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皱眉道, “不行,我不能走。”
柳放舟看起来有些急躁, “不走?等着那大魔头回来找你吗?”
沈御岚:“乐正宗主他, 他是因为我才被卷入幻境的, 现在我出来了,他还在里面, 我不能弃他不顾。”
柳放舟听着纳闷,反问道, “怎么就成了你的过错了?那幻境本来就是花无……咳咳。”
不小心说漏嘴的一半名字,果然被沈御岚听了去,他结合之前的担忧及洛门主的警告, 一下子猜到了什么,“是花无欺?那幻境是花无欺布下的?”
他果然将偷走的宝贝用了,还修补了受损金丹,没想到短短几日就恢复到如此地步,能布下这样的幻境。
柳放舟见他已经猜到,无奈之下坦白了,“是他没错,他与乐正白有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乐正白不是个好东西,他就算今天不被花无欺暗算,明天也要被天下仙门对付,难逃一劫。”
沈御岚察觉到不对,疑惑道,“你说,那个幻境,是专门用来对付乐正白的?”
这怎么可能?
“不然还能是干嘛的?”柳放舟不理解地反问,“花无欺已经将你身上魔心蛊之事告诉我了,别担心,事情了结后我会帮你解决。”
魔心蛊!柳兄竟连此事都知道了!
沈御岚不知为何有点心慌,摇头道,“那是魔心蛊,你能怎么解?况且,宗主他已经答应过,完成约定后就会为我解蛊的。”
“他的话你也敢信!”柳放舟差点骂出声来,看了他苍白脸色,生生忍住,耐着性子劝道,“天下还有我柳放舟解不开的蛊毒吗?你放心,只等我取了那魔头的心头血,蛊毒自然……”
沈御岚眼皮一跳,想也没想就激烈反驳,“不可!”
话一出口,柳放舟的神色就变了,手也松开,不再抓着他手臂,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沈御岚,“为何不可?御岚,你不是因为被魔心蛊牵制,才被迫听命于他的吗?”
沈御岚被他猛地这么一问,怔然退了一步,张口欲言,却一时语塞。
是啊,一开始是因为魔心蛊,才被迫听命的。
因为魔心蛊,月明草,因为有约定需要履行,因为霜绝、血誓……
种种原因,他却一个都说不出口了。
柳放舟感到困惑,他比柳放舟更困惑,心乱如麻,不得安定。
乐正白不可以出事,沈御岚在心中默念着,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助宗主赢得百年一杀。
对,百年一杀,这一次,不能让顾安道再赢下去了。
眼底恢复了坚定神色,沈御岚攥紧了手指,回答道,“如今不是了。柳兄,百年一杀的日子临近,我要以霜绝助宗主一臂之力。”
话音落地,沈御岚还未来得及解释其中缘由,便听得一声脆响。
像是冰块炸裂,又像是玉石摔落在地,余音不绝,如钟如铃。
他看到柳放舟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身后方向,循着视线回头看去,郁郁葱葱的路边野景,忽然成了被人撕裂的画布般,扭曲破碎开来。
幻境已破。
先是一道火红的身影猛地跌出,倒在地上,他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柳放舟,未说一字,便口吐鲜血。
正是花无欺。
这一次他没有做任何易容变装,一身招摇的艳色长衣,原本的容貌露出来。
一身红衣被血染红,颜色变得深浅不一。那副眉眼本是极好看的,眼梢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却染了太多狠戾,叫人生不出欣赏的心思来。
突然,一股暴戾的浓厚魔气突然肆虐开来,如洪水决堤,沈柳二人皆是被这魔气激得浑身一凛,条件反射地戒备起来。
这魔气却不是花无欺放出的,他的紧张不比二人更少,眼底隐隐竟透出些惧色,右手猛地朝地面拍了一掌,飞身而起,逃也似的躲到柳放舟身后不远处。
他似乎原是想直接离开的,奈何伤势太重,很快便力竭倒下,喘气都变得艰难痛苦。
柳放舟立即掏出伤药,想也不想地给人喂下,接着又要为人运气疗伤,却被一巴掌挥开,“别管我!你……”
沈御岚瞧见柳放舟脸上不做假的焦急担忧,心下纳闷起来,柳兄什么时候与花无欺走得这样近了?
由不得此时多想,此时花无欺重伤,无力为继,那幻境也随之分崩离析,很快,便走出了另一个人影。
沈御岚上前一步,“宗主。”
比起花无欺的狼狈不堪,乐正白走出幻境的姿态可以说是从容不迫的,如同闲庭信步。
可他的一双眼,却漆黑无光,浑浊不清,像是什么也没看在眼里。
那些肆虐蛮横的魔气,便是由他身上爆发而出的,对仙修来说,这些魔气虽不至于带毒,却有害无益。
沈御岚一时没有靠近他,敏锐地察觉到宗主看起来不太对劲。
是被花无欺打伤了?还是在那幻境中遇到了什么?
他试探着问道,“宗主,你怎么了?”
接着,便发现有暗光浮在宗主的两条手臂之上,那些符纹扭曲、跳动着,像是在挣扎,时而贴在皮肤上,时而又活了似的漂浮在半空一寸处。
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东西。
乐正白被他叫了两声,仍没有反应,眼睛倒是朝着沈御岚的方向看过去了,那双黑眸嗖然有了焦距,带了温度般盯在人身上。
他从未见过乐正白这幅样子,分明没有任何杀气,却只凭一道视线,便叫人生出冷汗、动弹不得。沈御岚僵硬着手脚,不敢靠近,更不敢后退一步,那视线如有实质,带着势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霸道气势,叫他头皮发麻、喘不过气来。
一息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沈御岚听着胸膛中心脏猛力跳动,第三次喊了面前的人,
“乐正白?你手上这是……”
这一次,乐正白终于有了反应,步伐坚定地朝沈御岚走去,直到两人贴身而立,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抬了起来。
发烫、带了些薄茧的手指,轻轻触碰了沈御岚的眉骨、脸颊,顺着发丝落下,无意中擦过耳廓,然后扣在他的后颈,朝自己拉近。
自始至终,那双猛兽般的双眸都未曾离开沈御岚。
他低首凑近,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模糊地低喃了一句,“沈……御岚……?”
沈御岚被注视着,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便‘嗯’了一声。
下一瞬,唇瓣之间,最后的三寸距离也消弭了。
气息交融,温热与冰凉紧压在一处,直逼出几分血色上涌,他吻得太不得章法,近乎啃咬。
兵临城下,沈御岚毫无防备,被击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恰在这时候,原被遗忘的某部分记忆忽然被唤醒,鲜明地如在眼前,叫他颈侧的牙印也微微发痛,刺痛散去,又传来阵阵酸麻。
只是片刻,乐正白便松开了他,凑到耳边低笑出声,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
“该履行约定了,沈御岚,还不快为本座护法。”
于此同时,花无欺也放出话来,
“是抑灵咒,如今抑灵咒终于到了临界值,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机不可失!柳放舟,你还不动手?!”
青泽出鞘,柳放舟应声而动,眨眼睛便绕到乐正白身后,剑锋凌厉。
‘铛’地一声,两剑相交,青泽生生被挡开。
寒鸢也出鞘了,沈御岚挡在乐正白身前,灵光刺目。
在他身后,乐正白已席地盘坐下来,闭目调息,任凭魔气激荡,即将冲破抑灵咒的最后一道限制。
花无欺说得没错,他的确到了最虚弱、最容易被人杀死的时候,能重伤花无欺、走出幻境,他已成了强弩之末。
就算他修为再高,也不能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出手,再去和柳放舟打。
柳放舟怒喊出声:“让开!”
沈御岚:“我不能让!”
柳放舟:“沈御岚,你糊涂了!”
柳放舟已达出窍期,即便沈御岚刚刚进阶,到了元婴初期,按道理也断不会是柳放舟的对手。
长剑交锋,不断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灵力激荡,驱散着四周魔气。
沈御岚的剑灵认得柳放舟,到了此时,也无法在人身上留下哪怕一丝伤口,只得招招防守,死死护在乐正白身前,同时还要提防着另一边的花无欺别有什么小动作。
柳放舟也不愿真的伤到沈御岚,可青泽却不是寒鸢,激战之下,哪怕是一次判断失误、一次手抖偏离了分毫,便能叫沈御岚吃亏。
他想等沈御岚主动认输,或者乐正白主动迎战。
可两人已过了数十招,他却哪个都没等来。
想起方才目睹的那个吻,柳放舟心下骇然,难道沈御岚真与这魔头有了私情?!
柳放舟分明占着上风,却是先被逼急的那一个,他怒喝出声,“沈御岚!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柳放舟:我看你中的不是魔心蛊,是情蛊!
第75章 至死方休
让花无欺与乐正白决一死战, 落得两败俱伤, 再趁乐正白重伤在身、破绽毕露, 夺其性命,玩的是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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