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软弱的他是一定会失败的吧?
可……闻燃……为了闻燃他决心尝试一下。
而且他刚才答应了闻燃的附加条件,虽然他当时装作是为了多出来的两千六百万才答应的,虽然他答应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做到,也根本没打算去尝试。
但假如他努力尝试,一个月的包养结束后,他又能与闻燃建立新的联系了吧?不再需要用这副身体。
他眼前不由浮现出了他在录音室录歌,闻燃坐在一边听他唱歌的情形。
会成真的吧?
要是成真了,闻燃会在录音室吻他么?
对了,闻燃说过很喜欢听他唱歌,所以闻燃也许会被他的歌声打动,进而吻他吧?
他因为美妙的幻想而红了一张脸,但生存在现实中的他却必须面对愈加强烈的酒瘾。
酒精依赖症,他要是没有为了躲避现实而遁入酒精中该有多好?
但假设总归是假设,是不可能成立的。
他在酒瘾的折磨下,蜷缩起了身体,过了许久,酒瘾终于完全侵蚀了他的神志。
他站起身来,拿起放在酒柜中的清酒,抵上了唇瓣。
他挣扎着,不想将酒液吞入口中,但喉咙却不顾他的挣扎,渴求地蠕动了起来。
他的挣扎太过微弱,酒液最终还是滋润了喉咙,被收入了胃袋。
先前的斗志不复存在,他的双眼又黯淡了下去,他所谓的决心实在是太容易被摧毁了。
他躺在地板上,感受着初春的寒意,对于自身的厌恶又加深了些。
他从下午躺到天黑,中间又喝了一瓶黑啤,大多时间阖着眼,却没有睡着。
过了没多久,门铃被按响了。
是闻燃么?
但闻燃说过明天有工作。
所以不会是闻燃。
他行尸走肉般去开了门,而后看见了韩丞。
韩丞将闻燃送到机场,便被闻燃指派过来照顾孟眠冬了。
他闻到孟眠冬身上沾染的酒气,蹙着眉问道:“眠冬,你又喝酒了么?”
孟眠冬笑道:“对呀,我喜欢喝酒。”
韩丞叹了口气:“你少喝点酒吧。”
孟眠冬反问道:“为什么要少喝点酒?”
韩丞换了个话题:“你愿意为闻燃的新电影写歌么?你的左耳听力受损,但作词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作曲的话,你只要写个雏形出来,可以再另外找人润色,到时候联合署名。”
孟眠冬一听韩丞提及闻燃,不禁害怕起来,韩丞会不会知道他卖身给闻燃了?
韩丞是亲眼见证他一夜爆红的,他其实最不愿意让韩丞看到他的狼狈,所以他才会在知道自己的左耳很可能没办法完全痊愈后,对韩丞冷言冷语。
不过被韩丞知道了也没关系吧?反正是事实。
见孟眠冬不回答,韩丞将手中的晚饭递给孟眠冬,又道:“好好吃饭,关于写歌,你可以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孟眠冬接过晚饭,忍不住问道:“是闻燃让你来送的么?”
韩丞点头道:“闻燃被邀请参加他代言品牌的活动,飞去巴黎了,放心不下你,就让我来为你送饭。”
闻燃放心不下我……
孟眠冬忽然觉得有些甜蜜,接过晚饭,兴冲冲地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韩丞对于孟眠冬的态度感到迷惑,下一瞬却意识到可能孟眠冬是喜欢闻燃的吧?
闻燃倘使能借此将孟眠冬从深渊里拯救出来该有多好。
但倘使闻燃真的同孟眠冬在一起了,俩人要面对的阻力太大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俩人的恋情迟早是要被曝光的,到时候,真的能像闻燃想象的那么乐观么?
韩丞担忧不已,坐在沙发上,等孟眠冬吃完晚饭,又关切地问孟眠冬:“你最近去医院了么?”
孟眠冬淡淡地道:“没去,去医院有用么?”
韩丞语塞,又问:“我帮你把你那些乐器搬到这里来好么?你可以试着……”
孟眠冬打断道:“搬过来干什么?我一个聋子又用不到。”
三年前也是这样,韩丞一开始便打算陪在孟眠冬身边,直到孟眠冬痊愈,但孟眠冬的态度却让他寒了心,同时,公司又不断地对他施压,他才不得已去做了闻燃的经纪人。
——毕竟孟眠冬对于公司而言,已经是一件废品了,等合约到期,孟眠冬便不是公司的签约歌手了,他留在孟眠冬身边,并不能为公司创造利益。
孟眠冬的拒绝令他霎时又回想起了当时的无力感。
他束手无策,只能道:“我先走了,你要是改变主意了,记得联系我。”
孟眠冬目送韩丞离开,阖上门后,登时后悔起来:韩丞是在关心我,我应该不要这么尖锐的。
他摸了摸盛满了食物的肚子,下定决心:下次再见到韩丞,我一定要不能这么尖锐了。
他又走到书房,从书柜的最底下,拿出一叠纸来,这些纸上都是他画的五线谱以及他写的歌词,大多是他出道前的作品,曲调并不出彩,歌词又中二。
但满纸都是他当年的意气风发,是现在一无是处的他所无法企及的。
正如韩丞所说,他可以尝试着作词,作词并不需要用到左耳。
若是他当真能作出完全契合新电影的歌词,闻燃会开心么?
第54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10
应该会开心的吧?
孟眠冬趁着难得生出的勇气, 将许久没有用过的书桌以及书椅上的灰尘仔细地擦去。
为了不触及往事,他其实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走进过书房了, 甚至连电脑都特意搬到了客厅。
书房中的空气由于太久没有通风而沉闷着, 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 映在眼帘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但当他坐到书桌前, 他却恍然听见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年朝着他呼喊道:“孟眠冬,加油, 你一定能做到的。”
紧接着,久违的自信在他体内渐渐复苏了。
“我一定能做到的。”他低喃着, 但当他拿起钢笔, 他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闻燃的新电影究竟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
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接受闻燃提供的工作,因而完全没有向闻燃了解过。
不知道故事怎么可能写出契合电影的歌词?
他试着用手机搜索闻燃的新电影, 但剧组却只公布了班底, 故事则是保密的。
他犹豫了良久, 才打了电话给韩丞:“韩哥,可以告诉我闻燃新电影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么?
韩丞闻言, 惊喜地道:“你要写歌了么?”
他坦诚地道:“我想试一试。”
“这个故事编剧还没有交初稿,大体内容是由闻燃同江导敲定的,我只知道梗概。”韩丞提议道, “你最好还是去问闻燃吧,闻燃会在明天凌晨的两点,也就是巴黎时间晚上七点下飞机, 巴黎时间明天晚上的六点参加品牌活动,活动结束后,还有酒会,你可以在明天巴黎时间的中午打电话给他。”
“我……”孟眠冬喜欢着闻燃,但听了韩丞的建议,却下意识地胆怯起来。
明天中午闻燃或许还有别的安排吧?若是他打电话给闻燃,闻燃会不会觉得他很麻烦?
而且他多次拒绝为闻燃的新电影做主题曲,现在这么急切地打电话过去,会不会让闻燃觉得他之前是故意在自抬身价?会不会让闻燃觉得他心机深沉?会不会使得闻燃以后再也不来抱他了?
他心中满是无人可诉说的惶恐,想要去喝酒排解,却不想这么快又屈服于酒精。
他挂了电话,右手下意识地拿着钢笔在纸上胡乱地勾画。
好好的一张白纸被钢笔切割得支离破碎,用力过猛处甚至被划开了一道道的口子。
我真的很没用。
他坐在书椅上,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副被闻燃彻底品尝过的身体,那场性事明明是他渴求的,为什么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当时,他将那场性事当做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性事,只想好好地记住被闻燃拥抱时的滋味,但现在他却希望闻燃能再抱他,很多次,很多次,就算闻燃仅仅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也没有关系,因而,一想到闻燃可能会厌恶他,他的心脏便疼得不成样子。
明明之前,他一直想着尽快完成交易,便不用再见到闻燃了。
就像他之前得出的结论般,他是一块做男妓的好材料,生性淫/荡。
索性……索性去和别人上床试试吧?
也许别人也能带给他欢愉,毕竟这副身体这么贪欲。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自己做了一次,前面、后面都没有放过。
但是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他甚至难受得想哭。
他盯着手中的脏污,不想动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脏污凝结时,手上的肌肤好似要爆裂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酒瘾又突地上来了。
他走出书房,喝了一瓶鸡尾酒,又去浴室洗了澡。
他痴迷地抚摸着自己身体上闻燃残留的痕迹,顿觉自己快要疯了。
洗过澡,他没有回书房,而是又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游戏。
游戏页面还来得及加载完成,一条新闻的推送却是从右下角跳了出来:一架从A市飞往巴黎的飞机,本应降落于戴高乐机场,却因突发引擎故障,紧急迫降于奥利机场,目前暂时没有得到有乘客伤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