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进捋了捋胡子:“听我儿意思,你做的事,要用很多银钱?”
容琪点头。
原本借着修王陵的由头回丰裕县,一是为了温言,二是因为心中一个尚不明确的念头。但一路走来,所见所感,让容琪忽然间意识到,韩宜江,不是一个明君。
他苦苦思索容家退路,却在温家院子听到那一声婴儿啼哭后,豁然开朗。
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今民生多艰,祸乱四起。韩宜江不思治国,竟掏空国库,加收赋税,也要为信王修建王陵。
开工动土,势必要从民间大肆征收徭役。到那时,民怨四起,再有有心人挑拨煽动,必有大乱。
随州府毗邻滁州,一旦随州□□,滁州必受影响。北越至今仍驻军边城外,若随,滁二州乱起来,北越势必趁虚而入。
无论大楚国内如何争斗,都绝不能让异族的铁蹄踏入大楚的土地。
容进这小心脏被折腾的不轻,正一脸郁闷的坐在一边儿消化呢。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老爷,出事了。”
容进眉心一跳,忙的开门,示意容管家去外头说。
容琪觉得他爹有些奇怪,问道:“爹,何事不能让儿知道?”
容进吞吞吐吐,容管家身后的陈六却是急的不行:“容公子,温言不见了!”
容琪的眼眸瞬间卷起狂暴的旋涡。
“你说什么!”
“温言不见了!我,我和温言一道回村,半路我有些内急。就在林子里撒泡尿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了人影。”
“我还以为他先回去了,一路跑回温家院子,却不见温言。”
“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离村口不到二里地。”
“这么晚,你跟阿言来县里作甚?”
“啊?”陈六莫名的挠了挠头。
容进也知道事儿瞒不住了……
容琪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这个祖宗爹了,怎么就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容进被容琪这眼神瞧的有些心虚:“我,我派人去柳家查探了,应当不是柳家动的手。”
容琪知道他爹虽然有些事儿不靠谱,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还不至于马虎。
“除了柳家,近日可还与旁人结了什么仇怨?或者,还有哪些人觊觎阿言的东西?”容琪问道。
陈六猛地想起那事儿来,忙道:“如意楼,是如意楼!”
温言迷迷糊糊间醒来,只觉得头很痛。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弄清楚状况。
他这是被人给绑了!
隐约记得那会儿他在林子外等陈六,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陈六回来了。刚一转头,便是当头一棒。
不过他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个打了他一棒子的人,是顺子……
“也不知那顺子到底跟我有什么仇怨。”温言心里有股怒气无从发泄。
使劲儿搜寻原主的记忆,温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猛然间发现,顺子,竟是喜欢容琪的。原主是个心思单纯的,没有察觉顺子的心意,无心之下,也闹出了些许误会。
当然,也是那顺子太小心眼儿了。温言腹诽不止。
不去想那糟心的事儿,温言开始打量四周,琢磨着能不能有机会逃出去。
然而……
这里是一处陌生的房间,温言双手被吊在帐顶,两腿被分开,呈大字型。从床两侧延伸出一段绳子来,将两只脚绑住。使他动弹不得。
原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便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再瞧屋中摆设,温言只觉一股血气蹭蹭蹭往头上涌。
虽说他到如今还是个小处男,可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啊!
面前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玉势,小皮鞭儿,绳子,蜡烛,还有一些制作精巧的辅助工具,温言叫不上名字来。再往边上瞧,还放着几条……内裤!
这特么……
温言在心里翻来覆去把顺子家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也不知自己被绑了多久了,到现在温言也没见着半个人影,更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
温朗和方辰下落不明,这会儿他也被绑走了,家里那几个小的,指不定要急成什么样了。
还有宝宝,不知他此刻醒了没有。若是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他身边,必是要闹了。
若他不管不顾出来找自己,万一被人认出,察觉了身份,那该如何是好。
温言觉得自己的心都操碎了。
正惆怅间,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温言蓦地浑身一紧。
那人从屏风后绕过,顺手取过架子上的小皮鞭儿在手里掂了掂。
看清那人样貌,温言大惊:“柳,柳嘉清!”
柳嘉清嘴角挂着淡笑,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很意外么,温公子?”
比起往日在柳嘉宣跟前的谦卑,在外人面前的恭谨儒雅。此时的柳嘉清身上,带着一股近乎变态的妖冶气息。
温言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闪现那日在街上看见的少年人尸体。他猛的抬头。
“少年杀人案,自始至终,都是你,对吧。”
柳嘉宣其人虽是张狂霸道,但他缺心眼儿啊!他做事素来横冲直撞,没那些花花肠子。
少年奸杀案表面上看起来,倒像是柳嘉宣的作为。可如今瞧着眼前场景,温言心里开始怀疑,之前的少年奸杀案,凶手或许另有其人。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案发后,柳嘉宣都供认不讳。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温言小心翼翼的观察柳嘉清的神情。
柳嘉清轻笑一声:“温言,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温言眼睛一眯:“你承认了!”
柳嘉清用小皮鞭儿挑起温言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嘬了嘬嘴儿:“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你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你,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柳嘉清逼近温言,温言能清晰的看见他眸光中的欲望。
“啧啧,真是一副好皮囊,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好好保存下来。”
温言正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忽地,那小皮鞭儿猛的落到自己身上。
温言痛的一哆嗦,龇牙咧嘴大骂:“柳嘉清,你这个死变态!”
柳嘉清哈哈大笑:“还头一次见着温公子骂人呢。”
话音落,又是一鞭子:“骂啊,接着骂,让本公子听听,从你这小嘴儿里,还能骂出些什么来。”
温言牙关紧扣,死盯着柳嘉清,不说一句话。
“温言,我这里有的是好东西,定会有几种是可以满足你的。当然,也会有惩罚。想要舒服还是要痛,全看你自己的表现。”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本公子说说,你那双面绣的针法,本公子要是满意了,自然就让你舒服着。”
“你做梦!”
温言极力的保持清醒,柳嘉清果然是冲着他的手艺来的。温言忽的想起温朗和方辰。
“死变态,你把我侄儿和伙计,弄哪儿去了?”
柳嘉清皱眉:“跟本公子有什么关系?”
“你别装了,我侄儿失踪许久不见人影,你既是为了我的手艺来,必然是抓了我侄儿来威胁我。”
柳嘉清道:“既然本公子有本事抓你,又何故去浪费那力气抓两个没用的人。”
温言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他左右也落到柳嘉清手里了,他倒也没必要骗自己。
那温朗和方辰,到底在哪儿?
柳嘉清抽了一通鞭子,见温言仍是无动于衷,扔了鞭子,又点了蜡烛。
温言想想就知道那蜡油滴在身上,该有多疼。尤其是,他此刻满身鞭痕。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好想宝宝,怎么办。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却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柳嘉清的动作。
“何事?”
“二公子,不好了,钦差大人带兵来了。”
温言猛的睁眼,是容琪来了!
柳嘉清眸光一凛:“他来这里做什么?”
“说是抓捕逃犯。”
柳嘉清察觉事情有几分不对,忙随那人出去查探情况。
温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柳嘉清脚步匆匆的去了张管事哪里,张管事此时却是急的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好端端的,容琪带兵来这里作甚。搜查逃犯?为何事先没有半点消息?再说,有当地官府在,搜查逃犯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张管事眼神闪烁,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柳嘉清眯眼盯着张管事,沉声道:“你是不是背着本公子,做了什么事儿?”
张管事心里一惊,白日里他瞧见那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要完。可那时正好二公子来办事儿,他不敢将此事泄露,生怕挨了二公子惩戒。寻思着等打发了二公子,再将那孩子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
二公子叮嘱过,这时候不叫他们惹事。可瞧着红袖馆生意红火,他们如意楼落了下乘,再有那日被温言那通贬斥,他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