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丨药威力巨大,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魔教与帮忙赶来的正道死伤无数, 一部分受伤的魔教弟子无心应战,惊恐地看着自家教主,起了叛逃的心思。
苏韶不在意他们是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
“哈哈哈哈!”苏韶大笑着向后一跳, 来到屋顶上俯视众人,“自己人?哼,正道魔道有何分别?栗鸮呢?”
他语气中始终带着笑意,在这样的场景下更加不正常, 褚昭离着苏韶不远, 亲眼看到他由平静变得癫狂,苏韶的情绪转变太快, 就算知道这魔头的想法不是寻常人能理解的,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真的是在笑吗?
褚昭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红色身影, 遍体鳞伤的黑衣姑娘来到他旁边, 正是大名鼎鼎的“鹰使”栗鸮。
栗鸮对苏韶的忠心不容置疑, 她单膝跪在苏韶跟前, 纵然伤痕累累,目光依旧有神, 亮的可怕。
“教主。”
“玩的痛快吗?”苏韶语气温柔下来, 看栗鸮的眼神像是在看年幼的孩子。
“痛快!”栗鸮直言。
虽是女人, 幼年时的经历让她对鲜血有种难以言说的喜爱,她是最合格的杀手,能满足她的只有杀戮。
二人的对话令人心寒,无论哪一边,都不会想面对这种时时刻刻想要人性命的人形兵器。
苏韶满意地扫视下方,对栗鸮说道,“好孩子,趁着这个机会,玩个痛快吧。”
栗鸮最亲近的人就是苏韶,她隐约察觉到教主的深意,并没有放在心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日日过的痛快,哪一天结束性命都不会觉得遗憾。她俯下身子应道,“是,教主!”
此刻已经不再有正道与魔教的划分,只有苏韶栗鸮,和其他人。
所有人都戒备着,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或慌乱或稳重地应敌。栗鸮身上的伤口多了一道又一道,失血过多让她变得脸色苍白,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五派掌门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无奈。
趁着栗鸮还没有杀过来,陆书言来到其他四门盟主身后,对他们说道,“到了这个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诸位以为如何?”
“陆掌门有办法?”
陆书言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小心地用身前几人遮住苏韶与栗鸮看过来的视线。“此物名为‘穿心散’,可一击制敌,凡是中招之人,四肢麻痹,不出片刻便会心力衰竭而死。”
栗鸮体力耗尽,动作慢了下来。
他们要对付的人,只有屋顶上的苏韶。
没有人大公无私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生路。
几位年长的掌门推搡一阵,把视线放到了褚昭身上。
褚昭站的位置离苏韶很近,没有听到几人的对话,察觉到各位门主欲言又止,明白这些人又起了其他小心思。
他虽然不在意正道死活,到了这个地步,看到生命消亡心里也不是滋味。褚昭看了眼坐在屋顶似是在走神的苏韶,又看了看他们。陆书言跟褚昭不对付,做手势的人是八方阁门主李尉明,他指了指上面的苏韶,接着丢来一个小小的纸包。
用上内力之后,纸包顺利落在褚昭身边,他伸手接住,发现苏韶并未注意到这里。
褚昭故意装作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迟迟没有动作。
栗鸮眼神缥缈,看上去撑不了多久了。栗鸮一死,出手的人便是苏韶。
五位门主一咬牙,齐齐向苏韶攻去,期待褚昭能明白他们的意思,趁此机会把毒洒下上面的人,避免一场恶战。
褚昭没有动,苏韶也没有动。
青羽剑距离他越来越近,苏韶依旧静坐,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
陆书言觉得不对劲,可是时候已经容不得他收剑。
锋利的长剑穿透胸膛,苏韶轰然倒下,自屋顶摔了下来。
他双目紧闭,犹如一朵从天飘零的血色梅花。
狰狞的面具脱落。
眼前的一切在褚昭面前都慢了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上血液渐渐凝固。
他看到了苏韶的脸。
他的弟弟,楚昭然——就是卓仪!
这怎么可能呢?
褚昭很想上前去接住不断下坠的身体,可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裴英尔最先反应过来,将红衣男子抱在了怀里。他睁大了眼睛,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卓仪死了?”飞花派辛焘语气飘忽,他也确实觉得像是在梦里。避之不及的大魔头,以一人之力将五位前辈震慑住的魔教卓仪,竟然这样草草的死了?
“小心有诈!”陆书言道。
苏韶瘫软在裴英尔怀中,生息全无。
裴英尔转过他的脸来,试探了一下鼻息,对褚昭摇了摇头。
众人清楚地看到他嘴角流出的暗色血迹,先前有面具遮挡,谁都没有发现。
“你也有今天!”陆书言举起剑,想着苏韶走来,即使人已经死去,他依然没有放过的意思,“魔头作恶多端,今日更是杀害无数生灵,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容易!更何况是真是假难以辨别,便让老夫先给他几剑,彻底绝了他的生机!”
裴英尔摇头,“恐怕不行。卓仪裴某先带走了,诸位后会有期!”
听到这话,褚昭终于反应过来,挡下陆书言之后,不顾他的喊骂,向着裴英尔追去。
是生是死总得有个说法。
裴英尔没有走远,他了解好友的秉性,停在半路,将苏韶的尸体送进马车,等待褚昭到来。
褚昭没有让他久等。
苏韶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昭然呢?”褚昭没有闲心废话太多,沙哑地问道。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他的眼眸变得赤红,明明没有泪意,痛苦与绝望却那么明显。
“原来他叫昭然。”裴英尔叹谓,伸手对着马车门,“他就在里面,褚兄请。”
褚昭没跟他客气,掀开帘子坐到进了车厢,苏韶果然在里面安稳静躺。胸口的血液颜色发黑,流淌出来的不多。
马车开始移动,他没有在意外面驾车的人是谁,将要把他们带去哪里,只是静静地守在苏韶身边,默默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却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仿佛这样,苏韶便有生还的希望。
他抚摸着苏韶的头发,愧疚道,“是大哥不好,早该猜到你便是卓仪,却迟迟没有行动。”
“你恨不恨我?明明近在眼前,却没有认出你。”
“昭然……”
“昭然……”
【攻略总进度:75%】
马车行走了很长时间,停下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裴英尔掀开车帘,“褚兄,先把他带下来吧。”
褚昭转头,愣愣的看着他。
裴英尔敛眉,软下声音来,道,“想不想救他?”
“他……还有救?”
“有没有救,便要看天意了。”
即便是这样,褚昭心中还是燃起了一分希望,他小心翼翼地把苏韶从车厢内抱出,跟在裴英尔身后,自侧门进入一所宅院,又顺着小道拐了几拐,来到了偏僻的厢房之中。
房里的烛光点燃,里面人的身影映照在窗柩上。
裴英尔推开门,向人行礼,“王爷,人带来了。”
魏王轻轻应了一声,“伤的可重?”
“非常重。”
褚昭把苏韶放在床榻上,焦急地看着裴英尔施针,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位好友除了情报消息灵通之外,竟然还精通医术。
魏王坐在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苏韶,瞧上去并非无动于衷。
房间里沉默,只有几人的呼吸声,许久之后,魏王转头看向褚昭,带着他来到外室,“想问什么便问吧。”
“王爷肯说?”
李长泽道,“看本王心情。”
褚昭苦涩地笑了一下,“今日见到昭然时,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苏韶并非强势之人,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卓仪”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幻影而已。他接触最多的就是魏王,作为卓仪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思量魏王的性情。
李长泽没有说话。
褚昭问道,“昭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句话往近了说,问的是苏韶为何会突然性命垂危,往远了说,便是苏韶当初经历了什么,被魏王拐走,变成了魔教教主。
李长泽对苏韶怀有一分愧疚,闻言神色恍惚了片刻,才道,“你弟弟天资出众,是习武的好料子。”
褚昭以为他不会透露更多消息时,魏王又道,“本王以为自己够了解他了,现在看来,倒是鲁莽了。子修人如其名,听从本王之命做了这么多事,终究初心不改,果然真君子……楚既明,若是他能活下来,你好好陪陪他,不要让他再寻短见。”
“什么?”褚昭惊讶问道。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纵然手染鲜血,也不是他的本意。”李长泽道,“你该想到了,朝廷对于正道的看法。你弟弟是我的人,统领魔教也是本王的意思,今日便是收局之时。可惜……本王不该把这样的差事交给他。”
“这么说王爷是为了昭然好?”听到李长泽的话,褚昭反而咄咄逼人,“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身份告知于他,让他自己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