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朝他微微摇头:“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想对待武临清那样,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过现在,我怎么也是两个孩子的爹爹,我不能让我的手沾染上那些脏东西后,再回去抱那两个孩子,我怕他们生病”。
两个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娇养的时候,灼华没有言子煦那样的狠厉,一边沾染血腥,一边拿那双污脏的手去抱自己的孩子。
想到那两个孩子的特别,谢君南的眼底不由得又揉了几分,不过……
“你不亲自报仇,你当真能彻底放下以前的那些事吗?”谢君南还是担忧。
灼华点头,顿了顿,他又道:“四哥,你可以先出去在外面等我一会吗?”。
谢君南听得狐疑,不过他盯着灼华看了须臾,却是忽而扣住灼华的后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别让我担心”。
灼华点头。
谢君南揉揉灼华的头,眸光略过武家的众人,才转身出去。
一直到谢君南离开之后,灼华忽而唤了一声:“你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这句话,明显不是对武家众人说的。
事实也是,光线昏暗的墙角下,一个稚嫩小小的孩童忽而出现,他就站在那里小心谨慎的盯着灼华:“你身上……有法器,我……怕”。
法器?
灼华明显懵了一下,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眸光忽而就放在了手腕上的那珠串上头。
这珠串,是当初海大姑送给他的……想了想,灼华将那珠串取下,放到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又朝那孩子看去:“现在可以了吗?”。
那孩子没有回应,不过她却是踩着摇摆不定的步子,朝着灼华走近两步,而后仰头看他:“你看得见我?”。
灼华点头:“看得见,一进来就看见你了”。
灼华兀自的与那孩子说话,落在武家众人的眼里,却像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忆及之前那小骷髅人显灵的诡异模样,武家众人浑身的寒毛又再次立了起来,武夫人更是浑身一震,双眼死死盯着灼华,那急切的样子恨不得从灼华口中问个清楚。
她……想好好看看那个孩子,她的女儿……
那边的人,灼华也没有理会,他只站在那里,不知是与那孩子说了什么,而后点了头,灼华眸光一转,朝武家众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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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门外,谢君南心里始终不太放心,明明出来不过只是须臾而已,可他却觉得像是已经过了许久,正当他不放心的想要再转进去时,里头,灼华的身影却忽而出来。
“灼华!”谢君南心里一松,大步上前将灼华一把抱住。
灼华明显一怔,反手将他搂住:“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慌张的模样?难道……是担心我吗?”。
“我……”。
“啊——!”天牢里,突然传来了惊悚的尖叫声。
谢君南浑身一震,猛地扭头朝灼华的身后看去。
牢门里,有狱卒接二连三惊恐的叫嚷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让嚷嚷着里面闹鬼。
谢君南听得心里一凛,下意识的将灼华箍紧了几分。
天牢里面接二连三传来凄厉的惨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像是在历经绝望,那声声凄厉的叫喊,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灼华心里微颤,他蹙蹙眉,下意识地朝着谢君南怀里藏了几分:“回去吧”。
“嗯”谢君南将他搂着,想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谢君南的神色也凝肃了许多。
天忽而变得灰蒙蒙的,像是将要下雨一般。
两人踏步前行,不过须臾便将天牢里那惊悚如若炼狱的声响甩出老远。上了马车,外头的天随着一声闷雷,淅淅沥沥的小雨也随之落了下来,不过须臾便将整个天地染的微湿。
“天牢里,除了武家的人,还有一个孩子”灼华忽而开口。
谢君南明显一怔。
灼华靠着他的肩膀,说道:“比起我,那个孩子更需要言子煦的命”。
谢君南沉吟着,诡异的猜测:“难不成是那个被我们挖出来的孩子?”。
灼华点头:“天牢里阴气太重,是唯一可以让她显灵的地方,不亲自杀了武临清,恐怕她也只会永不超生而已”。
因为怨气越来越重,所以才导致了她无法投胎转世,明明就是一个孩子,却是一日一日滞留在这里……
谢君南听着,心里却是一阵说不出的庆幸:“幸好……幸好你不是的……”。
灼华期初还有些怔愣,抬头正想问时,可话刚到嘴边,灼华就反应过来了。
上辈子他又何尝不是死于非命,只不过幸运的是,他有贵人相助,死后并未凝结怨气,而那个孩子……她不一样。
懵懵懂懂的年纪,才刚刚降临人世,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再不懂事的稚儿,至少也是已经醒世了的,日复一日如何会没有怨气?更何况还是在那样的地方,遭受那样的事情……
长长叹了口气,灼华狠狠闭眼,忽而说道:“过两日,我们去拜祭太爷爷吧”。
谢君南点头一笑,爽快的应了声好。
雨势越下越大,不过片刻,整个街道就彻底淹没在一片大雨之下,景象朦胧……
当日黄昏,天牢里传出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被关在天牢里面的言、武两家人,除了一个武夫人上吊自缢,留得全尸之外,其他的人则死得七零八落,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扯碎的身体。
一桩悬案上报上去,任凭是谁都百思不得其解。
外头有传,言、武两家是招惹了不干净的邪祟,被其报复折磨而死,只是这种鬼神之事,却无人敢摆到明处来说。为堵众人之口,平鬼神之事,皇帝对此给的定案是为言、武两家畏罪自杀。
一切尘埃已定。
而在言、武两家诡异的死亡事件之后,不出几日,将军府那边却有喜事传来。
那是将军府的三少爷即将成亲的大喜事……
第217章 阿肆
窗外, 毛雨霏霏,整个天地一片湿漉,空气清甜。
窗户边上,子清站在这里,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斗篷, 脖子上围着一圈毛茸茸的围领,远眺的眸光, 也不知是落在何处, 怔愣愣的, 很是出神。
身后有人走近,朝着他的背影略一作揖。
“公子”。
子清回神,转过身去:“周大夫,那位先生如何?”。
周大夫道:“先生伤势恢复不错, 只是近日仍旧需要卧床休养, 不宜下床走动,老朽已经留下了新的药方,只要每日按时服药, 好生休养着便是了”。
“有劳周大夫了”。
周大夫转身离开, 子清走向床榻边上,那里昏迷了几日的男人已经醒来, 他就坐在床头, 除了脸色微白之外, 其他并无异常,抬眼时, 男子看着子清微微抿唇一笑:“这些日子,多谢公子相救之恩了”。
“无妨,不过便是举手之劳”。
男人轻哂:“这些日子,受公子照拂,还未曾请教公子贵姓,来日也好做报答”。
子清微微一怔,道:“报答便不必了,这些日子,你且在这里好生养着便是,我已经叮嘱过小二随时照顾于你”。
男子一怔:“你……”。
子清道:“近日来,家中还有事情,我便先告辞了,一会小二的会给先生将汤药送上来的”。
言罢,子清转身要走,男子似乎一急,竟是忽而伸手猛地一拉……
不曾想,用力太猛,竟让一时毫无防备的子清朝他身上跌了过去,旖旎没有,只有惊吓,因着这一碰撞,弄得男子身上才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绷了开来,疼得男子倒吸冷气。
子清也是惊愕,急忙起身看他:“你怎么样?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说着,猛地伸手一拉,扯开了男子身上的衣襟。
男子的胸膛上那里缠着的白色布带,明显被液体浸透成了红色。
子清愠怒:“你这人!才刚给你弄好的伤口,现在又裂了,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的说,非得拉拉扯扯的作甚!”。
男子面露惊愕,似乎被怔了一跳。
子清朝外吼了一声:“阿全!立即把周大夫请回来!”。
门外,阿全咚咚咚的就跑掉了。
房间里,子清脸色阴沉的拆着男人身上的布带,他那冷了眉眼的模样,看着还着实还有些吓人。男人原是一言不语,只乖乖的仍有子清将自己身上的布带解下,须臾后,他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轻笑一声:“看你这模样,到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男妻,才会……”后面的话,因为子清冷冷看来的眸光而消弭下去 。
子清起身,站在床边,面色不愉:“看你这样这满口的胡话,想来伤势也是大好了,既然如此……”。
“嘶……疼”男人突然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伤口疼了……”。
子清几乎要给他气得冷笑了。
周大夫背着药箱去而复返,一进门,忽见子清之前都还温和的面容,突然就变得满脸寒霜,不由得微微怔愣。
子清转身,往桌边走了两步,话音微缓:“烦请周大夫再给他重新包扎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