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山项目一期工程通过了竣工验收,庆功会上陆崇喝大了,当晚又尽是些海鲜、鹿肉之类的菜色,到散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燥得不行。
他想了想没有回陆宅,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
通讯录里陪床的人专门有一个分组,他随便挑了一个拨通电话。
“喂,陆先生吗?”
是阮锦棉。
陆崇愣了一下,回道:“是我。”
“您有什么事吗?”
“我打错电话了。”
“哦,这、这样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更小了。
理智告诉陆崇该挂电话了,可他实在是舍不得。他已经好久都没见过阮锦棉了。
妈的,大不了再扣个十分,他没忍住开口问道:“阮阮,你还好吗?”
他叫的是阮阮。
阮锦棉听出了他的压抑沉闷,便语气和缓地安抚他:“我很好,真的,你放心。”
陆崇闭上眼结束了通话。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去找他,忍不住想拥抱他亲吻他。
宿主明显心情极差,二十四很识趣地没有播报什么扣除积分的消息去吵他。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二十四跟自己商量,喝醉了说胡话,就不要那么严格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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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陆崇又陆续见过阮锦棉两三次。林晟彬并不经常带他出去见人,见了陆崇遥遥致意也不近前寒暄。陆崇便只看见阮锦棉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似乎是消瘦了些。
又应付完一波套近乎的,陆崇走到阳台透气,走近了才发现那儿已经站着个人了。
“是你?”
阮锦棉吓了一跳,见到是他连忙问好:“陆先生。”
陆崇“嗯”了一声,看到他小臂上有一大块淤青,便问了一句:“你胳膊怎么了?”
“不小心撞桌子上了。”他不自在地摆弄衣袖,尽量让伤痕都被盖住。
陆崇的视线早已移向别处,没有发现他维持礼貌微笑已是勉强,听他这么说也只是觉得嫌弃:“还是那么笨。”
片刻后阮锦棉主动打破了沉默:“您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
“您、您和那位宋先生……”
陆崇对他这副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模样感到不耐烦:“我和阿黎也很好,恩爱得很。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磕磕巴巴的干嘛呢。”
“对不起。”阮锦棉立刻又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鼓起勇气:“我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可能……”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他脸色微变迅速按下接听键:“林先生。”
“我刚才头有点晕,到阳台透透气。”
“好的,我马上过来。”
又是林晟彬,陆崇听着阮锦棉如此唯唯诺诺地跟他通电话,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不太高兴。
阮锦棉讲完,收起手机努力冲陆崇扬起一个笑:“我得走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再聊。”
陆崇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走进人群中消失不见,很快就把他抛到了脑后。
他并没有注意到,阮锦棉当时是想要向他求救的。
第6章 他与白月光5
“醉梦生新来的那对双胞胎你见过了没?啧,要不是老爷子最近管得太严,我一定都给给收了……”
陆崇前天失了分寸,刚被宋昭黎勒令一周不许近身。听到赵峥如此一说便动了心,晚上约好了一同去寻欢作乐。
谁知才刚走进会所大堂便听到楼上一阵喧哗,陆崇驻足抬眼,正看到一个男孩从二楼翻身跃下,重重地砸在他的面前。
醉梦生做的是皮肉生意,早些年也不是没有性子烈的男男女女跳楼逃跑或自杀过,有的死了,有的残了,在这食人骨血的销金窟里连成为谈资的资格都没有。近年来因为加强了“员工培训”,倒是许久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故了。
“哎呦吓我一跳,我他妈还是头一回碰到这场面。”
“死没死啊?”
周遭议论纷纷,陆崇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便上前一步轻轻用脚一推让他翻了个个儿,没想到他抱住自己的腿就不放了。
男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没成功,曾经明澈令他心动的大眼睛里此刻蓄满了泪水,哀哀地叫着向他求救:“陆先生,陆先生求您救救我。”
刚才在二楼没能拦住他的保安已经迅速追了下来,正想将人带走,陆崇狠狠一脚将冲在最前头的人踹开。
“陆爷,您这是?”大堂经理连忙过来打圆场。
陆崇面无表情:“人我要带走。”
来人面面相觑,为难道:“可是林先生说必须把人带回去……”
“让他自己来找我。”陆崇不再理会他们,蹲下去将阮锦棉抱起,大步走出会所。
陆崇小心地将人放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好让阮锦棉能靠在他的身上,然后吩咐司机马上去医院,这才有时间好好看一眼阮锦棉。
除了摔伤,阮锦棉的胳膊腿上还有很多深浅不一红红紫紫的淤痕。陆崇轻轻掀起他的上衣,竟然发现胸前尽是交错密布的鞭痕,有的还在红肿渗血,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陆崇环抱着他的手抑制不住地轻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的,或是两者都有。
不好,有杀气!二十四感觉大事不妙,连忙解释:“大哥冷静!这种明显超出宿主身体承受范围内的疼痛是会减值的!看起来虽然很严重,但他实际感受到的痛苦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毕竟我们也不希望宿主留下任何阴影啊!”
阮锦棉也将还能动弹的左手塞进他的手掌,在他耳边细声细气地说;“不怎么疼的,不要担心。”
陆崇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但情绪仍然低落。他把脑袋埋在阮锦棉的颈间,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胫骨骨折、肩关节脱位、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度烧伤……
陆崇听医生念检查结果,脸黑得像个锅底,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二十四不由地抖了抖。
偏偏这时候林晟彬还追了过来,风度翩翩地站在病床前,仍是摆出了一副绅士派头。阮锦棉扭过头不去看他,手从被子里偷偷摸摸地伸出去,悄悄地握住了陆崇。
“想不到林总看着斯斯文文,私底下玩得倒是刺激啊。”陆崇不咸不淡地先开了口。
林晟彬慢条斯理道:“让陆总见笑了,一点小小的爱好,不足挂齿。”
陆崇懒得再跟他啰嗦:“人你就别想带回去了。交易取消,之前的那块地还你,再加上五百万违约金,明早会有人送去林总公司。”
“哦?”林晟彬笑了,“您这算什么呢?一个玩物而已,也值得费这些功夫?”
陆崇站起来送客:“哪怕只是条跟过我的狗,我也见不得狗被虐待。林总就当卖我个面子,请吧。”
“呵呵,陆总仗义慷慨,小弟自愧弗如。您留步。”
陆崇转身回到病房,把房间门锁死。
“操,王八犊子,我搞不死你的。”
阮锦棉眨一眨无辜的大眼睛。
“看什么看,”陆崇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你个败家精。”
阮锦棉:?
“难道不是他自己要换来换去的吗?明明都是他败的啊。”
七七很犀利:“直男癌都这样,总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
阮锦棉不赞同:“他哪里直了,超级弯的好吗。”
陆崇没有陪他太久。宋昭黎打电话来说想他,他便干脆地走了。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浮现出阮锦棉躺在地上看他的那个眼神。
湿漉漉的,全然信赖的,黯淡却燃着希望的眼神。
陆崇不明白。
他对他像随手丢弃的破布,又亲手送他进火坑。
他怎么还能,毫不犹豫地抱紧自己,就像抓着救命的稻草呢。
赵峥觉得陆崇最近不太对劲。
“你昨晚又上西苑去了?”西苑是阮锦棉出院以后住的小区。
“嗯。”
“啧,你这个……我怎么感觉就那么不对呢,你是不是对那小家伙太上心了点啊?该不会是动真格了吧?”
陆崇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的什么胡话?养个玩意儿罢了,有什么上不上心的。”
赵峥嘀嘀咕咕:“我看悬,怕是要栽。”
陆崇往他脑袋招呼了一下,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我他妈对谁动过真格你不知道吗?他哪里比得上阿黎的一根脚趾头。”
比不上宋昭黎一根脚趾头的阮锦棉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起床。
他一边给自己热牛奶一边跟七七提意见:“你们的设定不科学,‘粗如儿臂’真的太反人类了,而且就算吃了壮阳药也不可能一晚上五次啊。希望你们能立足于现实,陆崇本身的尺寸就已经很惊人了,就别给他加永动机的buff了吧?也要考虑考虑我的承受能力啊,腿上还打着石膏呢就这样,不会显得太禽兽了吗?”
七七“切”地一声:“科不科学重要吗?你能不能承受得了重要吗?让攻抬得起头来才重要!在我们的世界里,20厘米、一手握不过来、一夜七次是标配,达不到这个标准的攻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禽兽我就当你是在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