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燃猛然偏过头去, 却听见孟眠冬软软糯糯地唤道:“闻燃。”
他又甜蜜又无奈,仍是走到了孟眠冬床前。
孟眠冬当即坐起身来, 将他抱住了,一张脸埋在他的腰腹,打着哈欠:“我好困。”
现在的姿势下, 左侧的锁骨隐没了大半,但左肩却是连带着后颈整个暴露了出来,甚至还有小半的蝴蝶骨。
他想着是否应该为孟眠冬买一身高领的睡衣时, 后颈突然被孟眠冬伸手勾住了,未待他反应过来,孟眠冬的唇瓣已贴了上来。
孟眠冬动作生涩,辗转着吻了片刻,又大着胆子舔舐了下闻燃的唇角。
亲吻中,孟眠冬的睡衣被他自己蹭上去了些,一段后腰旋即毫无遮掩地映入了闻燃眼中。
闻燃心生悸动,生怕吓着孟眠冬,阖了阖眼,全然不敢对孟眠冬做什么,仅仅在孟眠冬撤去唇瓣后道:“起来吃早饭好不好?等吃完了再睡,不然我没办法安心上班。”
“不要吃早饭……我好困……”孟眠冬清楚闻燃是害怕自己呕吐,才要等他吃完了再去上班,所以,他撒了一会儿娇,还是乖乖地起床了。
他摇摇晃晃着去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坐到餐桌前,刚喝了一口豆花,便听到闻燃问道:“你昨天睡得很晚么?”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回学校考试了,我急着临时抱佛脚。”孟眠冬说完,当即生出了将要离别的伤感来,闻燃亦然。
闻燃压下伤感,柔声道:“我记得你的成绩不错,即使这一个多月没有上课,也肯定不会挂科的。”
孟眠冬凝望着闻燃,认真地道:“爸爸说我除了成绩,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不能够失去我唯一的价值,我想要拿到一等奖学金。”
是了,对于孟父来说,孟眠冬的成绩是孟父拿来炫耀的谈资,因而,一旦孟眠冬出现失误,孟父必定会惩罚孟眠冬,譬如,在孟眠冬中考失利时,孟父曾经当着辛东海的面,命令孟眠冬脱去了上衣,以便孟父用烟头烫孟眠冬的上身——辛东海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对孟眠冬产生兴趣的,只不过由于孟眠冬年纪还小,孟父待价而沽,舍不得让辛东海得了便宜;又譬如,在孟眠冬高一期末考试掉落至全年级段第十二名时,孟父命令孟眠冬只穿着一条内裤,跪在北风中。
孟眠冬能从诸多的体罚、虐待中活下来,多亏了孟母的保护,要是没有孟母,孟眠冬大抵已经是一抔黄土了,为此,孟母身上的伤甚至较孟眠冬还要严重。
闻燃心中庆幸,正想着要多为孟母烧些纸钱,孟眠冬怯弱的嗓音却涌入了他的耳蜗:“哥哥说我只有脸蛋能看,只有屁股有用,不管我书念得多好,都不过是为他打工。”
“不,他们说得都不对,你很好。”闻燃站起身来,走到孟眠冬身后,稍稍俯下身,隔着椅背,拥住了孟眠冬,“你很好,除了成绩、脸蛋、屁股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很好。”
“真的么?”孟眠冬开心起来,回过头去,与闻燃四目相接。
闻燃慎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会对你一见钟情?”
他轻轻地捏了下孟眠冬没长多少肉的脸颊:“你难道是在质疑我的眼光么?”
孟眠冬登时害羞起来:“谢谢你对我一见钟情。”
闻燃摇头道:“你不该谢谢我,而是该感谢一直很努力的自己,是你让自己成为了能令我一见钟情的人。”
孟眠冬确实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地讨好别人,努力地学习,努力地生活,但夸奖过他努力的,仅妈妈一个人。
他总是沉浸在自卑中,反思着自己为什么不讨人喜欢,到底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要怎么样爸爸、哥哥、妹妹才能善待他,同学们才能和他做朋友……
纵使在念高中的时候,了解到自己患上了迎合型人格障碍,他依然无法有所改善。
他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够像妈妈说得一样,爱惜自己,而不是一味地顺从别人的命令;一方面他却恐惧着孤独,一旦抗拒,或许会连命令他的人都没有了。
在遇见闻燃后,他才开始正视迎合型人格障碍,下定决心要去克服。
闻言,他忍不住双眼湿润,伸手揪着闻燃的西装,额头抵着闻燃的下腹,无声地哭了出来,像是要将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闻燃轻抚着孟眠冬的后脑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眠冬,你应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需要顾忌别人的看法,你喜欢念书,就好好念书,你要是不喜欢念书,就放松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孟眠冬哭了一阵,破涕为笑:“其实我很喜欢念书,我会好好念书的……”
“还有,其实我更喜欢你。”他在闻燃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下个星期,你送我回学校好不好?”
由于长期被别人欺负、驱使,孟眠冬似乎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童年。
被闻燃开解了之后,二十一岁的孟眠冬霎时间幼稚了起来。
“好,我开车送你回学校。”闻燃将孟眠冬又乱了几分的睡衣拉拢些了,才拿纸巾擦去了孟眠冬脸上的泪痕,“比起念书,我也更喜欢你。”
孟眠冬一怔,吐槽道:“你又不需要念书。”
“我是比照着你的表白来说的。”闻燃双目灼灼地盯住了孟眠冬,换了个比喻,“比起工作,我也更喜欢你。”
听闻燃提及工作,孟眠冬怕耽误了闻燃工作,立刻放开了闻燃,吃早饭去了,但眼神却一直往闻燃身上瞟。
闻燃取笑道:“我知道了,比起早饭,你也更喜欢我。”
孟眠冬耳根通红,气势汹汹地瞪了闻燃一眼,才专心致志地吃早饭。
吃完早饭,过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孟眠冬果然又吐了出来。
等孟眠冬吐干净后,刷过牙,洗过脸,闻燃才将孟眠冬抱到床上。
孟眠冬催促道:“你快去上班吧。”
闻燃却是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在孟眠冬床边坐了许久,才出门上班去。
孟眠冬依依不舍地望着闻燃的背影,等听见了关门声后,竟是从床上下来了。
他要好好复健,一个星期后,就没有闻燃陪在身边了,他想让闻燃放心。
门外的闻燃以为孟眠冬又睡着了,看了下时间已是早上的九点半,为了让孟眠冬多睡一会儿,他打了电话给刘阿姨,让刘阿姨晚点再来做午饭。
抵达公司时,他首先看见的不是拿着资料的陈溧,而是孟明春。
孟明春瘦了一圈,眼下青黑,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眠冬还好么?”
“我会好好照顾眠冬的,孟经理请放心吧。”闻燃从陈溧手中接过会议资料,当着孟明春的面,随手翻阅了数页,客气地道,“孟经理,我还有会要开,招待不周,请见谅。”
孟明春不着痕迹地窥了几眼闻燃手中的资料,又问道:“我能去看望眠冬么?”
孟明春的神情真切得好似一个关心弟弟的哥哥,引得闻燃不住地在心中冷笑。
闻燃敷衍地道:“眠冬的伤还没有好透,又忙着期末复习,恐怕没有时间见你。”
孟明春为难地道:“眠冬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总不能一直麻烦闻先生照顾。”
“我不觉得麻烦。”闻燃懒得再与孟明春多费口舌,越过孟明春,“抱歉,我忙着赶去开会,孟经理倘若还有事,不如改天再来吧。”
孟明春深觉被闻燃怠慢了,心中怒火冲天,脸上却还带着笑:“眠冬长大了,爸爸想要为眠冬安排相亲,现在我和爸爸连眠冬的人都见不到,而且眠冬还换了手机号码,也不知道爸爸中意的人,眠冬中不中意。”
闻燃忍不住嗤笑道:“孟董事长中意的人不会是辛总吧?我记得辛总的年纪比眠冬要大三十七岁,甚至连一儿一女的年纪也都比眠冬大上几岁。”
即使闻燃言语间充满了讥讽,但姿态、神情却优雅得无可挑剔,令孟明春直觉得自己在闻燃眼中蝼蚁不如。
孟明春不是傻子,明白闻燃不好对付,纵然能将孟眠冬嫁给闻燃,也不可能从闻燃手中讨到好处,他估摸着闻燃应该玩腻孟眠冬了,才上门见闻燃想将孟眠冬要回去。
由于一程地产破产清算,孟氏的资金链吃紧,董事们对于做出收购一程地产这一错误决策的孟父又多有不满,故而,眼下孟氏急需注入新资金,开拓事业版图。
辛东海早年丧妻,长期沉迷于风月场所,玩过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没有一个能进门的,虽然同性婚姻早已合法化,但是娶男妻又不能生儿育女,还会牵扯到财产问题,辛东海当然是不可能娶孟眠冬的。
不过辛东海已经答应了孟父,只要把孟眠冬送到他床上,供他玩乐,他便将A城的一块地皮低价转让给孟氏。
孟父在地产上失败了,若是能从地产上赢回来是再好不过了。
A城的那块地皮位于A城最好的地段之一,是由老小区拆迁而来的,一公里内有一所国家级重点小学,只需将房子建起来,便是学区房,周边还有A城最好的综合性医院、大型购物广场等等设施。
要是能顺利拿到这块地皮,孟父不但能一雪前耻,大赚一笔,赢回面子与声望,指不定孟氏还能借此全面进军房地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