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彦心里乱糟糟一片,恨不得安永门快点到来。
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每一秒都是煎熬。
“安永门到了。”
谈彦心头一松,赶紧要起身告辞。
“那我……”
“骗你的。”迟聿道。
谈彦猛地抬头, 错愕地瞪着他。
迟聿笑道:“终于舍得抬起头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当我小学鸡吗?
以为我会被如此拙劣的撩妹手段给弄得心砰砰跳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了,这回是真的到了。”
谈彦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微微起身撩开帘子。
果然前方不远处的门墙上书着“安永门”三个字。
此时辇车的速度渐缓, 很快就门口处停了下来。
谈彦干脆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说罢就起身下车。
左脚刚要踏下去,就被人给拉了回来。
一个转身,压在了柱子上。
迟聿锢着他的腰,温热的吻再次落下。
只不过这次浅尝辄止,很快放开了他。
“晚上朕会去栖凤宫,嗯?”
你说啥?你今晚要去哪里?
谈彦连怎么下车的都不知道,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直到坠在队伍后面的红缨赶上来叫他,他才恍然惊醒。
“娘娘,奴婢真为您高兴!太好了!”
红缨想起宫外那一场当众亲吻,就激动不已。
谈彦脸色青红交加,耳朵还回响着迟聿将才那句话。
红缨还在那里兀自兴奋:“娘娘,可见陛下对您是真心喜欢的,他还从未对别的女子这样宠爱过呢!”
谢谢,勿要与我说这虚无的爱。
谈彦真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在辇车上迟聿会亲他。
大庭广众之下好吗,那么多人看着,都不羞耻吗?
他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还厚,甚至拿砂纸都磨不穿。
难道他是为了气迟函?
有这个必要吗,我都嫁进宫来了,还能跑了不成?
谈彦狠狠地擦了两下嘴,那股子酥麻感仍旧挥之不去。
呸呸!
劳资的初吻,居然给了一个男人!太糟心了!
“娘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啊?”红缨拉住他自残的手。
谈彦皱眉,憋了一肚子气:“走,回去漱口。”
哎?!
红缨不明所以,赶紧跟上去:“娘娘,今晚有接风宴,咱们要好好装扮装扮。”
谈彦忽然顿住脚,郑重万分的对她说:“红缨,你赶紧收拾包袱回老家还来得及。”
红缨一对杏眼睁得圆圆的:“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谈彦悲从中来,因为今天晚上就是他的死期啊!
“娘、娘娘,您怎么了?”
红缨担忧的拉住他的手,温柔询问:“娘娘有什么烦心事,就跟奴婢说说吧。”
谈彦丧着一张脸,对她说:“因为今晚可能就是我的死期了……这段时间你对我极好,我也不愿意看你因我而死。”
红缨怔了怔,有点慌:“娘娘,您别吓奴婢,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您是千岁,好日子长着呢。”
谈彦顿了顿,支使她:“要么你回谈府,把我昨天带回去的行李拿回来?”
红缨连连摆头。
谈彦试探性地问:“要么你回去帮我照顾几天二夫人?”
红缨瞬间眼眶都红了:“奴婢哪里都不去,只待在娘娘身边,您别赶我走。”
这实心眼的孩子!
谈彦用掌心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他果然是被渣男亲傻了。
脑子秀逗了才会跟红缨说会死的事,应该一开始就把她骗回谈府才对。
“娘娘,您别打自个儿。”
谈彦郁闷得肠子都要打结了,今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再苟一波命呢?
等两人回了栖凤宫,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算算时间,现在已是申时三刻。
离晚宴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小时。
红缨和张嬷嬷、刘嬷嬷已经忙碌起来。
侍女和太监在栖凤宫中不停歇的穿梭。
华丽的衣裳,精美的首饰,还有水汽腾腾的汤池。
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娘娘,今晚要不穿这件孔雀蓝的锦缎百褶裙?”
红缨兴冲冲的朝谈彦展示,但见他一双眼空洞无神。
“要不,这件玫红色的?”
“那……这件鹅黄的?”
“月牙白?”
红缨放弃衣裳,咬了咬唇,在他身边蹲下:“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谈彦摸摸她的头,叹息道:“你不懂。”
红缨朝前一靠,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轻声道:“娘娘,奴婢只会帮您挑挑衣裳、化化妆、做做饭,一点都不能为您分担解忧,真是太没用了……”
“傻丫头,别这说自己,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谈彦听她的一番话,又心酸又难过。
想他一个大好青年,一朝穿越,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别人都是金手指比大腿粗的龙傲天、赵日天,他却成为一个女装大佬。
别人呼风唤雨、左拥右抱,他却每天都在夹缝里求生存。
简直是过的卖白菜生活,操着卖白-粉的心。
好!苦!逼!
“娘娘,您别苦恼了,快快打起精神来,晚宴就要开始了,咱们快梳洗打扮吧。”
谈彦恹恹的被红缨搀扶着进了汤池。
等脱了衣服进了池子里,被热水一熏,谈彦陡然清醒。
这可能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享受了。
开心过是一分钟,颓废过也是一分钟,为什么我不开心点?!
想通这一点,谈彦的心情终于舒畅起来。
管它的,死就死吧,好歹死前还能吃一顿大餐,想想也不亏。
……
这场专为东王准备的接风宴,是在一处叫长英殿中举办的。
虽然时间仓促,但因为皇帝格外看重,所以置办得倒也盛大。
此次东王举兵东进,夺敌国五座城池,大获全胜。
然而,最大的功绩并不在此。
东王拿下最东边的封川城,获得封川海港,对大商国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封川城坐拥两大良港,舳舻千里,渔业兴达,各国商客往来紧密,互通有无,繁荣至极。
封川城的获得,标志着大商一个内陆国家,终于获得了航海权,打通了链接海外世界的通道。
谈彦到的时候,长英殿中已是鼓乐齐鸣、歌舞交织,盛筵大开。
军中将士多为豪率之人,不太拘于礼节。
大商又历来政风民风开放,这些人竟没等皇帝皇后到来,已经喝上了。
偏殿中,迟聿还在与几位将士畅聊。
谈彦进来,怕打扰他们,便想退出去。
迟聿却先一步起身,笑道;“皇后来了。”
众将士纷纷起身抱拳告辞,朝两人行礼后,一一退了出去。
谈彦问他:“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迟聿牵过他的手,搂住他的腰:“无妨,都谈得差不多了。”
腰肢纤细柔韧,一只手臂刚好圈住,契合无比。
谈彦被他搂得浑身不自在,下午被亲吻的酥麻感再度被唤醒。
他试着与迟聿拉开一点距离,但搂着他腰的手却如钢铁般无法撼动分毫。
此时的迟聿已换了身朝服,是为向凯旋而归的将士以示敬重。
朝服将他的仪表称得愈发英挺威严,将上位者的霸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实话,谈彦看着这样的他,更加心虚:
“宴、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我们……”
“无妨,他们自在惯了,见了你我反倒拘束。”
迟聿左手托起他的脸颊,仔细打量了一番,嗓音越渐沉缓:“皇后果然是玉芝佳兰,令人心驰。”
迟聿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且顺从本心,一旦作出决定,更是雷厉风行,不罢不休。
既然意识到自己对皇后产生了某种欲望,他便不会委屈自己。
谈彦被他过于赤-裸的视线看得心惊肉跳,有种被命运掐住了脖子恐惧感。
但偏偏这人平日里冷俊自持,一副生人勿进的禁欲之态,此时眉梢眼角沾惹上了色-欲,端的让人心悸难控。
尤其是他的双眸,如星渊碧海,令人沉湎神往。
谈彦不禁想起了新婚之夜,他把迟聿撞到在身下的那一刻。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这句诗用在他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皇后在想什么?”迟聿的手指划过他的颈项,引得怀中人一个颤栗。
谈彦躲避不及:“痒……”
迟聿在他耳边一声轻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
谈彦只觉一股细小的火花窜进了神经,血液迅速加热。
迟聿锢住他乱动的脑袋,作势又要亲吻。
谈彦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以及那双性感的薄唇,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美色误人!快打住!
谈彦推着他的胸膛,道:“别,口脂会花掉……”
迟聿:“怕什么,没人敢说你。”
“还、还是不好……”
迟聿在他耳边轻啄一口,贴着耳根哑声道:“宴会结束后,朕再亲口为你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