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林没睁眼,摸到沐浴露递给余风,但却没有人接过。
“不…不用了,我,我洗完了,我去外面等你。”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知道自己的心意后,余风并没跟别人提起过,对余哲林也和往常一样。但这件事竟成了一生的遗憾。
高三放寒假时,余风也一如既往地约余哲林出去。他在游乐场等了好久,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可是余哲林依然没有出现。
游乐场关门了,余风回到家才被告知余哲林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抢救。
他赶到医院后,余哲林没抢救过来,连最后一面也没赶上。
当时叔父见了他简直是想掐死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去游乐场,余哲林在家好端端的,怎会发生意外。
余风回到家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几天了,也不吃不喝。
高考一过,余母就匆匆忙忙把他送到英国,怕他留在这里触景生情,一时想不开,又做什么傻事。
这件事,在他和叔父家是结下梁子了。
刚吃过晚饭,季辰远就回来了。
“吃完饭消食呢,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季辰远一来就将人从院子里带走。
“去哪啊,这么急。”余风感觉那阵饱意还没缓过来。
“当然是好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从王府一直走到了市集,周围景象越来越热闹。街边不乏有卖糖人的,杂耍的,说书的,卖话本的,还有洋人的稀奇玩意儿,总之是应有尽有。
余风都没好好地仔细看过,就被季辰远带着一通走,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诶,到底去哪啊,我都没逛过夜市呢。”
“这么多个晚上也不缺今晚。”
“你别忘了,你还禁了我的足。”余风幽怨道。
“下次,下次我带你出来逛夜市,好吧,今天先去把正事给办了。”季辰远对余风这样说。
“那你可要保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季辰远带着余风又转到了另一条街,周围的景象与刚刚的迥然不同。
一盏盏嫣红的花灯挂在屋檐上,营造出暧昧旖旎的气氛。窗台边上靠着各色的女子,挥着丝绢冲他们抛媚眼,“公子,来啊,来这里。”
余风感到一阵寒颤,“你说的办正事就是来逛窑子?”
季辰远拍了拍余风肩膀,“放松些,我带你享受享受。”
“你不会又要我找昨天那个女鬼吧?”
“什么女鬼,人家叫素素。”
余风十分不情愿,“要不还是算了,你自己逛吧,我先回去了。”
“别啊,”季辰远揽住余风的肩,“来都来了,走,进去看看。”
季辰远轻车熟路,把余风带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房间的阳台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舞台,舞台上摆了一架古琴,周围坐了许多搂着姑娘的嫖客。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走了进来,“哎哟,两位爷,是想找哪个姑娘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多得很呢,保证让你们满意。”
季辰远笑着对老鸨说:“我们今天来是看沉霜姑娘的,上壶玉楼春就好。”
“哎哟,沉霜姑娘一会就到,你们先坐着,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诶,鸨母慢走。”季辰远笑道。
余风拉住季辰远,“什么沉霜姑娘,你认识啊。”
“不认识啊。”季辰远理所当然道。
“那你还特意来看人家。”余风感到奇怪。
“我听伍若林说,沉霜姑娘是碧春阁最红的清倌,弹琴是一绝。今日就带你来见识见识。”季辰远脸上佯装着自然。
“我怎么觉得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余风质疑道。
季辰远看着余风,想了想,就把余风拉到怀里,小声将春楼藏尸案大致讲了一遍。
余风了然,并未说什么。
不一会儿,舞台上出现了个蒙着面纱,身肢妙曼的女子。
她盈盈一福身,移步坐在古琴后。
纤纤玉指一拨,琴音流泻,如潺潺溪水,汩汩绢泉,百转千长。
当真是一绝。
听了一会,余风借口说去茅房,离了席。待他回来,沉霜姑娘也下了场。
“你去哪了啊,这么久才回来。”季辰远问道。
余风遮遮掩掩的,还有点小窃喜,“可能不小心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闹了半天肚子。”
“闹得厉害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季辰远关心道。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一个月总要闹那么一次。”余风脱口而出。
季辰远楞了一下,“这样的吗?”
余风拉住季辰远,“行啦,沉霜姑娘琴也弹完了,可以回去了吧。”
夜已深,走出青灯街,一切都恢复平静,刚刚还在卖糖人,卖话本的小商贩早已收了摊,九溪城要入睡了。
余风和季辰远走在大街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和谐又安逸。
☆、第十章 仙家
“怎么样,刚刚去了碧春阁有什么新发现,案子可有眉目?”余风转头问。
“说起沉霜姑娘。那相貌,那身段,实在是妙极了。”季辰远一脸淫。荡。
余风不敢相信地看着季辰远,“感情你就是去看人家姑娘的,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正事,你就这么饥渴啊你。”
“哎呀,开个玩笑嘛。我给你捋捋毛,不生气哈。”季辰远说着摸了摸余风的头。
“哼,人家姑娘蒙着脸你都知道她相貌极佳,你还有透视眼啊。”余风依然不依不饶。
“我错了,祖宗。好了,好了,说正事了。”季辰远哄着。
“我刚刚大致看了下碧春阁的构造,和别的妓院大同小异。分为三层,第一层主要是大厅和舞台,接待的都是散客,后边应该还有个院子,是姑娘们和鸨母的住所;第二层是半开放的房间,看一楼表演极佳,也多是谈生意,谈事情的选择;而第三层,那就别有洞天了,乃是嫖客们捞了姑娘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季辰远神采奕奕地示意着余风。
余风面色复杂:“昨晚的女鬼是你自己想找的吧,你怎么就这么猥琐。”
“反正大致看来,这个妓院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过,你有没有发现,独独沉霜姑娘演奏时,会摆上一个香炉。”季辰远若有所思。
“香炉?”
季辰远道明:“嗯。沉霜姑娘下场后,香炉也被撤了下去。可后面上场的姑娘就没有这么多这些准备了。”
“你是觉得,香炉里烧的是鸦片?”余风道。
“说不准。但老伍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什么端倪,能发现一点是一点吧。”季辰远说着,伸了伸懒腰。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余风转头看他。
“明天。我去沉霜姑娘家坐坐…哎呦”季辰远吃了余风一掌。
“嗬,你就在这等着的啊。不行,我也要去。”余风气鼓鼓的,双手拢抱着。
“你去什么,你别忘了你还被我禁足了呢。”季辰远有些得意。
余风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赶紧给我解了。”
“我不,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狗屁,你就是想趁我不在去外面厮混。”
“你管不着,管不着。”季辰远说着就边回头边跑了。
“你个臭男人,你给我站住。”余风追了上去。
“哈哈哈,你来啊,你来追我啊。”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我追不着…”
……
翌日,林佑在门口备车马。
“王爷,你今天真的要带这个余风一起吗?他真的可信吗?”林佑不安地问。
“本王自有分寸。”季辰远扫了眼马车,“给沉霜姑娘的礼备下了吗?”
“备下了,按王爷的吩咐,是一套纯铜的香具。”
“嗯。怎么余风还没出来。”季辰远有些不耐烦。“去催过了没有。”
“刚让人去叫了,也差不多了吧,”林佑朝王府探了探头,呆滞了一下,“来…来了,王爷。”
看到林佑反应怪怪的,季辰远便也朝他的视线看去。
“额…”
只见余风身着烟青色鎏金的马面裙,外披浅粉绣金祥云大袖披风,仙鹤腾云缭绕,天与云与山与水,相互交织,恍若蓬莱仙境。及腰的长发半束半散,慵懒缠绵,淡色的梨花发带轻轻飘扬。再加上余风样貌俊朗,眉目温柔,唇间嫣红,此刻真的美艳极了。
“王爷,久等了。”佳人薄唇亲启,光华溢彩,羡煞了旁人。
季辰远楞了一下,“哦,哦来了,那就上车吧。别吹了风。”
銮铃轻响,马车缓缓向城郊沉霜姑娘的小院赶去。
车上,季辰远细细打量着余风。
余风有点骄傲,“怎么样,我今天好看吗?比那个沉霜姑娘强吧。”
“我说呢,原来是卡在这了。你犯不着和她比,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季辰远笑道。
“那你可千万记住你的话,别一会到了,眼睛移都移不开,哈喇子流得满口都是。”余风嗔道。
“得了,得了。我没你想得这么贱。”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了。
季辰远掀起帘子看了看,“到了。”他转头对余风说,“走,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