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风双手握成拳,抵在嘴角咳嗽了两下,他嗓子不太舒服。
走在黑漆漆的街道,叶修泽忍不住问:“你想一个人离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死去,就没有想过我会有什么想法?”
“对不起,我欠缺考虑了。”
夜里风比较大,这地方的穿堂风又格外厉害些。柳惊风因为愧疚很是温顺的走在叶修泽身侧,叶修泽蹙着眉头伸出手握紧对方的手,问:“你冷不冷?”
一握紧就感觉到对方的手是冰冷冷的。
“不是很冷。”
“瞎说,手那么冷怎么可能不冷。明明知道现在身子骨弱你出来也不多披个裘衣。”叶修泽不信,手上的温度就是铁证。
他思考一下,就把怀中的温久周塞到柳惊风手里。
“久周的毛可以温暖双手。”
温久周求之不得,缩成一团自觉的给柳惊风暖手。
“现在我真的就像个病秧子。”柳惊风自嘲着。
一代大侠如今落到这种田地,也是挺好玩儿的。
叶修泽解下衣带,将外袍披到柳惊风身上。
路过打更的人转过巷子,刚好就看到脱下外袍的叶修泽,啧啧感叹:“大半夜都不睡觉跑出来干这档子事,也不嫌害臊。”
打更的人也活了半辈子,对于这种事情也是知道的。
柳惊风转过眼睛,就见着那人手上持着灯笼和打更用的器具。叶修泽皱着眉,不喜欢这人的语气。
他怕自己父亲受冻又如何会觉得害臊?
打更的人又念叨一句:“世风日下啊!”
叶修泽看不惯他那轻佻的语气,更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道歉。”叶修泽快步走到打更人面前,语气冷冽的说道。
“干这事还不让人说呢?”打更人被这凶狠的眼神看的往后瑟缩起来,嘴里却不服气的说着。
离得近了,叶修泽顺着他手上的灯笼看清了他那幅枯槁的模样。他眼袋垂落,精神头不好。
“修泽回来,犯不着和个打更的生气。”柳惊风那幅淡漠的样子瞧的打更人很不服气,看不上他们打更的是吧?
叶修泽一哼,终是后退一步甩头。
“你们瞧不起打更的是吧?!我跟你们说你们这样乱来非常容易生那花.柳.病。”打更的胆子大起来,声音也提高几分。
叶修泽攥紧双手,回头眼神狠厉:“原先想放你一马,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脾性,一堆的胡言乱语。”
叶修泽头往一旁倒去语气冷冽,将剑抽出抵在打更人的脖颈处。
“我在说一遍,道歉!”
倒不是他色厉内荏只是面上凶恶内心柔软,而是他知道父亲希望他做个好人。
要不然他现在就可以一刀刺向他,任他痛苦的留出鲜血。
这种病也可以口无遮拦的说出来,这打更的人到底是怎么活那么大的!
看着那把在月光下泛出寒洌光辉的剑,打更人终于怂了。
“我道歉!对不起。”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朝着我父亲开口,说出你到底哪里错了!道歉要有诚意,不然你的右手可能就要离开了呢。”阴冷的口气让打更人身子一颤,他一点点随剑的移动转正身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他父亲,我思想龌蹉!我品行不端!我错了!我不该说什么花.柳.病!都是我的错!”
打更人生怕叶修泽一不如意真砍去右手,语气真诚就差留下忏悔的泪水。
叶修泽还不满意,觉得缺些什么。
“道歉要配合语言动作,自己打自己三下,还要说些什么自己想。”叶修泽抿着唇说。
打更人一愣,望着自己的双手,他举起手来猛的往自己脸上挥去。
“我错了。”
“我下次绝对不犯这个错误。”
“求你原谅我。”
清脆的巴掌声随着他每一次语句的最后响起,柳惊风说:“好了,忏悔也忏悔了。放开他吧,他还要打更去。”
“都听爹爹的!”叶修泽朝柳惊风甜甜一笑。
打更人松下一口气没事就好,手终于保住了。叶修泽贴近打更人的耳朵,语气冰凉:“记住今天,如果以后我知道你对别人也这么不敬,就没今天这么幸运了。”
他将剑放回剑鞘,走回柳惊风身边一脸的乖巧。
“爹爹你看我这么处理可以吗?”
“修泽很棒。”
第13章 大侠的大儿砸
柳惊风对于叶修泽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只是想起刚才那打更人的话确实不舒服。
花柳病?也是好笑。
这病都是那些品行不端,私生活糜乱常常流连花草的人才会得的病。
他和叶修泽两人都是男人,怎么就会得这病?这话真是不禁大脑思考,也是没有救了。
温久周一直缩在柳惊风的手上,亲耳听见那个打更人说的一切,拿着自己的小舌头安抚性的舔舔柳惊风的手指。
[估计他脑子不太好,还得花.柳. 病?他那意思是两个男人搞在一起吗?这不是可笑至极,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柳惊风在心里暗暗的说着。
温久周安抚性的动作一顿,他自然知道这人单纯得很,在他眼中男人合该是同女人共度一生的。
同柳惊风在一起的四年,他对柳惊风的脾性还是掌握许多。原先他只是看外表,觉得柳惊风长得符合他的审美,才决定找他做这个任务。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反而从外表上转移到了解他的内心,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谁说系统就不能找过人过生活的?他就看上了柳惊风。
[你说的对极了。]温久周顺着他的话说,心里却不以为意。
柳惊风见识过得太少,还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男女之情,还有同性之间的爱情。
但是他不会立刻去告诉他。
天还是蒙蒙亮,叶修泽轻轻挪下床小心翼翼的翻找好要带走的东西,等收拾好包裹他就听到外头砍柴火的声音。
前几天他劈过,已经用完了么?
他轻轻掩上门悄无声息的来到小玉的身后,趁着她劈下去的那一刻说:“我来劈柴,外婆什么时候会睡醒?”
小玉吓了一跳,她一手抚上胸口嘴上埋怨道:“我的小少爷你干嘛这么吓我呀?大早上不睡觉发什么神经。”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多吓人,我每次砍柴都放空自己什么事都没想,如果还有第二次我就不原谅你了。”小玉埋怨以后终于将手中的斧头交给他。
小少爷愿意砍柴就砍吧。
“老夫人还有半个钟头才会醒,小少爷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
“哦。”小玉点头。
“你砍累了就放着,我先去炖些粥。”小玉抱起已经砍好的柴木就往厨房里头走。
叶修泽拿起斧头将木柴放上去一下一下的劈着。
他打算离开前把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做一遍,给他们少些麻烦。把院里的柴木劈完,他的目光转移到水井上。
小玉处理好中午的食柴,一出厨房门便看见满缸的水和摞的一堆堆的柴木。
“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然干嘛这样子。”小玉不安的问着。
“没有的事情。”叶修泽笑着摇头。
那日见着中年妇女是小玉的母亲,平日里侍奉着老夫人的生活起居。
老夫人终于醒来了。
“今日小少爷早早便起来又是砍柴又是挑水,可勤奋了!现在就在门外头等着要见你呢!”
老妇一听,笑的合不拢嘴。
“快让他进来!”
“外婆,修泽有一事想同你说。”叶修泽一进屋门便先声夺人。
老妇点头。
“我也是时候去江湖上历练历练了。今日早上已经收好行囊,待以后再来瞧您。”
“这话是你爹教你的?”
明明住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是外孙觉得要出去历练一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外婆?你父亲也跟着去?”老妇也没纠结着这个不放,既然修泽说是自己自愿的,她也就相信了。
可怜她这乖外孙如此乖巧,摊上这好吃懒做的父亲。
她的偏见不可能放下。
柳惊风也不愿再一个老妇身上废精力,这些日子只是吃吃饭睡睡觉,在这老妇心里自然是好吃懒做之徒。
“没错,外孙过年的时候一定回来。”
“好。“老妇不舍的点了三次头:“到时候外婆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叶修泽揖礼出去,望着天空重重叹了口气。
阳光照射进来,柳惊风微微睁开双目不由得心中一叹。
他从来没怎么晚醒来,身体果然越发无力。从温久周披露他只能活一个月以后,他的身体就散发出不同以往的衰败感。
叶修泽眯着眼,他不想打扰柳惊风的睡眠,就坐在凳子上等柳惊风醒来,他耳力比常人要敏锐,感受到不远处床榻的响动,他倏然睁开双眼。
“现在什么时辰?”柳惊风翻开被褥,双手拿起一侧的外袍披上去系紧腰间的带子。
叶修泽忙说:“刚刚到巳时(九点)。”
柳惊风点头:“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你有同你外婆说过要走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