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轻笑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有好有坏。”,薛懿不知道看到什么,眉梢微挑,“之前不是传来消息,魏平庭被被埋伏,失去踪迹了吗?”
听薛懿这么说,穆念心头一动,“徐旻佑找到人了?”
薛懿点点头,“魏朔临还是有几分能力的,不负魏太傅教导,将边疆的兵权又拿了回去,从小行山接回了徐旻佑和魏平庭。”
“徐旻佑也算是得偿所愿。”,穆念眼眸微微发亮,旋即恢复平静,“那坏消息呢?”
“送往边疆的粮草被人半道劫走了。”,薛懿将书信放到一边,若有所思,“看来魏朔临把兵权拿回去还是叫他们慌了神。”
“边疆兵权不在,只能把注意力放到被严密防守的粮草上。”,穆念舒适的动了一下,“看来魏大将军是把边疆造成了铁通。”
薛懿凉凉道,“打成铁通又如何?粮草一断,再多的计谋也当不过饥饿的威胁。”
“是谁?”,穆念也赞同薛懿的看法,只是没有接着薛懿的话题说,事情总要解决,“我记得是董桦董侍卫带队?”
薛懿点点头,“董桦在劫掠中踪迹不明,劫走粮草的人是成化七年的状元,卓鸣。”
“以文臣之身份,扫荡了管辖之处,困扰县镇百姓的山匪,由此奠定了自己的晋升之路。”,穆念眼睛微眯,将脑海中卓鸣的印象缓缓说出。
薛懿是同样的表情,和穆念一样的姿态,一样的语气,“藏的真深,被围剿的山匪听闻是尽数斩杀,我看说不定是这些山匪本身便是逆燕卫的一员。”
说完,薛懿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嘎吱嘎吱响,叫薛懿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董桦是皇上的暗卫,收到消息的速度只会比我们快。”
穆念闻言也是起身,动作比薛懿要文雅的多,甚至有心思来抚平自己翘起的发丝,“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薛懿摇摇头,“怕是没有时间了?”
果然薛懿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下人的禀告声,“侯爷,皇宫中传来急召,召您速速入宫,侍卫和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京都之中,得知消息的人不多。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盯着皇宫的人只多不少,此时见到镇远侯匆匆入宫,盯梢的下人将消息急忙传回去。
从午时到傍晚,送薛懿进宫的马车才幽幽驶出皇宫。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叫得知消息的所有人抓耳挠腮,分外好奇。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他们琢磨了半夜,扛着两只黑眼窝上早朝后,得知了镇远侯入宫的原因。
边疆粮草告急,燕帝命薛懿为镇远将军,带京都的五千士兵支援边疆。
消息一出,满朝震惊。纷纷出言劝阻燕帝三思而后行,薛书儒当年可以把突厥大军打得屁滚尿流,不代表他的儿子同样可以把人打回去啊!
虎父无犬子,放到镇远侯府,那就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只是燕帝一意孤行,将群臣的反对意见全部压下,下令薛懿即日上路。
翌日,五千士兵在城外集合,薛懿坐在骏马之上,泛着寒光的盔甲在冬日里罕见的日光下发着光,头盔上的红缨映衬的薛懿一张脸肆意风流。
这一次没有多大的阵势,城墙上皇帝和百官沉默着看薛懿带着五千士兵离开,京都中传来妇人隐隐的泣音。
在他们的心中,这一次离开的五千士兵,已经在阎王殿上挂了名。
薛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苏嬷嬷搀扶着,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落向薛懿的方向,神色平静。
她老了,即便知道乖孙在下面,也要靠旁边的人来告诉她乖孙在哪个方向。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薛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薛老夫人被人扶着,还算平稳的回到马车中,眼睛微闭。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中的人了,没有年轻时候的精力了,也应付不来层出不清的打探了。
这偌大的镇远侯府,看的人心慌。
刚出了京都不远,薛懿便下了马,进了准备好的马车,将身上的盔甲卸了个干净,这大冷天的还要穿冰冷的盔甲,又冷又重,再穿下去怕是要掉层皮。
“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薛懿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马车中早早存在的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唐都便适当的开口,“主子,听您的吩咐,早有将粮食储备起来,当时送走的粮食也不过是十之一二。属下已经将粮草全部装好,即日送往边疆。”
数量确实是够的,但是真真假假互相掺和,真正的粮草不过一二成,剩下的都是摆设。若是粮草没有被人劫走,剩下的粮草便会即日送往边疆。
燕十是个闷性子,此时听到唐都说完,便只是点点头附和了吧一声,“一切按照主上的计划进行。”
“主子,有人尾随。”,徐叙掀开帘子进来,小声道,“只是在后面跟着,没有其他动作。”
唐都闻言振奋,“主子,是不是要干一场大事了!”
“呵呵!”,薛懿撇了唐都一眼,“怎么你京都的相好不够刺激?”
唐都顿时萎了,“主子您别提了,一个管不住下身的东西,男女不忌,属下当时是瞎了眼才看上他那么一个货色。”
“躲还来不及,这刺激不要也罢。”
说完长叹一声,“当时年少犯的蠢,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长呼短叹之后缩到了马车一角,头上阴云密布,只盼没有人发现他。
薛懿撇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叫唐都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眼中的阴霾却久久不散。
皇宫中,送完士兵的燕帝刚回到宫殿中,身上的龙服换到一半,便传来孙大学士求见。燕帝神色一顿,“叫他们等着,朕马上出去。”
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燕帝走到处理朝政的宫殿,脸上带出一丝不耐烦,挥袍道,“薛卿家率军前往边疆的事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孙大学士跪在地上,将一本奏折捧到头顶,“皇上心中自有沟壑,臣钦佩。臣此番前来另有其事,事关三皇子。”
燕帝静静的看着孙景,眼眸低垂,“三皇子之事早有定决,孙卿这是何意?”
明知道三皇子已经被定为叛逆,此为皇室之耻。何况三皇子已然身死,还将事情再一次翻出来。
“皇上,臣府上的仆从偶然间找到一人,此人行事匆匆,鬼鬼祟祟。”,孙大学士一把年纪跪在地上,腰板挺直,高高举在身前的双手稳当。
“仆从见此便将人擒住送到了臣的府上,此人牵扯到了三皇子之事,臣不敢轻断,故而带着人前来觐见。”
燕帝似乎接受了孙大学士的解释,终于松开,“递上来。”
孙景将奏折交给梁珠,经过梁珠上下查看确认安全后才被送到燕帝手中。
燕帝快速翻看,“啪”的一声将奏折合上,厉声道,“此事可真?皇儿当真是被人唆使?孙卿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臣所说一切属实。”,孙景一边说却是站起来,大大方方的对上燕帝的目光,“三皇子却是被人唆使,这才一时昏了头,来了一场可笑的逼宫。”
“直视皇颜,孙大学士该当何罪。”,梁珠当即站出来呵斥。
孙景却是低低笑了一声,“臣当然知道皇上龙颜不可直视,只是再过不久,皇位上的人就要换一个人来坐了,那么臣便是看了,又何罪之有。”
“来人,有刺客,保护皇上。”,梁珠登时脸色一变,将燕帝护在身后,大声呼喊。不多时便有人出现在宫殿里外,守在燕帝身边,刀刃直指孙景。
燕帝眉头微皱,看着孙景的目光冰冷,“孙卿年纪大了,怕是昏了头,看来这大学士一职是时候卸下了。”
孙景却是丝毫不惧,“皇上,这是臣最后一天如此称呼您了。”,说着孙景拍拍手,敞开的大门,虎视眈眈的侍卫陡然将自己的兵刃伸向了同袍。
鲜血顿时洒向金碧辉煌的宫殿,围在燕帝身边的暗卫却一动不动,只是警惕的将目光落在厮杀的侍卫上。
染着昔日同袍鲜血的侍卫护在孙景身边,孙景沉稳的脸上的露出一丝得意,“事到如今皇上还觉得臣昏头了吗?”
“不过皇上有一点说对了,大学士确实不适合臣。”,孙景语气不无可惜,“前朝设有丞相一职,可惜皇上登基后,便取消了丞相。”
“臣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孙景目光如炬,“臣以为,丞相一职,对于大燕,甚是重要。”
第82章 毒酒
“朕自问对你不薄。”,越过侍卫,燕帝目如利剑,直直的落在孙景身上,“数十年君臣,卿便是这般回报朕?”
孙景仰天大笑两声,“待我不薄?皇上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是对臣不薄。”,说着说着孙景的声音瞬间变的尖利,“臣夙夜未眠,担惊受怕,不知道第二日头上官帽是否还在。”
“这便是皇上的不薄。”,孙景嗤笑一声,“皇上恕罪,臣福薄,担不起皇上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