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懿咬着筷子,皱眉道,“祖母,孙儿总觉得青州的事情有点不对。”,含糊过青州二字,薛懿敲了敲脑袋,“按理来说,青州流通的黄金少了点,开采出来的黄金被用到了哪里?”
“想不通就别想了。”,薛老夫人给薛懿用公筷夹菜,“上头有的是人着急,哪里轮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操心。”
薛懿皱眉,“也不是,就是奇怪而已。”,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件事情会牵扯到他。前世,他凭着这种直觉躲过了几次生死危机。
不过这些就不用和薛老夫人说了。
“什么时候走。”,薛老夫人慈和的看着薛懿。
薛懿叹气,“都是温阳侯府搞事情,害的孙儿不得不早早的离家,离开祖母。不然皇上不注意,孙儿还能多陪陪祖母。”
“怕是摊上了大事。”,薛老夫人脸上笑容和善,吐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慈和,“金矿事关重大,人老成精。捉不到大头,一些小虾米总归是能用来开刀的。”
“过两□□堂上会有动荡,你早点出发去牧莘书院也好,省得被波及。”,薛老夫人淡淡道,“前两天祖母已经和嫂子,凝儿含糊提起一点,不用担心。”
“你不是在书院交了朋友?下一次带回来给祖母见见?”,薛老夫人打趣道。
薛懿用力扒了两口饭,脸上带笑,“祖母放心,孙儿下一次一定带他回来看您,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薛老夫人点头,嘴角含笑,“祖母等着。”
时间一晃过去,不等燕帝发作,薛懿已经踏上去牧莘书院的路途。
成化十三年间,大燕著名的青州贪污受贿案,牵连甚广。天子大怒,午门前血流成河。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薛懿的事情了。
再一次经过青州中的一个破旧驿站,熟悉的人拦住了马车。徐叙看了看来人,掀起马车的帘子,“主子,茯苓来了。”
见徐叙问也没问的放他进马车,茯苓微微挑眉,大大方方的进了马车“别来无恙,镇远侯。”
薛懿挑眉,“怎么不在你那个宝贝驿站里呆着了?”
“呵!”,茯苓舒适的靠在软垫上,“小地方呆久了,就想到处走走,不知道侯爷愿不愿意带某一程了。”
“不愿意。”,薛懿张口就是拒绝,直言不讳,“你已经入了京都的眼中,对于本侯爷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茯苓也不觉得意外,笑得云淡风轻,说着令人惊悚的话,“只要世间再无茯苓此人,哪里来的麻烦?”
薛懿饶有兴趣的看着茯苓算得上风流的俊俏脸蛋,“你还真是舍得。”,陡然语气转冷,“既然你狠得下心来,何必在我这里蹉跎。”
“侯爷何必妄自菲薄,您在事件里的作用可比在下知道的要多得多。”,茯苓摸着自己的脸颊,“想当初在驿站里,在下一眼相中了还是世子的侯爷。”
薛懿笑了笑,“你是想说自己慧眼识金?”
“不。”,茯苓对上薛懿漆黑的眼睛,“在下孤身一人,不喜欢勾心斗角,也不喜欢清新寡欲,更不愿意躲躲藏藏一辈子。”
“在下认为侯爷最是合适的人选。”
薛懿一扫之前的犀利,懒洋洋的抬起眼皮,“不要给本侯爷带来麻烦,藏好尾巴来找本侯爷。”
说着薛懿漫不经心的看了茯苓一眼,凉薄的说道,“本侯爷对于此事完全不知情。”
“侯爷明智。”,茯苓嘴角微微勾起,“侯爷放心,不会有那一天。”
世间再无凌家大少爷,更无驿站小小驿丞,只是薛懿身边多了一个毁容的仆从。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个称呼!
“你不是在书院找了男朋友?下一次带回来给祖母见见?”,薛老夫人打趣道。
薛懿用力扒了两口饭,脸上带笑,“祖母放心,孙儿下一次一定带他回来看您,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薛老夫人点头,嘴角含笑,“祖母等着。”
第32章 背叛
薛懿很快到达牧莘书院山脚,看着眼前的山路,感慨这里不让轿子什么的抬着人上去,说什么勤奋,不借助外力,磨砺内心。
屁!
不过锻炼身体倒是真的。
一个侍卫走到在徐叙耳边说了什么,徐叙纠结片刻,走到薛懿身边,“主子,穆念出事了。”
薛懿眼神一利,语气危险,“叫你们保护人,你们都保护自己肚子里了?”
危险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徐叙,仿佛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薛懿迅速收回气势,换了上一世,这样的手下不要也罢。
只是现在……
薛懿嘴唇微启,“走,去穆念家里。”
徐叙身体有一瞬间的瘫软,反应过来立刻去给薛懿驾马车。
一番风驰电掣,薛懿几人来到穆念家。只是里面空荡荡的,断垣残壁上刀剑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尤其是房屋前的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格外引人注目。
目光放远,整个村子都是一样的残破。大火烧过的烤焦味儿,地上散落的黑褐色血迹。叫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中飘着数条白幡,偶尔有铜钱模样的冥币被风吹过来,远远的听见妇人凄厉嚎哭的声音。
薛懿神色难看,徐叙不敢放松,叫过守在穆念家中的侍卫询问一番,这才得知今天是穆念母亲的入葬之日,转身将得到的信息告诉薛懿。
得到结果,薛懿翻身上马,解开骏马身上的马套,马蹄四踏,扬起一地黄尘。
来到一座小山前,说是小山,实际上只是一个土包,上面几户人家正在哭丧。薛懿勒马“吁”的一声停下。
土包不大,薛懿很快扫过一遍,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跪在坟前的单薄背影。薛懿下了马走过去,粗糙的石块儿矗立着,旁边还有一块儿,相伴相随。
穆念木着一张脸,眼神空洞。
薛懿的手落在穆念的肩膀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穆念跪了许久。
穆念知道身边有人来了,也知道有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温暖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肩头,然后一路冲进心房。
僵硬的脖子扭动,穆念把自己冰冷的脸颊贴上薛懿温暖的手臂,尽管隔着衣服,薛懿也觉得
周身暖了一点,嘶哑着开口,“薛懿,我娘死了,给我挡了一刀,因为我……”
“娘她肚子上破了一个洞,风呼呼的刮进去,血哗哗的往外流,我挡不住,怎么捂都捂不住。”,穆念的脸捂在薛懿手臂上,叫人看不见情绪。
“我好怕,好怕。”,穆念的声音空洞,“娘还是死了。”
薛懿的手在空中迟疑片刻,缓缓落在穆念头上,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下一刻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向一边歪倒的穆念。
薛懿叹息一声,将人打横抱起,放到马匹上。
卧室里,穆念躺在床上,额头一块儿白巾,脸色惨白,喃喃自语。薛懿就在一旁床榻上仔细的守着,床头马洵坐着小板凳,眉头紧皱。
艾炙和庞逢姗姗来迟,徐叙出去安排,薛懿留下一个奴才守着,起身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我走之前说了什么?”,薛懿做到紫檀木椅子上,摸着靠手上的花纹,轻轻说道,“麻烦艾掌柜和庞逢复述一遍,好叫我心里有个数。”
艾炙心头大叫不好,当即哭天喊地自己多惨,“主子不知道,那帮小兔崽子迷了心智,居然真的一头栽进了西山的事情里,属下这几日来想方设法的解决,一时疏忽了穆念少爷。”
薛懿点头,“辛苦艾掌柜了,劳心劳力,只是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这……”,艾炙脸色难看,“主子,万新商行是老主子的一番心血,属下怎么忍心叫一切被毁掉,难道要为了一个不沾亲不沾故的人毁了老主子的心血……”
“砰”的一声,四溅的瓷片渣子打断了滔滔不绝,愤愤不已的艾炙,
薛懿随手拿过另一边的茶盏,态度风轻云淡,仿佛刚才扔茶盏的不是他,另有其人,“艾掌柜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艾炙盯着地上破碎的瓷片,勉强还可以看出原来的雏形,心底一片发寒,他有一瞬觉得薛懿就是冲着他扔出的茶盏。
久久不见回答,薛懿转了目光,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庞逢身上。
庞逢单膝跪地,“一切以穆念的安危为主。”
“一切以穆念的安危为主。”,薛懿重复了一遍,笑了笑,“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的?”
“请主子责罚。”,庞逢跪在地上,干脆利落的认了错。
薛懿起身,走到艾炙和庞逢身边,“你们一个为了西山的事,私自调动徐叙的手下和庞逢的暗卫,另一个明知道自己的任务,没有命令却任由别人调走自己的暗卫。”
“你们可真是有出息啊。”,薛懿感慨的说,目光充满了“赞赏”,“令我刮目相看。”
艾炙心有余悸,反而起了不服的心思,“难道属下说的不对?主子分明就是要为了穆念,葬送老主子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