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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要抱抱 (木梓君)


  换血时格外难受,她每次想哭害还得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白头发难看死了]0]]8]1]7],总有人盯着看,也不能和方溯一起到白头了,因为人家还是一头青丝。
  她是西凉君上,自然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还有连缳他们没一个好东西,以辅政为名,行摄政之实。
  第一年她就是一个做不了任何主的傀儡。
  还有自从上位开始就没断过的暗杀和下毒,她生死之间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委屈。
  特别委屈。
  但什么都不能说。
  她只能忍着,淡淡一笑了之。
  对于别人问什么,就面无表情或者扯开笑地回答,“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
  她是活人,她的得那些伤,中的那些毒让她半夜疼得辗转反侧。
  那些要人命的奏折要看到第二天早上,还不能休息,因为有朝会。
  她是不能和别人说自己第一次站在大殿上乌金黑袍下的手一直在颤抖,她的众卿平身在嘴里默念了几百遍才完整地说出来。
  这些她不能说。
  她必须做一个皇帝,高高在上,一往无前。
  因为这是她选择的路。
  因为方溯说了再难也不算委屈。
  可她真的难受,尤其在疼醒过来的时候。
  她念着方溯的名字,一字一顿,好像要把这个人吞进肚子里去。
  “方溯。”于君珩臻开口道。
  方溯。
  师傅,回来了。
  “我在。”她轻声回答。
  “本侯在。”
作者有话要说:  她郑重其事道:“我心甘情愿。”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叫段不疑,被坑的老惨了。

  第七十二章 宫中

  于君珩臻凭着方溯对她那点喜欢和愧疚, 成功把人骗进了宫。
  一个酒杯, 一坛酒。
  方溯皱眉道:“何意?”
  于君珩臻取了泥封, 道:“师傅身体不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喝,本侯看着?”
  于君珩臻倒了半杯, 舔了舔杯壁,笑道:“嗯。”
  粉红的舌尖在酒杯上绕了一圈, 她眯眼道:“好酒。”
  方溯想去拿酒, 被月明一把拦住了, 这逆徒握着师傅的手腕,道:“不给。”
  方溯被气笑了, 道:“逆徒。”
  “给你喝才是逆徒, ”于君珩臻道:“何况平阳侯什么酒没见过,这算什么稀罕?”
  “月明。”
  “嗯?”
  方溯朝她招手,于君珩臻不明所以地过去, 被为老不尊的师傅一把按住了,捏着下巴亲了几口。
  她的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
  “师傅?”
  “好苦。”方溯若无其事地退开, 道:“谁酿的?”
  于君珩臻摸着自己的嘴唇, 眼睛里有几分茫然, 道:“师傅你……”
  “我尝尝滋味如何。”
  于君珩臻见她眉眼带笑,分明是有意调戏,顺着她的话道:“滋味如何?”
  “又甜又苦。”
  至于甜的是什么,苦的是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
  “师傅不再尝尝?”
  “罢了, ”方溯连连摆手道:“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和我醉师傅怕什么?”
  “我怕,”她低笑,夺了于君珩臻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道:“年轻人心火旺盛,伤身。”
  于君珩臻到底没有方侯爷那么厚的脸皮,耳朵尖都红了一片。
  “真的是酒?”方溯咋了咋舌头道,“怎么苦成这样?”
  “黄连酿的。”
  “……还挺另辟新径的,这酿酒师。”
  “我酿的。”
  “哈。”
  方溯按着酒坛,道:“什么时候酿的?”
  “我走的第一年。”
  方溯一下就沉默了下去。
  人真的奇怪,她想让方溯放心,想要告诉方溯自己过得很好,可她又想让方溯心疼。
  好像从方溯那些无言的疼惜里,她就能得到什么莫大的安慰似的。
  她仰头,天上挂着一轮明月。
  她想起自己后来也回过大齐,回到了方溯当年带她偷酒的宅子。
  她记得那时候有很多很多的好酒,最后只剩一坛黄连酒,仿佛是自己酿的,又苦又涩又辣,和自己同方溯和的不可同日而语。
  这好像是鹤霖珺开的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于君珩臻靠在方溯靠过的那棵树下,一边喝,眼泪一边落到酒里。
  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想起方溯,都是方溯。
  她昏昏沉沉地站起,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因为后劲太大,她睡了过去。
  梦中有天下,梦中有方溯。
  好梦。
  于君珩臻看着方溯带着笑的脸,道:“我酿了好多,这是最后一坛。”
  “为什么要酿这种酒?”
  “黄连丰收,太多了。”
  她终究说不出口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委屈与难受。
  她不想让方溯也跟着难受。
  “师傅觉得苦,我们下次酿甘草的好不好?”
  “你都不让我喝。”方溯道,“酿它做什么?”
  更何况,哪里有什么以后?
  “我们一天喝一杯,半杯,然后酿几百坛。”
  方溯笑道:“那要喝到什么时候?”
  于君珩臻道:“喝一辈子啊。”
  方溯心头一动,但见于君珩臻弯着眼睛笑,神色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确实是十分认真的样子。
  方溯道:“说什么?”
  “一辈子。”
  方溯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道:“看见你在西凉如此,我便放心了不少。”
  我根本不想让你放心。
  于君珩臻想。
  她想让方溯为她疼,为她掉眼泪。
  但她从小到大都是再懂事乖巧不过的孩子。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纵容自己的任性。
  于君珩臻喝着酒,喝一口看一眼方溯。
  俩人无话可说也不觉尴尬,反而怡然自得。
  “看我做什么?下酒?”
  于君珩臻晃了晃酒杯道:“秀色可餐。”
  方溯故意皱眉道:“堂堂西凉大君居然连下酒菜都没有。”
  “有这样的美人还要什么下酒菜?”
  方溯指着杯子道:“看。”
  于君珩殷低头,只在酒杯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
  “这样的美人,”方溯笑得放肆,“还不够下酒?”
  于君珩臻慢慢道:“那这样的美人,配不配上平阳侯的饭桌?”
  “只怕想上的不是饭桌。”
  “我,”她轻了轻嗓子,道:“觊觎平阳侯卧房中的床多年。”
  方溯却曲解她的意思道:“早知道你喜欢我就把那张床搬来了,也算讨得君上欢心,结两国之好。”
  “秦晋之好不是更好?”
  方溯道:“越发胆大。”
  “自然是师傅惯出来的。”
  “我可没教过你这样说话。”
  “耳濡目染,当年师傅的风流债可不少。”
  “你才看见几回?何况有什么过分的?我连手都没碰一下。”
  于君珩臻看了看方溯,突然道:“那现在呢?师傅身边现在有没有人?”
  “还是说哪里来的神通广大的美人把师傅的债全勾了。”
  她迎娶月明的事情闹得不小,却因为细作的缘故最后全都压了下来,月明若真的这三年没离开过西凉,那么不知道也是自然。
  她甚至还要思量一番自己的身份与月明的身份。
  她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腔热血,不计后果。
  “我……”
  于君珩臻紧张地看着她。
  “有。”最终,她回答。
  那又如何?
  遑论世人评论,大齐如何,天下又如何?
  她战功赫赫,上不愧于大齐百姓,下不怍于方家祖宗,斯人已去而返,何必再添折磨端倪?
  于君珩臻本亮得像狼一样的眼睛一瞬间暗了下去。
  “什么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问。
  “三年前。”
  “……”
  “是吗?”她干笑道:“师傅……”她发现自己竟找不出什么词来评价方溯的行为只能无言顿住。
  “我已三媒六聘娶她过门,名字也写上了族谱,只不过现在却要改一改了。”
  于君珩臻垂眸不语。
  “谁能知道你居然真的叫于君珩臻,我以为是于君珩殷胡编出来的,月明是小名?”她继续道:“族谱上不可写小名,是对祖宗天大的不尊敬,等回去,我改回于君珩臻。”
  “不过说实话,你这两个名字都不怎么样。”
  “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夫人吧。”
  于君珩臻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方溯自顾自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父母?你的牌位却已经见过了,当时我以为你出事,便把牌位放在了宗祠,还要先辈好好照顾你呢。”
  “这下他们可要骂我不正经了,这样的事情也拿来开玩笑,等了三年未等到儿媳妇。”
  “我可不愿意她们等到你,”方溯道:“百年之后我们一起去,我一个一个告诉你是谁,方家家大业大,光是认亲戚就得几天。”
  方溯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有人不领情,至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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