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能查出什么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反而打草惊蛇。
也是,在给方溯树敌。
还是那种,不知在何处不知是谁的敌。
她绕了一圈回到房中。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如常抄经、画画、休息。
她一切如常,只是精神越来越不好,几日过去,消瘦了一圈。
“大师,我想与大师谈谈。”月明站在安定门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巷尾咸鱼小天使的地雷。
今天买了某蛋糕(我真不知道它叫什么)裹着非常厚的巧克力,相当甜,我咬到里面时以为是奶油,结果是肉松。
咸的。
简直是人家杀器,尝出味道之后我都疯了。
你能想象巧克力、可可粉、甜的糕点和肉松混一起的味道吗?
我觉得我的口腔受到了□□。
《上司被我特殊照顾过》的脑洞。
林霖动了动手腕,手铐被她扯得直响,在确定真的挣扎不开之后,仰头道:“您到底要干嘛?”
白芨站在她面前,很轻柔很认真地说:“强—奸你。”
别说我变态,谢谢。
第三十七章 温香
安定在里面答道:“自然好, 劳烦贵人在佛堂里等贫尼。”
月明道:“好。”转身而去。
安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还未梳洗完。
她拿起妆奁里的画笔, 对着自己的脸, 细细描画起来。
一个尼姑留着这些俗世女子的东西总是奇怪的,尤其她还是个老尼姑。
画完眉, 她好像更老了。
她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素色的衣裳,走出去。
月明已在佛堂等她, 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蒲团上, 手边放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自从知道清心庵底细不明后, 她就再也没用过庵里的茶与饭,都是靠偶尔去街上买笔墨的空档买干粮回来吃, 饭菜都被她喂了后园的花。
好在她的房间与后园是通着的, 不然处理起来真是个麻烦。
“贵人脸色不好。”
月明这次没笑,自嘲道:“我原想着在清心庵能清心,没想到了没了红尘琐事, 剩下的功夫,都用来想人了。”
安定道:“多情苦。”
“确实苦。”月明回答。
“贵人还年少, ”安定道:“待时过境迁, 未必不能放下。”
月明垂眸, 道:“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做。”
“贵人既然这样问,就是想做。”
她无言,第一次觉得安定言辞如此一针见血。
“可我不能做。”月明轻声道,声音像是清风抚过面颊那样柔和。
“为何?”
“因为得不到。”
“贵人不做怎么知道得不到?”安定笑道:“像贵人这样的身份, 有什么是贵人得不到的?”
“大师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怨女罢了。”安定道:“红尘之中,皆是如此。”
月明怅然一笑,并未反驳,笑道:“注定得不到,所以不想去做。”
“那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倒真像个禅师。
“大师是在劝我放手?”
“贵人,执念太过,便是疯魔了。”安定道。
她身上有极淡极淡的檀香,闻着令人安心。
“贵人知道注定无果,何必再给自己徒增烦恼呢?”安定喝了一口茶,道:“我曾见过世家贵女倾慕游侠,私奔之后却是百事皆哀,也有两位翩翩公子,说好一生一世,还是各自娶妻生子,又有闺中密友,”她嗤笑了一声,“一个成了皇后,一个成了贵妃。”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绪,一闪即逝。
“不知,贵人是哪一种?”
月明淡淡道:“那还要大逆不道些。”
安定道:“贵人倒比我遇上的那些人看得通透。”
“执迷不悟也算通透?”
“贵人既然知道自己是执迷不悟,又知自己注定没有结果,何必呢?”
月明扯出一个笑来,道:“因为执迷不悟啊。“
确实执迷不悟。
安定想。
月明换了个姿势,道:“我不想放下,可又得不到,我想得到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像是喃昵,“哪怕是场梦。”
“哪怕是场梦?”
“哪怕是场梦。”月明道。
“知道是梦还要如此,贵人啊贵人,你已不是执念,”安定道:“你是真的疯了。”
月明自嘲地笑了一下。
“既然贵人有这执念,可知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道理?用这样的心思去对待贵人的心上人,就算是块冰都化了。”
“不行。”她回答。
“为什么不行?”
舌尖在口中转了一圈,月明低笑道:“我若是用这样的法子对她,她要打断我的腿的。”
“更何况,天道人伦我不在乎,她却不能背污名。”
她舍不得。
她也控制不了。
方溯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是个侯爷。
她能杀很多人,让很多人闭嘴,但她不能杀了所有人。
生前事,身后名,方溯不在乎,她在乎。
若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方溯被后世评说的有多难看她都不敢想。
可她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位王侯了,方溯做不到的事情,她也做不到。
更何况,她想的再好,方溯也是把她当孩子。
方溯那样的人,等是等不来的,你只有去争,去夺。
哪怕争到了,夺到了,那生前事,身后名,还是无法两全。
她要是喜欢的不是方溯,是任何一个,都不必如此。
安定深深地看着月明,看着这个少女。
她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眼睛更是犹如碧空。
有时候安定也觉得月明不像她的年纪那般放纵,无所顾忌,而是相当克制,冷静。
恐怕来清心庵是她这辈子做的最荒谬任性的举动了。
“是,不可说之人?”
“确实是不可说之人。”
安定简直要头疼了,她听得出月明说的人应该是血亲。
这样的人执念比其他人要重,也更适合用,用温香。
安定笑了笑,道:“既然是这样,贵人还不如回去和那位不可说之人坦白,打断了腿或许就死心了。”
月明也笑了,道:“用血抄佛经的那人放下了吗?”
安定一怔,然后了然道:“那个啊。那人走的太久了,忘记收拾,让贵人受惊。只是贵人如何知道那是人血?”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且我也没说是人血,兴许是什么猫狗的血呢。”月明道:“真的是人血?”
安定心情复杂道:“是人血。”
“那人放下了吗?”
“他拿自己的血抄了一百二十五卷经书。”
放自己的血,兑上最上乘的香料与烟墨,精心炮制。
他细心调养自己的身体,是安定见过的痴情人中最惜命的一个。
身体好了就继续放血,如此反复。
“他放下了吗?”月明重复道。
“没有。”
“他只金刚经就抄了三十七遍,又全都背了下来,若是入我佛门,说不定会是位大师。”
“抄时心不在焉,抄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贵人很有心得。”
月明笑道:“能拿自己的血去抄经而不真正做什么,说明那位公子更是心悦一个不可言说之人,抄了一百二十五卷,如此痴心,要是这样就放下了,我才觉得稀奇。”
“拿血抄是因为那位公子听说,以己身血抄经心诚,烧之,祈愿皆灵。”
“祈来生?”
“祈大齐江山永固,国祚不移。”
“……”
月明为引出温香,演了出半真半假的戏,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后来那位公子如何了?”
“走了。”
“走了?”月明微讶道:“心甘情愿的走了?”
“心不甘情不愿又能如何呢?”安定笑道:“心甘情愿走时便舒坦一些,心不甘情不愿走时就难受些,总归是得不到,两种又有什么分别?”
“我并不愿意拿血抄一百二十五卷经文,然后在心有不甘的走,”月明道,她的眼睛亮的像狼,“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
“贵人得不到。”
“得不到我也想得到,梦也好,幻境也好,”她顿了顿,“我都不在乎。”
安定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当年人,那人放下了经文,泼干了血墨,道:“是真是假我不在乎。”
“哪怕只是一瞬呢?”
那人嘲弄道:“安定大师,有哪个用温香的人求的是天长地久?”
温香软玉,一夜春—宵。
一夜就好,一个梦就好。
梦醒了大不了再做一次梦,反正有的是温香。
“贵人果真不在乎?”
“真的得不到,我又为何要介意是否是假呢?”
“我有一味熏香,用上之后,可见心中最想见的,权位、美人、富贵,但药效只够一夜,一夜过后,”她道:“你醒来发现,缱绻温柔不过一场梦,如此,也不在乎吗?”
“不是还有下一场梦吗?”
“用多了成瘾。”
“熏香而已,我还用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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