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冬躺在床上,阖上双眼,张开了四肢。
闻燃先是去亲吻孟眠冬,而后才将润滑剂挤在了指尖。
孟眠冬在经历了温柔而漫长的前戏后,早已为闻燃神魂颠倒了,没有任何抗拒,便坦率地接受了闻燃。
闻燃的身体很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很热,比闻燃要热得多。
这是他的第一次,稍稍有些疼,但疼痛持续了没多久,立即被愉悦取代了。
这可能也会是他的最后一次,因为他再次确认了他喜欢着闻燃,他不会想与闻燃之外的人做这种事。
但闻燃……但闻燃不会想做第二次的吧?毕竟现在的他是个残废,又是个酒鬼,不论是长相亦或是身材都没有办法与其他人比,和闻燃合作过的男演员、女演员没有一个会输给他的。
他的脾气也很差,而且他不懂技巧,完全不懂,他只会坦诚地表现出他的感受。
他清楚自己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闻燃仅仅是觉得新鲜吧?
像他这样大火过,又残废了的人不多吧?
他霎时红了眼眶,想哭,却又不想妨碍了自己感受闻燃,更不想扫了闻燃的兴致。
他用双手双脚缠住了闻燃,同时暗暗地吸了吸鼻子。
但下一瞬,他的眼尾却被闻燃吻住了,又被舔去了细碎的泪水。
闻燃没有再继续,而是朝着孟眠冬,歉然地道:“很疼吧?对不起。”
孟眠冬伸手抱住闻燃的腰身,引诱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闻燃轻轻地吻着孟眠冬惨白的眉眼:“我知道你很疼,别骗我。”
孟眠冬摇摇头,并含着哭腔道:“抱我。”
闻燃没有依言而行,反而抚摸着孟眠冬的面颊道:“别哭,就算是交易完成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想彻底地感受到你,我想将你留在我的身体里面,我想记得久一点,久到能够回忆一生。
见闻燃没有动作,孟眠冬执拗地用手抓着,同时身体一沉。
闻燃的一生还很长,也许再过一阵子就不会记得他了,但他却奢望闻燃能记得久一点。
要是能记得和他一样久就好了。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他留在闻燃生命中的痕迹太过浅淡了,他与闻燃的交集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十天。
他没有告诉过闻燃,他很喜欢闻燃的电影,着迷于闻燃演绎的各种角色,所以才会说什么一百万一次。
他也没有告诉闻燃的打算。
他听见自己喘息着,低吟着,这些声音击打在右耳是正常的,但击打在左耳却是变了调的,甚至连撞击声都诡异了起来。
是的,他是一个残废。
百分之七八十的听力其实足以让他像普通人一般生活了,但却不能让他重新拿起乐器,重新作曲,重新站在舞台上。
他忽而又想:我发出的声音是不是会很难听?毕竟聋子的声音是不会好听的。
于是,他一手撑在闻燃的心口上,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瓣。
他看着从自己身上滚落到闻燃身上的汗珠,从那个地方坠落到闻燃身上的污浊,想要离闻燃远一些,免得让闻燃觉得恶心,但这副身体却舍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气力了,只能求助于闻燃:“你来。”
闻燃从一开始就用爱怜的眼神望着孟眠冬,只不过孟眠冬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了,没有发觉而已。
听到孟眠冬向他求助,闻燃心中百味陈杂,他观察着孟眠冬的神情,温柔地进退。
从头到尾,孟眠冬都是一副哀伤的模样,最后,更是哭了出来,是因为被他强迫了吧?用一百万。
但孟眠冬为了完成交易,却不许他离开。
孟眠冬骨子里是很要强,很骄傲的,一如三年前的孟眠冬。
种种迹象都印证了这个结论,比如刚才,但他却希望孟眠冬会示弱。
孟眠冬感知到体内的潮湿以及紧接而来的空虚后,强撑着对闻燃道:“多谢惠顾。”
话音还没落地,他已然昏死了过去。
闻燃抱着孟眠冬去洗过澡,换过床单,才又将孟眠冬抱回床上。
他一天之内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接受了一家杂志的采访,拍了几张照片,又同孟眠冬上了床,当然是疲倦的,但他不想睡,只想目不转睛地瞧着孟眠冬。
他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抵达完满的结局?
他不能再强迫孟眠冬了,孟眠冬又不肯接受他给的工作,他完全没有途径接近闭门不出的孟眠冬。
说着多谢惠顾的孟眠冬明天早上醒来会把他赶走吧?
他可以赖着不走么?
这一刻,他甚至希望患有突发性耳聋的是他,患有酒精依赖症的也是他,而他的眠冬依旧是那个在舞台上唱着歌的少年。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跳楼自杀的是孟眠冬,而不是他。
要是他能早点发现孟眠冬患有忧郁症该多好?
他翻来覆去地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无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眠冬醒了,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苍白着一张脸,极力装出男妓的媚态,舔着嘴唇道:“客人,你要再做一次么?一百万一次。”
第52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8
没等闻燃开口, 孟眠冬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客人,你要是觉得满意, 想要包月或者包年, 另有优惠。”
“眠冬……”面对自暴自弃的孟眠冬, 闻燃伸手将孟眠冬环在怀中,“我其实并不想和你做交易……”
孟眠冬没有挣扎, 而是冷声打断道:“你不想和我做交易,难道想白睡么?我是男妓, 可不是能白睡的,你如果舍不得钱, 马上给我滚出去。”
孟眠冬的每一个字都极为刺耳, 刺得闻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做错了,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即使没有别的途径能接近孟眠冬, 他也不该答应一百万一次。
他这个错误促使本来就自暴自弃的孟眠冬将自己认定为男妓, 又将他定位为了嫖客。
对于孟眠冬而言,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是不值得信任的。
倘若换位思考,他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在自己身在谷底,狼狈不堪时, 爱上自己。
他后悔着自己的冲动,但后悔无济于事,他必须向前看。
他眼下的黑眼圈颇为显眼, 映在孟眠冬的眼帘,使得孟眠冬曲解了:我果然抱起来不舒服吧?抱过后,闻燃连觉都睡不好了,那闻燃又为什么还对我这么温柔?是因为同情我么?还是出于睡过的情分?
孟眠冬伤心得想哭,但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冷淡,他凑到闻燃唇边,舔舐着闻燃的下唇道:“怎么样?要包月么?包月三千万,看在你技术还不错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就算两千四百万吧。”
闻燃明白他不能再和孟眠冬做交易,但孟眠冬的态度却摆明了不建立在交易的基础上,孟眠冬根本不想见到他。
他总不能硬生生地缠着孟眠冬吧?
于是,他凝望着孟眠冬道:“包养你一辈子要多少钱?”
孟眠冬怔了怔,而后笑道:“我可不想卖身卖一辈子。”
闻燃又问:“最长可以包养多久?”
孟眠冬勾唇笑道:“一个月。”
闻燃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包年么?”
“我反悔了。”孟眠冬轻浮地揉捏了下闻燃的要处道,“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在被你包养的时候,不会再卖身给别人,但除了你,我还想尝尝别人的味道。”
闻燃不敢笃定自己在孟眠冬心中是不是特别的,登时惶恐起来,孟眠冬要是在自暴自弃下,真的卖身给除他之外的人了,该怎么办?
不,孟眠冬不会这么做的。
孟眠冬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继续这个错误,因而他开了张五千万的支票,递给孟眠冬,又道:“我有附加条件,第一,你必须戒除酒精依赖症;第二,你必须为我的新电影创作主题曲并演唱。”
孟眠冬接过支票,媚笑道:“多谢惠顾,关于客人的附加条件,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闻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又穿上衣服道:“饿了吧?我出去买菜,很快回来。”
孟眠冬坐在床上,盯着手中的支票,在听到关门声后,又望着闻燃消失的方向,困惑不已,他方才所言所行都是故意的,但闻燃为什么会想要包月,他的身体真的这么合闻燃的口味么?
这是不可能的吧?
那闻燃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他能靠身体赚钱了,总比坐吃山空要好吧?
这么想着,他开心得笑了,笑得整副身体都颤抖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出来。
他已经离不开闻燃了,一个月后,会更加离不开闻燃,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闻燃为什么不立刻离开?为什么还要和他做交易?
他忍不住怨恨起了闻燃来,但这本质上是对于自己的怨恨。
他喜欢着闻燃,闻燃也说过喜欢他,他可以坦率地和闻燃谈一场恋爱,纵使被甩了,也比做什么交易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