蜘蛛丝做成的。它跳起来，张开嘴边咬住主人扔过来的蹴鞠，快乐地跑回来，如果它有尾巴的话，一定会摇晃起来。
却并没有注意到主人下意识转移的眼神。它的主人从不看它。
“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恶心呢？”女孩举起了刀，切割它的触须。
好疼啊，好疼啊。
它抱着蹴鞠却毫不反抗，任由蓝色的血液流出。
“妹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带着它过来！”女孩耳边的叶子发出少年的声音。
“好的，哥哥。喂，有用的到你的地方了，别抱着蹴鞠了！”
被它视若珍宝的蹴鞠，被女孩扔了。
弋秦根据暗鸦传来的消息，发现了两个人类和……嗯……大概算是长相奇葩的狗？他不确定地思索。
“别过来！再靠近，我就认为你对我们有敌意，要发起攻击了……”话未说完，弋秦一下削过去，它不顾一切地扑倒了少年，却被伤的奄奄一息。
“哥哥！没事吧？”
“咳，没事。”少年吐着血，眼中满是不甘。“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什么……”
“你阻碍了我。”难得好心的弋秦随口回答，而少年却再也没有出口的机会，头颅高高地抛起，脸上还带着怨毒。剧情，机会，未来，他的力量，全都是笑话。至于他脑中的剧情和对未来的畅想，也全部随着他的死去泯灭。不是世界之子的人，弋秦杀起来毫不留情，毕竟世界之子动不得，路人还想怎样？
女孩痴愣住，随后跟随着她哥哥的步伐，凉了。
它奄奄一息，只是专注地盯着它的主人的方向。
看看我吧，主人。为什么……不敢看我呢？随后也死去了。
“大概涨了百分之七，再杀一百个就能掌控大部分权限。”
弋秦扯出暗鸦，继续了清道夫的行为。
☆、河神的新娘
她是河神的新娘。每个人都对她重复着这句话。为了今年的收成，为了使河水不再泛滥成灾，为了使其他村民丰衣足食，她被选成了祭品，一如之前几个绝望地消失在河水之中的美丽少女一样。
凝素坐在窗前。娘亲流着泪，一下一下地为她梳头，从头梳到尾。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娘亲，别说了。”凝素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别说了。”
“傻孩子，做新娘要笑的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哎呀，我这是高兴地哭了。”娘亲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谎言，内心揪疼。“真漂亮，我的女儿啊，将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凝素无法反抗村民们，她的娘亲同样也无法反抗，她的弟弟还小，天真地以为姐姐要出嫁了，自己还能吃上不少甜甜的糖果哩。
“姐姐是不是要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啦！”弟弟憧憬地说着，“每天可以吃的饱饱的，穿漂亮的衣服！”
村子里张灯结彩，人们脸上是幸福的笑容。今天有会有好收成了，一家子都能吃饱饭了，至于即将沉睡在湖底的少女的结局，人们漠不关心。
大喜的那天。凝素披上了华丽的鲜红的嫁衣，里面缝了一层又一层，穿上之后几乎无法行动。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心脏剧烈地跳动。
逃跑，可以逃跑。现在没有人，没有人会来。可以逃掉……
她的四肢发热，脸上涌上一层薄红，瞳孔变得尖锐，她蠢蠢欲动。
泛滥的河水，痛苦的尖叫，绝望的哭喊。凝素紧闭着眼，不愿想起一切。她刚想起身，娘亲推开了门。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恢复了平静，刚刚似乎什么也没想，不知为何却松了一口气。
奇异的纹路被画在她娇嫩的肌肤上，那是呼唤河神的咒语。
“我是河神的新娘。”
红色铺了一地，人们吹着最喜庆的音乐，凝素伴随着众人的欢笑，躺进了船中。一路飘着，飘过了森林，飘过了峡谷，凶恶的鳄鱼不敢侵犯河神的威严，躲了起来。好奇的松鼠捧着坚果吱吱叫着。
巨大的刻满神纹的石头铺在船中。凝素感受到从船底的裂缝渗透进来的冰冷的河水浸湿了她一身红色的嫁衣。冰冷的河水啊，蔓延着，浸过她的双脚，浸透她的身躯，浸过她的鼻尖。她透过河水看见了毫无温度的阳光洒了下来，那么近，又那么遥远，她的意识逐渐消失。
我是河神的新娘。
时间变得悠长，嘴唇传来温软的触感，凝素睁开眼。所见的是暗蓝色的在黑暗中发出暗堕光芒的头发，深邃的蓝色的眸子。
“我是河神的女儿。”眼前的少女有着蹼状的耳朵，蓝色的鱼尾，脖子上刻画着河神的神纹。她说她是河神之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