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被拍飞的判官笔皱皱鼻子,委屈地飘近床边小声叫唤。
崔涣之揉揉眼,一把就握住了判官笔,斜睨着它:“你吵什么吵?叫魂呢?”
判官笔挣开崔涣之的束缚,在空中气愤地转悠了一圈,打量好环境,才气愤地说:“大人,黑白无常两人真的是吃干饭的!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崔涣之赤着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随意看着周遭的环境。
床是旧时的样式,床被帘帐皆是上好的丝绸制成,旁边床头柜上是欧式的台灯。
夕阳金辉从窗外透进,细细碎碎地洒在崔涣之色泽秾丽的长衫上,莫名添了几分朦胧。
看来,这个世界应该和民国差不多。
崔涣之缓缓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脸是自己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眸,天生便极为秀致的眉,以及面上三分的懒散的神色。
一身赤色长衫衬得他肤色更白,唇色更红。
崔涣之却嫌弃地看着这身打扮,莫名就想起主世界人世中,说相声的演员的打扮就是这般。
想完,他几步就走向衣柜,翻了件石青色的长衫换上,才满意地回斜作到躺椅上,朝着还在生气的判官笔招手。
判官笔慢吞吞飞到崔涣之面前。
崔涣之心里腹诽着黑白无常的不靠谱,面上却朝判官笔大义凛然道:“我早于你说了,我来这儿,是为了世界和平,为了我伟大的信念来拨乱反正,维护秩序的。并非是为了玩物丧志,享受奢靡的。”
都一起多少年了,判官笔也早把崔涣之看得透透的,闻言也只是翻了个白眼,细声细语地附和:“大人说得是,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呢?”早些完成,早些离开这破地方。
崔涣之闲闲地翘着腿,微眯着眼,随意说:“接下来就是查明这里多人失踪的事件就行了。”
脑海里的任务是要求抓出失踪案件的幕后黑手。
判官笔蹦到崔涣之肩头,问:“多人失踪?具体是什么事?”
崔涣之把判官笔挂到腰间,穿好鞋,不在意道:“具体事件?这事还是过会儿再说吧,现在该吃饭了。”
崔涣之话音刚落,门便被轻轻敲响。
淳儿见了崔涣之身上朴素的着装,微愣了片刻,喜气的圆脸上才重新挂上甜笑:“二少爷,老爷让我叫您吃晚饭啦。”
崔涣之勾起嘴角,眉目间懒散渐消,反多了几分桀骜:“老头子今天在家啊,他那么厌我,怎么还要和我一起吃饭。”
淳儿笑容不变,只脆生生地接话:“少爷想多了,老爷可疼您了。”
崔涣之只笑笑,便迈步往饭厅走去。
从这壳子的记忆来看,崔家是荣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崔家世代都经商,在荣城的生意做也得如火如荼。崔家老爷人也颇为厚道,可惜的是他夫人早逝。之后他也并未想过续弦,只仔细地照顾着他夫人留下两个儿子。
长子崔轩,有个顶温文尔雅的脾性。只是却未参与打理家业,反考去了英国那边的大学,至今留洋未归。
而崔老爷的次子却让荣城人都不断扶须摇头,所谓好竹出歹笋就是这样了。
崔家次子崔涣之读书不成,生意经学不会就算了。要紧的是,他是个顶顽劣的,顶游手好闲的浑人。
可以说,斗鸡走狗逛.窑.子,遛鸟听曲儿进赌场,他都是各中好手,样样在行。
这般情状,就算他模样长得极好,城中人也不由替崔老爷惋息。
不过崔涣之心里却对这样的情况极为满意。不仅是因为原主这样的性格可以肆意妄为,还是因为原主认识的人里也有人会失踪。这样的话,他把人看紧些就能找出线索。
崔涣之边想边下楼,打量了眼坐在桌旁的面带愠色的崔老爷,笑嘻嘻道:“老头,晚上好啊。”
崔老爷拍了下桌子,瞪着崔涣之斥责:“嬉皮笑脸的,半点稳重都没有!”
崔涣之扫了眼桌上的菜品,炝青蛤,佛跳墙,什锦蛋,蔬菜沙拉,黄焖鳝鱼,色香味俱全,这真的很令他满意了。
要知道地府官员可是高危职业。没有五险一金,也没有各种加班费,却还要加夜班。这就算了,地府的吃食就还只有那几样,日日吃,他早腻味了。
反正他吃不吃都行,所以他很久没碰过这些佳肴了。
崔涣之提筷正要大快朵颐,却听崔老爷冷哼一声。
“我等会儿要去找你陆伯父,你就呆在家里,不许出去乱来。”
“老头,你放心吧,我哪都不去。”
崔涣之白净的面上嘴角微弯,配着他清澈的眼眸,居然让崔老爷感到几分乖巧,于是他心也软了几分,再未责骂崔涣之。
崔涣之吃了晚饭,等崔老爷走了以后,就上楼找了银元打算要出门。
管家李叔见状不对,立马拦住他,“二少爷,老爷说了不让您出门。”
崔涣之如玉的手中把玩着两个翠色温润的玉核桃,闻言也也只是挑挑眉:“爷今日在家里觉着闷了,只想出去转转,不会惹事。”
李管家能信了他才有鬼了,但他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二爷,不是我不让您出去,是老爷不许。再说现下晚了,您出去了干什么呢?”
“爷戏瘾犯了,听戏去。”崔涣之说着,就趁李管家分神的间隙快速往前走着。
其余的佣人见崔涣之风风火火,便不敢阻挡,只能任他迈出了门。
挂在崔涣之腰间,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判官笔好奇道:“大人是要去哪。”
“去捧角儿。”崔涣之嘴角笑意深了些,他随意招招手,便坐上黄包车一路往长春园而去。
这长春园名角儿可是上了失踪名单的。
长春园的台柱子名唤姜毅,他扮相风流婉转,嗓音旖旎却又清澈,水袖一扬,眉眼顾盼间便勾了原主的魂。
原主是个颜狗,见了长得好的,他心里不自觉便多了五分怜惜,若是长得不好,他也不屑理会。
好在,虽然他贪图美色,却也只是为了养眼而已,并不会真枪实弹的做些什么。因此,被他捧着的唱戏的姜毅,耍皮影的许然一干人也并不厌他。
黄包车到了长春园门口停下,崔涣之下了车,给了小费,便径直走了进去。
长春园门口卖票的见他没票也不阻挠,反而陪着笑,让人引他进了他往日的包厢。
不多时,台上锣鼓声起,唱起了霸王别姬。
崔涣之斜睨着台上姜毅,见他莲步轻移,身段袅娜,嗓音细柔地唱着虞姬的无奈哀戚。
崔涣之听了几句,就捻了块绿豆糕子吃着。
判官笔正用着娃娃音不伦不类地哼着霸王的唱词,笔身下的毛也像人的脚一样分成两簇,模仿着霸王的步子,在崔涣之旁边的桌上扭来扭去。
它面部做出壮志难酬的表情,用嫩生生的娃娃音唱:“想俺项羽乎!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崔涣之看了几眼,就忍不住偏头,重新看着戏台上的霸王洗洗眼睛。
判官笔唱了一会儿,就蹦跶到崔涣之翘着的腿上,眼睛发亮地问:“大人,我唱的怎么样?是不是像霸王一样英武不凡。”
“呵!”崔涣之冷哼一声,不予评价。
“‘呵’是什么意思?”判官笔不解。
“就是你唱得好极了的意思。”崔涣之不忍打击它幼小的心灵,只面无表情,虚情假意地夸赞。
判官笔却更兴奋了,笔下的毛全部炸开,兴冲冲道:“霸王别姬我很早前就听过的。我不止会唱花脸霸王,连青衣的虞姬也是唱得惟妙惟肖,要不我给大人也来上一段儿?”
崔涣之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一把抓住判官笔,快速起身:“有机会一定让你来。只是,我们是有重大使命在身的。现在,我们该去完成任务了。”
“好吧。”判官笔微有些失落,它偷偷觑了眼判官大人,才故作小心地把笔身下的炸毛合拢理顺。
崔涣之也不拆穿判官笔,只依旧面无表情地往戏台后走去。
姜毅正卸着虞姬的装扮,见了崔涣之便立即起身,调侃道:“崔二爷,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他声音温润如玉,流水淙淙一般。
崔涣之眉眼间染上几分打趣的笑意:“你的戏,我可是从不缺席的。”
姜毅只浅浅一笑。
“你快卸下脸上的粉末吧,我在一旁坐会儿。”崔涣之说着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懒洋洋地跷着脚。
姜毅应声,在镜前卸妆。过了一会儿,又到帘幕后换了衣裳。
崔涣之等姜毅出来了,才细细打量了起来。
果然与记忆中一般,不唱戏的姜毅少了台上的扮相的柔美,反而面如冠玉,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这样的温和的人也不知为何会无故失踪,不知是怎么碍了那幕后黑手的眼睛的。
“不知今日崔二爷又要带我去见识什么?要去找许然看他耍皮影吗?”姜毅问。
“不,今日独你我二人。”崔涣之起身,嘴角笑意更深:“你模样挺好,手气定是不错。所以我特来找你,陪我去赌上两把,赢点钱平日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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