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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容氏子[穿书] (封玖)


  “郎君,晚饭可食?”十五岁的少年郎,每日所能期待的,也唯有吃食而已。
  容奚捞取数根,置掌心观察,颔首笑道:“可食。”
  少年郎顿时欢呼雀跃,兴奋异常,在容奚的吩咐下,至灶房取来竹篮,将密密麻麻的豆芽捞至篮中,殷切询问:“郎君,如何烹之?”
  其实清炒豆芽,使之熟烂,作味融透,当为佳肴美味。然魏国铁釜过厚,并无爆炒条件,唯以滚水焯之。
  灶房内,刘和拾柴加火,刘子实备齐油盐酒料,见釜中清水沸腾,话未出口,就见容奚置柔脆豆芽于滚水中,不过几息,便用漏勺捞起,均匀盛至碟中。
  豆芽以滚水焯过,保留脆爽口感,且不再生涩,再用调好的热油、香料等浇盖其上,味透半分,食之既清爽又不失滋味。
  此肴白美独异,与碟盘暗色底纹相映成趣,置于案上,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三人以麻饼卷食之,刘子实瞬间被其脆而柔软、清而不淡的口感俘获心神,不禁狼吞虎咽,高声大赞。
  就连牙口不好的刘和,也不得不开口道:“郎君巧思如潮,技艺精湛。仆从未听闻世上竟有豆芽一物,食之更胜燕窝鱼翅,堪为绝顶珍馐。”
  此话过于夸大,容奚淡笑不语。
  一是首次食用,新奇居多;二来身为仆从,刘和习惯奉承主上,言辞难免夸张。
  豆芽数量不多,三人只得半饱,刘子实食后念念不忘,当夜做了个美梦,梦中淹没在柔脆鲜美的豆芽菜中,好不欢喜。
  数日后,天高云淡,鸿雁南飞。
  定期已至,姜卫平如约携物前来,与他一同的,正是胡氏少东胡玉林。
  进宅前,见额匾上书“容宅”二字,胡玉林已觉不妥,待行至正堂,面见案后跽坐的胖硕少年,背陡僵直。
  原来定制那等器物的,竟是声名狼藉的容氏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寒具又名撒子,是一种面食~谢谢大家支持~


第3章
  廊下之风呼啸而过,胡玉林进退维谷。
  他本欲见识此等器物到底作何用处,却未料,器物主人竟是容氏大郎。
  数日前,自己还曾无礼待之,如今贸然登门造访,实在叫人惭愧无颜,他几欲抬袖遮面,落荒而逃。
  姜卫平不知其忧,正色将粗长木匣置于地面,不卑不亢道:“容郎君请开匣一验。”
  容奚素来豁达,对日前胡玉林的态度,未曾放于心上,并吩咐刘和看茶。
  刘和却没他那般大气,暗中斜睨胡玉林两眼,转身出去,令于院外捕捉秋蝉的刘子实,去备茶水。
  见容奚宽和有礼,厚敦顺融,胡玉林心中愈加自惭,颊上如烫火灼烧,他立于姜卫平身后,以袖掩面,双目却止不住往匣中探去。
  匣内器物静卧,泛着崭新的金属光泽,奇特形状令人匪夷所思。
  容奚揽袖拾起,细细摩挲,见细节处尽皆完美,心中对姜卫平的技艺愈加叹服。
  不过几张构造图,这人便可做出这般精巧之物,可见其工艺之精湛。
  “姜工技艺不凡,”容奚言时,竟起身弯腰作揖,在姜胡二人惊异目光下,继续道,“姜工才华令奚钦佩,奚感激不尽。”
  虽只是契约之系,然观此器具品质,便知姜卫平定用了十分心思。器具不仅品质上乘,且细节完备,可见匠人天赋之高、品性之尚。
  身为低贱工匠,姜卫平从未受过此等赞誉与厚待,虽面上无波,但心中欢喜感激,忙回礼道:“郎君盛誉,某不敢当。唯尽力一试,能不负郎君所托,已是万幸。”
  恰在这时,刘子实捧盘入堂,将杯盏置于案上,见那新奇器物,好奇心大起,懵懂问道:“郎君,这是何物?”
  姜卫平与胡玉林俱耸耳聆听。
  此物约半人长,中部铁杆竖长挺直,上接横柄,下合柱形倒立铁冠,冠内均匀分布等长细铁柱,共十二。
  “暂无法用之。”容奚摇首笑答。
  姜卫平立即道:“可是有所短缺?”
  他以为此器未能尽善,心忧不已。
  “非也。”容奚将器具置于角落,忽问及胡玉林,“胡郎君精于煤石之事,当知煤石多用于冶铁炼铜,家用极少。其因为何?”
  惊讶于容奚主动坦然相问,胡玉林便抛却尴尬与羞赧,沉吟回道:“煤石难采,时人用木炭取暖烹调足矣,无需煤石。”
  换句话说,就是开采成本高,致煤石价格居高不下,且市场需求量小,唯权贵因其燃烧时长,热力更甚,而屈用之。
  “郎君既揽煤田,当知煤石益处。”容奚笑容温和,见胡玉林颔首回应,虔诚聆听,继续道,“奚有一法,可为郎君解困。”
  胡玉林并非蠢人,目光顿时移至铁器之上,道:“郎君所言之法,可是借助此器?”
  “郎君所言短缺之物,可是煤石?”
  与聪明人交谈,实在令人心生愉悦,容奚话未尽,胡玉林就已推断出他所思所想。
  “除煤石外,还需黄土。”
  堂中三人俱不明黄土作何用处,但黄土常见,得来极易。关乎煤石之事,胡玉林自当尽力,正欲遣人拖运煤石与黄土,却听容奚下文。
  “以河底淤泥为佳,曝晒数日,及干,用铁筛去除硬石杂质,留细软之土,即可。”
  如此一来,还需数日,方能瞧见成效。
  姜胡二人虽急于见识,但用料未至,岂可妄行?
  胡玉林忽躬身长揖,诚挚启口:“日前对郎君无礼,玄石在此赔罪,望郎君不计前嫌,玄石明日定登门赔礼。”
  他虽不明其中具体操作,但从容奚话中,已然推断出黄土之用,倘若此法可成,于胡氏,百利而无一害。
  “登门赔礼倒不必。”容奚微微一笑,颊上堆出两团肉丘,虽肥硕于常人,但其肤白如玉,泽若皎月,观之毫无油腻之态,令人心生好感。
  可这句话,却令胡玉林面色微白,心中忐忑。不必登门赔礼,莫非容郎君不愿与自己相交?
  若可回溯光阴,他定不被流言所惑,对容郎君那般无礼。想必当日容郎君寻他,定是为此秘法而去。
  他竟与之失之交臂!真乃自作孽,不可活矣!
  姜卫平此时方知,挚友与雇主间,竟存龃龉。观胡玉林神色自责,他心忧之,意图劝解。
  “玄石与郎君定有误会,不妨坦怀细谈,解其缘由。”
  虽与容奚只两面之缘,可他观其谈吐举止,心胸必不狭隘。好友玄石,亦非心窄之人。此二人先前未曾谋面,怎会有隙?
  胡玉林低叹一声,“守原,此乃玄石之过。我不应受流言所惑,以小人之心,任意揣度容郎君。俗语云,眼见为实。此番道理,我今日方才领悟透彻。”
  见二人误解己意,容奚哭笑不得,开门见山道:“胡郎君言重,日前之事,奚已忘却,郎君不必太过自责。恰逢郎君今日临门,奚有一事,欲与郎君商榷。”
  胡玉林立即回道:“郎君请讲。”
  “若此法于胡氏有益,郎君亦存共谋之意,奚欲以十贯易之。”
  十贯钱,于寻常百姓而言,已是一笔巨款,但在胡玉林眼中,不过九牛一毛。且胡玉林已窥见此法益处,若胡氏掌握此法,日后所得,比之十贯,更胜数十百倍。
  退一步言之,即便此法于胡氏无用,这十贯钱,也可算作自己的赔礼。
  胡玉林作为商人,喜将交易钱财之类算得清楚明晰,然对自己愿诚心相交之人,他更爱真挚以待。
  且不说流言之恶,单凭他察人之能,已知面前这位容氏郎君,性情宽厚,心胸豁达,必不会是那等奸狡油滑之徒。
  “郎君之言,玄石深感荣幸。”胡玉林正色道,“玄石以为,以十贯钱易郎君之术,郎君莫再易于他人,若此术有奇效,玄石愿以利之十一,交于郎君。”
  话意为,除十贯钱买断之外,只要用此法盈利,容奚将会得到利润的十分之一。
  这简直就是源源不断的银钱。
  容奚有一瞬间的心动,他若想继续研究事业,必定要以巨资为基,然细思之,此事暂且无法应允。
  “玄石好意,奚不胜感激。”容奚摇首拒绝,“十贯足矣,过犹不及。”
  为免胡玉林继续,容奚话锋一转,问及姜卫平。
  “姜工若有睱时,可否再替奚造一器物?”他对技术人员素来敬重。
  若非这些技艺精湛的匠人,他们即便深知原理,也无法造器,更遑论进行研究事业。
  姜卫平不知他要造何物,不敢夸口,只问:“郎君可有图绘?”
  图文早已备好,容奚从袖内取出,递至青年面前,对姜胡二人解释:“煤石与黄土混合所制之物,可与此物配合使用,甚为便宜。”
  泛黄的纸面,墨香隐现。墨迹行走处,图绘跃然纸上,其旁蝇头小字,释其原理,解人困惑。
  胡玉林心道:流言害人不浅!容氏大郎何曾不学无术?纸上字迹苍峻朴茂,神.韵超逸,观之令人心神砰然。
  如此妙字,无十年之功,断不可能。
  容奚擅长书法,皆因其前世聪慧顽劣,性情浮躁,于研究之道上,有害无利。为磨炼心境,他从少时开始习字,已有十数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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