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听我解释。”崔涣之还没说完呢,一个妇人就推门而入。
“小姐,你可醒了。”徐氏端着安神药,放到桌案上:“您觉得可好些了?我瞧瞧您的高热退了没。”
她说着,就用微糙的手触碰崔涣之的额头。
多年的警惕让崔涣之想要躲避,但他心里却下意识把徐氏作为了可信的人,所以竟任由她把手放到了额头上。
“高热退了。”情况大好,徐氏慈爱一笑,牵动了面颊上的皱纹。
崔涣之心里莫名暖,他下意识道:“嬷嬷安心,我无甚事。”
“没事就好,现在天还着早呢。您喝了安神汤,也能再睡上一觉。”徐氏说着,就端起了桌案上的碗,想要亲自喂他。
“嬷嬷,我自己来。”崔涣之觉得一个大男人哪能让人喂,便主动把碗端了过来。
他拿起勺子,正要喝时,外面却突兀地传来了尖利的女声。
“不好了!有人死了——”
刺眼的雷光闪过,崔涣之药勺轻颤,不慎地在被褥上洒了一勺子药。
“大晚上,瞎嚷嚷什么呢?真是把将军府的规矩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徐氏斥骂了一句,她心里微慌,却立马柔声安慰崔涣之:“小姐,您别怕,喝了药就好好休息。这外边儿的事,定是雨天昏暗,那些个小蹄子看错了,我这就出去罚她。”
“好。”崔涣之点点头。
他也想出去看看,可现今最重要的是接收任务和记忆。
丫鬟换了新的被褥后,崔涣之才理清了这具暂时寄居身体的信息。
原主本身也叫崔涣之,是个男子。他的父亲是镇国将军,母亲阮氏亦是大家闺秀。
崔将军与妻子自婚后就恩爱非常,可以说令人艳羡。
不久后,阮氏还有了身孕。令人惋惜的是,阮氏在拼死生下原主后,就撒手人寰了。
崔将军十分悲痛,正在这时,却来了个古怪的道士。他说原主及冠之前有场大劫,要想过劫,须得穿上女装,少出门,才能避劫。
所以,原主出生没多久就开始穿女装了,为了不违和,顺带着对外也改名叫做崔阮。
崔阮和崔涣之本来的样子很像,肤质白皙,面容秀逸。套上女装,不仅半点不违和,还显得姝色无双。
原主性子微冷,崔涣之自然也要照着他的性格行事。
记忆便是如此,没什么特别的。
“大人,原来我刚刚真的误会你了。”判官笔自然也收到了记忆,想起刚刚的误会,它马上道歉。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我原谅你吗?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崔涣之就着自己的女装,故作娇嗲地嗔了判官笔一眼。
“大人……你的人设。”判官笔突然凌乱,它在笔身里首次体会到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来自崔判。
“哦,人设。”崔涣之面色陡然沾上冷色,淡色的唇微启,冷声道:“是这样吗?”
判官笔点点头,心里想,我家大人真是戏精QAQ。
“不过,为什么我没接到任务?”崔涣之戳了戳飘在空中的判官笔问:“你接到任务了吗?”
判官笔闻言,就有些慌乱:“大人,您都没接到任务。我怎么会接到呢?我知道了,你又骗我对不对,其实你知道任务是什么……”
“我不知道。”崔涣之打断,絮絮叨叨的判官笔。
“那我们怎么办。”判官笔哭丧着一张脸。
“地府那群玩忽职守的,也不知道这回是出了什么岔子。”判官笔表情实在绝望,崔涣之只能安慰了下:“你别担心,反正就把这当成是一场度假。任务总会自己浮现,如果失败了,小世界秩序只会有些混乱,达不到太严重的后果。”
“好吧。”判官笔叹了口气。
“好了,别丧气了。”崔涣之把判官笔从自己肩上拿下来:“现在重要的是,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的人设注定我做不了太多事,你可要好好盯着,不要偷懒。”
“知道了,大人。”判官笔奶声奶气地答了之后,就飞到了屋外。
崔涣之见判官笔走了,想到不知是什么都的任务,微蹙起眉头,思量片刻,便熄了灯。
*
第二日,崔涣之刚醒,他的贴身丫鬟杏儿,就进来服侍他洗漱了。
杏儿轻轻梳着手里绸缎般光滑的墨发,忍不住赞叹:“小姐头发长得真好。”
崔涣之面色冷淡地点头,眸中却多了几分温和。
杏儿知道自家小姐性子冷,不大爱说话,所以也依旧笑着为他簪上最后的簪子。
镜中的人琥珀色的眼眸水润明亮,映衬着发髻上垂下的细碎珍珠,他眼角有些微翘,分明是微冷的神色却显得极为勾人。
“小姐真好看。”杏儿赞叹了一句,才接着道:“方才将军跟前儿伺候的人来说,将军让您去同他一块儿用饭。”
“嗯。”崔涣之轻轻颔首,站起身,往前厅走去。
崔将军早年征战南北,立下赫赫战功。他爱妻逝去后,就把一腔感情都投注到了原主身上。
所以崔涣之一到,他面色立即柔和了起来,朝崔涣之道:“阿阮快坐。”
“父亲安好否?”崔涣之却照着记忆,福了身。
“为父自然很好。在家里,你我无需多礼。”崔将军语气温和,一点也不像战场上杀气腾腾的将士。
崔涣之清浅一笑,眸中水声微漾,更显得动人。
崔将军却叹了口气,怜惜道:“这些年,可苦了你了。但为父不能再冒险,等你到了及冠的年龄,便不用这般模样了。”
“孩儿不苦。”崔涣之眸色更柔了些,他指着菜道:“父亲吃饭吧,别想这些烦心事了。”
“好,吃饭。”崔将军夹了菜到崔涣之碗里,才想起昨晚的事,于是便问:“昨夜你睡得可好?你身子自小就不大好,要好好休息才是。”
“嗯,孩儿知道。”崔将军眼里满是对自己孩子的关怀,崔涣之觉得原主其实蛮幸运的。
“不过父亲,我昨夜听闻屋外似乎有异动,不知是怎么回事?”崔涣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崔将军笑容微滞,语气依然柔和:“无事,不过雨天路暗,下人看错了。不曾想,却扰了你。”
他并非有意说谎,只是自己儿子大劫未过。实在不应该让他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以免发生意外。
“原是如此。”崔涣之并未深究。他用完膳后,便回了自己房中,挥退了下人,招来了判官笔。
“你打听到了什么没有?”崔涣之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判官笔。
判官笔点点头:“大人,昨夜确有人在长廊下死了。”它顿了顿,接着道:“我去的时候,正见到了死者。”
“那可有什么线索?”崔涣之忙问。
判官笔脑中回想了一切的细节,才道:“那人是个女子,她面色青白,看上去无甚特别的。我听下人房里的人说,她是病死的。”
“病死?”崔涣之试图找出其他线索:“你可曾看到她身上有其它伤痕?”
“伤痕?”判官笔细细回想,猛然道:“伤痕似乎没有,但死者身体僵硬,身体痉挛,表情狰狞,看上去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
“僵硬痉挛?”崔涣之轻声喃喃。这样的情况判断,死者至少应该死了一个时辰以上了。
“大人,您在想什么?”见崔涣之沉默不语,判官笔就有些好奇。
崔涣之却道:“我再问你,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压痕个?”
“压痕?”判官笔突然了悟:“大人是想知道死者没有被人移尸。”
“嗯。”崔涣之点头。
人死以后,尸体会呈现一些现象。约莫一个时辰以后,尸体僵硬。而尸体僵硬前,肌肉会变得松弛。在这一阶段,皮肤接触硬物,就会留下凸痕。
比如接触草席,会有草席的痕迹。
如果,那婢女在长廊死亡,身体接触青石板也会留有痕迹。
而听闻那一段长廊的地面为了防滑和美观,特意在上面刻了简易的花纹。
如果,死者身上并无那样的痕迹,那说不准,那尸体是被人故意移去那的。
“大人,那我再去看看。”判官笔观察不仔细,又愧疚地飞了出去。
“小姐。”崔涣之沉思之际,杏儿却敲门而进,带来了一封拜帖:“安媛郡主办了品茶宴,邀您后天去呢。”
崔涣之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然变成了同意:“我知晓了,我会去的。”
第10章 傲娇世子与高冷将军女
初夏的阳光十分灿烂,树上渐渐有了蝉鸣。
崔涣之穿着低调的素色裙衫,坐在马车上往郡主府驶去。
街上车马喧哗,阳城本是大庆的都城,自然热闹非凡。
大庆朝经历的皇帝大多励精图治,大庆十分繁华,人们对闺阁女子的要求也不太苛刻。
崔涣之到的时候,群主府已有许多贵女公子到了。
群主坐于上位,她着一身茜色留仙裙,正看着右边上座的空位,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涣之虽穿得低调,但他自身容貌本就不俗,一进来,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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