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玦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吗?可才刚分离几秒啊……”
……
枝头的绿叶凋零,露出一树乌黑的枝干;流动的湖水固结成冰,湖面上弥漫着朦朦胧胧的雾气,宛若世外仙境。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到处银装素裹,到处白雪皑皑。雪中一点红,傲骨胜万千。
当飞去滦州的信鸽再无音讯,等候在窗边的高玦一站便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高玦才缓过神来。
“陛下!天气严寒,怎可衣物单薄直立于窗边?!”那人拿过桌子上的衣袍,盖在高玦身上。
“第五爱卿,你来了啊……”高玦后知后觉道。
“陛下,入冬了,信鸽应该不会飞来了,不必等下去了。”第五容熹安慰高玦道。
自从司马殷杰离开皇都后,高玦着手清理腐败的世家门阀。
先是从百官中选取一名家事清白的贫苦学士来担任此处活动的负责人,遵从高玦提出的查出贪污重则抄家,小则索赔三倍钱财。礼部尚书第五容熹便是高玦从百官中层层筛选后选中的唯一一人。
起初高玦听到第五容熹这个奇异的名字还以为是他乱起的笔名或是代号。一番了解下来,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第五这个姓氏!由于第五家族的血脉分布不广,导致第五家族一直默默无闻,不被大众所认识。
第五容熹,复姓第五,名彦,字容熹。他是第五家族的荣耀,也是第一个当上当朝礼部尚书的第五族人,可谓是第五族系的先锋。
随着除腐事务的深入进展,高玦跟第五容熹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第五容熹每天都会来御书房跟高玦汇报工作近程,多日的参拜,使得第五容熹惊讶的发现高玦特别喜欢站在窗口等待信鸽,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正因为有了上述的原因,才会有今日的情形发生。
高玦走到书桌前坐下,第五容熹随手关上冷气肆意的窗户,转过身,走到高玦面前,跪下,“陛下,消除腐败工作的深入严重威胁到门阀世家的利益,如今,他们的反抗声越来越高涨,只怕会对陛下不利。陛下还打算继续下去吗?”第五容熹替高玦考虑。
“不必估计他们,继续工作下去。这群世家人就是活得太享受了,才会忘了自己是什么地位的人!!”高玦脸上一点忧患的表情都没有出现,反倒是满脸的嘲意。
“是!陛下。”第五容熹再拜,回答道。
安祯帝与第五彦练手除腐败的世家,使得翌日的朝会之上,每一个世家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紧张。
坐在高玦的位置上俯瞰,可以发现朝堂上的官员少去大半,这些消失不见的官员都是贪污.腐败的世家人,他们如今都去蹲牢了。他们全家的财货也被正夂府收缴干净,美名其曰:充公!
“陛下,臣估摸着阜安大将军的滦州剿匪应在今日清理完毕,不日便能班师回朝了!”赤阳将军跪在高玦面前,拱手,仰视坐在高位的安祯帝。
“不日便能……班师回朝?”原本一脸严肃的安祯帝脸色开始转晴,垂下眼帘,挡住眸间荡起的层层涟漪。
高位之下一堆会看人脸色行事的大臣,比如这位知州祁氏,率先走出人群,跪倒在中央,双手奉上一管萧,道:“陛下所临,必当盛世!陛下麾下,满是豪杰!
请献薄礼,恳请陛下收下臣的心意!”
高玦嘴角一勾,满是不屑,抬眸一眼,身体瞬间僵硬。
那……那是……一月满舟?!高玦眸中瞪大,瞳孔紧缩。目不转睛的盯着祁氏双手举起的一管萧。
萧身修长,通体圆润,萧的颜色看起来就像是月亮,温和微黄,其上一排整齐排列的声孔大小一致。
一眼便能猜出此物必不是凡品,祁氏之所以能割肉拿出来,必然是世家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还望陛下收下!”祁氏不放弃,继续高声道。
第五容熹看待祁氏的眼神好比看傻子,他早已摸清安祯帝的性子,安祯帝厌恶这些贪污.腐败,根本不会收下祁氏的讨好。
事实的结果却出乎第五容熹的意料,高玦命人呈上祁氏的萧,高玦接过下属送来的萧,自己摸了摸,这熟悉的手感,不会错的,果然是一月满舟!!可惜气孔下方少了一个律字,不然就跟后世的一月满舟一模一样了。
高玦倒也不灰心,他心想,既然没有字,那就自己刻!只有自己动手,才能显现出自己的爱意。
“祁爱卿献上的礼物朕很喜欢。”高玦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祁氏大喜,哪怕高玦离开了,也兴高采烈的朝着空落落的龙椅磕头跪拜。
站在两侧的门阀人都看红了眼,他们早知道跟在祁氏后面,也献上自家的宝物,讨到安祯帝的欢心,自己家族也不至于被抄家了!
事实说明,仅仅是讨得安祯帝的欢心根本没有。接下来的几天第五容熹接连查封其他门阀世家,唯独祁氏没有被查。
祁氏举族欢心,原以为接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不料,一个星期刚过,第五容熹便带着士兵匆匆忙忙的抄了他家。祁氏欲哭无泪,说好的潜.规则呢?!
第五容熹刚下朝会,便匆匆忙忙的赶往御书房,一推开门,高玦果然在御书房里。
第五容熹迫不及待的询问高玦,“陛下,您收下祁氏献上的礼物是打算不再铲除朝堂毒瘤了吗?真的要前功尽弃了吗?”
“并不是。”高玦丝毫不恼第五容熹对自己的责问。
高玦解释道:“这管萧是我心上人的东西,朕必须替他拿回来。”
高玦的话使第五容熹信服,可新的问题也来了。“那……祁氏?”
“拿人手短不是么?!那就延后一个星期再去抄祁氏的家。”高玦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第五容熹没忍住笑,急忙用手挡住,回了一句,“是!”
第五容熹领命离开御书房后,高玦继续研究手中的一月满舟。
……
之后的几天里,第五容熹发觉安祯帝除了处理国事,多了一个兴趣,就是研究手中的萧。
第五容熹好奇的想,“安祯帝的心上人是谁?她的东西竟然能让安祯帝一直拿在手里,那得多宝贝的一个人啊?!”
好奇……想知道安祯帝心上人的身份。第五容熹这样想。
高玦向匠人学习雕刻技巧,不敢直接用在一月满舟上,只能拿普通的玉石来试验。
一日又一日的训练。
屋外的寒气透过窗户中央的一条缝溜进暖和的屋内,高玦继续雕刻手中的玉石,没有发现。直到窗户不停发出敲击的声响,高玦这才看见窗外不断敲窗户的信鸽,高玦一震。这个季节……信鸽不都冻得飞不了吗?
高玦一想派来信鸽的人有可能是司马殷杰,他立即丢下手中的工具,急匆匆奔到窗口,推开窗户,让受冻的信鸽飞进来。
信鸽落到桌子上,脖子一扭,急忙用喙梳理自己沾染到雪晶的羽毛,就连站在一旁的安祯帝都懒得去理会。
高玦伸出手,从信鸽的腿上拿下封好的信,解开细绳,把信纸舒展开,泛黄的信纸上写着一句话,“滦州土匪已除,军队正在返回的途中,约摸三日后到皇都。”
高玦一喜,收起纸张贴于胸前。又摸摸信鸽的身体,安慰道:“大冷天还要你帮忙,真是辛苦了。”
“咕咕。”梳理完羽毛的信鸽抬起头,在桌子上蹦蹦跳跳,想要吃的。
高玦拿来桌上的整盘糕点放在信鸽面前,道:“诺,给你的报酬。”
信鸽埋头享受起来,高玦转过身,目光停留在书桌上的雕刻工具。
只有三日的时间,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了。
……
三日后,清晨刚下过雨,道路湿滑,可也阻挡不了皇都的百姓的热情。
他们无不聚集在城门外,拼命的伸出脖子、踮起脚尖,都想瞧一瞧这位年轻的阜安大将军。
阜安大将军的功绩早在三日前便传遍满皇都。什么用兵如神、以一敌百这一类的词语用在阜安大将军的身上都不嫌夸张。
年纪轻轻便指挥一半的军队消灭近两倍数量的敌人,尤其是对面还有地形优势的前提下——可不是用兵如神?!
百姓大老远便瞧见天际的那个黑点,一只浩浩荡荡的军队向皇都走来,空气里也因为他们的来到,而充满着滦州的干燥气温,仿佛令这寒冷的冬季暖和了不少。
阜安大将军一人骑一马走在大军前,何等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他也因此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年轻貌美的闺阁女子,每当她们带着羞怯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为首那人的身上,她们在心里也已经确定了此生要嫁的人——我的男人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大将军!!
司马殷杰对于热烈欢迎自己的百姓并没有表态,他身为“离去无人知,归来百家闻”的核心人物,此时只想赶紧回到皇宫,跟许久未见的高玦见上一面。
官兵入道,百姓退至两旁,怀着憧憬又畏惧的眼神看待面前的士兵。身为军队首脑的阜安大将军头也不回,驱马直入皇宫,一路无人阻拦,可谓地位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